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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二十七載

  吃過午飯,奧斯卡、弗拉季斯拉夫、阿爾謝尼沒多留片刻,馬不停蹄地又在和平街里搞起了宣傳工作。

  他們離開沒多久,還不到一點鐘,饞酒的巡查隊隊長就帶著克拉克過來了。

  昆廷照例把巡查隊隊長請至隔間單獨喝酒,維拉克則在另一個隔間里將這一兩天內發生的巨變告知給了克拉克。

  克拉克愣了許久。

  這次來之前,他還特意練了練演技,就是為了在科茲莫面前不露餡,沒成想這么快維拉克等人就和科茲莫撕破了臉,果斷迅速地重整了分站,清晰地規劃好了未來的發展路線。

  好在他自己這邊行事也很干脆利落,利用職務之便悄悄地落實了好幾處秘密站點,解了分站老同志們大批前來,秘密站點人滿為患的燃眉之急。

  在巡查隊隊長跟克拉克離開前,維拉克同樣帶克拉克去見了科茲莫一面。

  科茲莫一天被人看來看去,像一只囚禁在動物園里供人觀賞的猴子。

  這種感覺讓他很受羞辱,但這種羞辱與死亡比起來又很不值一提,因此不管局面多么窘迫,只要有機會和維拉克這個目前分站最高指揮者見面,科茲莫就會拼命推銷自己,證明自己有更大的價值,自己已經悔悟,甚至不惜搬出了維拉克最開始的過往,質問他曾經不也如此卑劣嗎?

  維拉克早就料到科茲莫會揪出自己的過往來為自己辯護,爭取改頭換面重新做人的機會。

  他沒有絲毫閃避,正面答復了科茲莫的質疑。

  第一,他沒有主動地害死過任何一位同志。

  第二,他是在未被平等會察覺到異常之前主動袒露了實情,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第三,他得到了諒解與接納。

  而科茲莫,手上沾著上百條同志的性命,若不是被發現了叛變,還會繼續錯下去將整個分站作為自己洗白的工具。

  雙方根本無法進行比較。

  斷掉了科茲莫不切實際的奢望后,維拉克帶著克拉克離開,命令他往后依舊要盡可能多的落實秘密站點,也為了可以及時收取到消息,每天下午都要來酒館一次。

  待昆廷那邊喝完酒,克拉克迫不及待地扶著喝得醉醺醺的巡查隊隊長離開,酒館沒了避諱,維拉克便繼續會見趕來的同志們。

  截止晚上宵禁前,他一共見了九批,共計七十七位分站的同志。

  “怎么樣?還有多少分站同志沒有聯系到?”晚飯時,維拉克同終于回來的斯圖亞特、康妮詢問道。

  “最晚明天下午就都能聯系完了。”斯圖亞特回道,“預計我們能一共聯絡到二百余位同志。”

  “辛苦你們了。”維拉克看向弗拉季斯拉夫、阿爾謝尼,“弗拉季斯拉夫同志、阿爾謝尼同志,明天你們就不用跟著奧斯卡去做宣傳工作了,加緊籌備后續事物,趕在明天宵禁前出城。”

  明天聯絡完所有能聯絡的同志,并通知他們朝和平街方向匯集后,馬克西姆帶領的清道夫就將基本失去對分站的掌控。

  維拉克希望分站重新獨立起來的同時,弗拉季斯拉夫他們能帶人在西令市等地拉起國際平等聯盟的旗幟,提早一點把馬克西姆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這件事沒必要非得等到戰爭結束,或者馬克西姆察覺到異常再做,畢竟戰爭結束和馬克西姆察覺異常都是個未知數,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后天,也可能是現在。想不被這些事情打個措手不及,他們就得早點出去把計劃開展起來。

  弗拉季斯拉夫、阿爾謝尼對此并無異議。

  吃過飯,維拉克把總站支援的事情跟二人對接了一下,又連夜定好了‘誘餌分隊’的人選。

  弗拉季斯拉夫任隊長,阿爾謝尼任副隊長,工人互助會的親信、分站的老同志混編起來的五十位同志作為骨干力量,再加上斯德爾王國分站調派一百五十位同志前來協助,二百余人的革命力量在西令市等地大肆活動,足以混淆視聽,讓馬克西姆相信分站全體提前按原計劃行事,撤離了冬堡,轉向其他地區發展。

  屆時,冬堡里還能剩下近二百位蟄伏起來歸于暗處的同志。

  維拉克將帶領斯圖亞特、奧斯卡、昆廷他們發揮出自己的能力,對冬堡進行全方面的滲透,待時機成熟之后,里應外合顛覆巴什。

七月二十八日  斯圖亞特、康妮一早離開,加緊聯絡剩余的同志。

  奧斯卡在和平街內暗中宣傳平等思想,潛移默化之中培養民眾們的斗爭意識。

  巡查隊隊長下午才來,昆廷利用空閑時間出去安頓起不斷趕來的同志們。

  弗拉季斯拉夫、阿爾謝尼也在確立好名單之后,前去向人選們進行通知,命他們收拾東西做好下午出發的準備。

  留守酒館的維拉克一撥又一撥地迎接同志,安撫他們,耐心地為他們解釋情況。

  “維拉克同志!”

  “好久不見!”

  剛送走一批,兩個熟悉的人就踏進了酒館。

  “你們來了。”維拉克笑著沖二人打起招呼。

  這二人正是早前被工人互助會派去來澤因尋求支援的維肯季、奧古斯特。他們在跟隨維拉克一同返回冬堡后,就被科茲莫故意支走,算下來也有差不多半個月沒與維拉克見過面了。

  昨晚挑選跟弗拉季斯拉夫他們外出人選時,維拉克認為這兩人足夠可靠,又是曾經工人互助會的人,還特別挑選了他們加入其中。

  “沒想到這么短的時間內竟然發生了這么多事情…”維肯季面色沉重,走至維拉克身前低聲道,“多虧有您在,不然…”

  “好在我們化解了危機,現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前進。”維拉克請著二人到了隔間坐下。

  “昆廷接我們過來的時候,有跟我們簡單說了一下分站后續的安排,我們是要跟著弗拉季斯拉夫同志他們離開冬堡,去其他地方發展對嗎?”奧古斯特確認他們兩人將做些什么。

  維拉克一邊給二人倒水,一邊將情況說明:“是的,情況是這樣…”

  了解了細致緣由,維肯季不禁贊嘆道:“這是最好的安排。就算馬克西姆覺得其中有詐不出冬堡,我們也是賺的。大不了您在冬堡里等著,我們在外面大展手腳。”

  “要是馬克西姆出去了,那就您來活動,我們躲著。要是他也兵分兩路,清道夫的實力被削弱,我們仍然有的是機會。”奧古斯特接話道。

  維拉克和一眾同志們想出來的這個辦法算是妙到了極點,不管馬克西姆做出怎樣的決定,清道夫所能帶給分站的壓力都會斷崖式下跌。下跌所帶來的,就是數不盡的漏洞。

  到時候視情況而定,哪里有機會就從哪里下手,分站將徹底奪回主動權。

  “只希望這幾天馬克西姆不要察覺到異常。”維拉克自己也對計劃分外滿意,“對了,你們要去看一眼科茲莫嗎?”

  “…不了。”維肯季是第一個選擇不去看的人,“本來我們也沒和他打過什么交道,不看還能少生點氣。”

  “主要是您不準動手,您要是同意我們替犧牲的同志們出出氣,那我肯定要過去狠狠揍他一頓。”奧古斯特的理由很簡單直接。

  “過段時間我們會處理他的,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維拉克點點頭。

  聊了一陣,維拉克想到下午弗拉季斯拉夫他們就要動身,便沒讓維肯季、奧古斯特離開。

  中午吃飯時,外出的幾人里只有昆廷和奧斯卡回來了,維拉克還以為弗拉季斯拉夫、阿爾謝尼他們出了什么事,幸好昆廷恰巧碰見過兩人,說他們還差些人沒通知到,所以會晚點回來,這才讓維拉克放下心。

  下午兩點鐘左右,弗拉季斯拉夫、阿爾謝尼前后腳回到酒館。

  “你們也來了。”弗拉季斯拉夫一進門就看到了維肯季、奧古斯特。

  “弗拉季斯拉夫副站長!”維肯季激動地上前道,“維拉克同志說反正我們都要走,就讓我們等著跟您和阿爾謝尼同志一起離開。”

  “好。”弗拉季斯拉夫迎向維拉克匯報情況,“維拉克同志,我和阿爾謝尼看時間不早了,就直接通知他們收拾好直接動身即可,估計現在不少人都已經出發去城外那個原先接待過你們的站點等著匯合了。”

  維拉克同幾人坐下:“他們大部分人身份都不是太過敏感,混出城問題不大,但你們幾個只能等晚上摸出去了。”

  “嗯,等天徹底黑了我們就走。”弗拉季斯拉夫道。

  “還沒吃飯吧,維克多同志,麻煩給他們把飯拿過來。”維拉克托維克多去拿飯,自己接著關心道,“那些同志都叮囑好了吧,出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放心吧,都是堅持了這么幾個月的人,這點能力都還是有的。”弗拉季斯拉夫肯定地道。

  硬要看同志們躲藏幾個月的好的一面,也不是沒有。

  能在這種環境之下堅持幾個月,可以說都是有些能力的,只是躲避可能存在的眼線安全出城,同大部隊匯合,對他們而言問題不大。

  “那就行,到時候出去了和斯德爾王國分站的人聯系即可,他們會給我們提供資金、武器、人手。”維拉克道。

  “明白。”

  時間過得很快。

  下午巡查隊隊長來了一趟,克拉克匯報了些許情況,和即將動身離開的弗拉季斯拉夫等人先行告了個別。

  天快黑的時候,斯圖亞特、康妮歸來,他們聯絡完了所有能聯絡到的同志,這些人基本上今天就會動身,明天抵達和平街附近。

  晚上,開飯后維拉克破例準許大家能喝點啤酒,一部分是為了慶祝他們正在走出危機,一部分是為了送行。

  “啪。”

  清脆的酒杯碰撞聲響起。

  維拉克灌了幾大口啤酒:“分站之前很艱難,我們走了很多彎路,做了很多不必要的等待,萬幸的是我們最后還是度過了難關。這次你們離開,巴什革命初步勝利之前我們應該都是見不到了的,我衷心地希望你們都能好好的,我們雖不在一起,但是是在并肩作戰。”

  “我很少打心眼里佩服一個人。除了我父親和我爺爺,維拉克同志,你是第一個。”弗拉季斯拉夫的酒量非常好,喝個幾瓶對他近乎毫無影響,因此他也不怕喝醉耽誤了今晚的出城,直接一口氣干了一瓶,“說實話,你來這里之前,我都對革命不抱以什么期望了。你剛來的那段日子里,我也著實沒發現你和這幫年輕同志有什么異于常人的,我悄悄地想,你們肯定會無功而返。事實證明我錯了,你們很優秀,你們給我,給巴什帶來了希望。不多說了,我再喝一個。”

  “喝。”維拉克晚上沒要緊的事,當即痛痛快快地和弗拉季斯拉夫又喝了一瓶。

  “那我也說兩句。”阿爾謝尼抬了下手,同維拉克、昆廷、斯圖亞特等人一一碰杯,“我和他不一樣,你們我都佩服。咱們相處也快一個月了,但其實沒怎么掏心窩子聊過點什么。我這人不怎么會說話,反正和你們一起干革命我感到很榮幸,真的很榮幸。這輩子沒這么覺得自己的存在有意義過,我死而無憾了。”

  “別說這么不吉利的話啊,來,阿爾謝尼同志,我敬你一個!”斯圖亞特心中升起不舍,跟阿爾謝尼、弗拉季斯拉夫碰杯。

  “我也敬你們一個。”

  “還有我。”

  奧斯卡、康妮都湊了過來。

  幾乎沒有流露過什么情緒的昆廷,最后也朝這邊舉起了酒瓶:“一路平安。”

  一幫人都沒有多喝,接著一點酒勁說了些更真誠更直率的話后,情誼就這么變得更加親密穩固了。

  “…好了,我們走了。”時間差不多,弗拉季斯拉夫、阿爾謝尼、維肯季、奧古斯特來到了酒館門前。

  四個大男人一共只收拾出來了一個小包袱。

  里面沒有換洗的衣服,沒有日用品,有的僅僅只是幾本書、文件資料。

  “路上小心。”維拉克、昆廷、斯圖亞特、康妮、奧斯卡、維克多目送他們離開。

  弗拉季斯拉夫在消失在黑暗中之前,朝維拉克等人綻了個微笑。

  “我們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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