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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查不到的參軍信息

  出乎衛燃的預料,達麗婭老師駕駛的車子并沒有開進市區,反而停在了城郊一片看起來很有年頭的筒子樓建筑附近。

  “拿上后備箱里的東西”達麗婭說話的同時,已經按動鑰匙打開了車子的后備箱門。

  見狀,衛燃趕緊跑到車尾,將里面的東西全都拎了出來。這大包小包里,基本上都是些諸如雞蛋、水果、食用油、面包、奶酪、黃油,以及牛奶、火腿之類的食物。除此之外,竟然還有幾大瓶的洗衣液和一大包還沒拆過包裝的棉襪子,外加一件呢子材質的外套。

  “達麗婭老師,我們這是去做什么?”衛燃一手拎著兩個大號的食品袋子,一手拎著裝有衣物的紙袋子問道。

  達麗婭從后排車廂里拿出一束鮮花放在車頂,隨后自顧自的掏出錢夾子,從里面拿出一沓盧布現鈔塞,順手又從后腰拔出一柄細長的匕首,在后備箱里一個印著烤箱圖案的紙箱子上,找了個不顯眼的位置切了一條縫。

  將那支造型怪異的匕首重新別在后腰的位置,達麗婭老師將手中的鈔票順著紙箱子上的縫隙一張張的塞進去,隨后把鮮花放在上門之后,這才將其抱在懷里,一邊往筒子樓里走一邊解釋道,“去看望一位昨天意外認識的老人,順便看看你能不能幫幫她。”

  “意外認識的老人?”衛燃三步并作兩步追上達麗婭老師,“能詳細說說嗎?”

  “昨天下午我路過這附近”達麗婭老師語氣平淡的說道,“在等紅燈的時候,看到一個老人摔倒了…”

  “然后呢?”衛燃追問道。

  “然后我把她送回了家,就在四樓。”

  達麗婭騰出一只手指了指樓上,隨后索性將抱在懷里的紙箱子放在樓梯扶手上,點上顆煙詳細解釋道,“那位女士得了癌癥,已經沒幾個月時間可以活了。

  我問她有什么能幫她的時候,她只說希望能和她的丈夫埋在一起,這件事我大概幫不上忙,但我覺得也許你能幫到她。”

  “她的丈夫.”

  “等下讓她親口告訴你吧”

  達麗婭將抽了沒兩口的香煙碾滅,隨后把煙頭揣進兜里,重新抱起紙箱子一邊往樓上走一邊提醒道,“維克多,我是喀山大學里面的超市收銀員,明白嗎?”

  “明白”衛燃趕緊回應道。

  滿意的點點頭,達麗婭帶著衛燃爬上四樓,隨后輕輕敲響了一扇綠色的鐵門,柔聲細氣的問道,“瓦連京娜太阿姨,您在家嗎?我是昨天送您回來的喀秋莎。”

  片刻之后,開門的聲音從里面傳來,緊接著,一個穿著素色裙子和老舊襯衫的老太太打開了鐵門。

  這位被稱為瓦連京娜的老太太已經滿頭的白發,滿是皺紋的臉上也長了不少老年斑。甚至在下巴的位置,還有一小塊似乎才結痂不久的細小傷口。

  “喀秋莎,好孩子,你竟然真的來了。”瓦連京娜熱情的和達麗婭老師抱了抱,招呼著她和站在后面的衛燃進了房子。

  僅僅只是站在門口就能一眼看出來,這套房子并不算大,除了一個兼具了餐廳和廚房功能的狹小客廳之外,僅有的三扇打開的房門分別連接著兩個臥室和一個洗手間。透過門縫,還能看出來其中一間臥室的床上已經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紙箱子。

  不止如此,客廳里的家具和布置看起來也格外的樸素,處處都帶著些許蘇聯時代的味道。唯一一件算得上現代的電器,或許便是靠門的桌上,那臺印著“madeinChina”的不銹鋼電熱水壺。

  “上帝啊,你怎么帶來了這么多東西?”被成為瓦連京娜的老太太難以置信的問道。

  “昨天我就說了,最近我們超市有很多快過期的東西要處理,再加上我和老板的關系不錯,所以挑了一些還能吃能用的都給你帶來了。”

  說到這里,達麗婭又指了指衛燃,“另外,我還給你帶來了喀山大學的歷史系學生,要不是為了找到他,我上午的時候就過來了。當然,他應該還沒有過期。”

  “您好,瓦連京娜太太。”衛燃放下手里的東西,客氣和對方輕輕抱了抱,“就像喀秋莎阿姨說的,我可沒有過期。”

  “你也好,幽默的小家伙。”

  瓦連京娜一手拉著達麗婭老師,一手拉著衛燃在那張看起來雖然很有年頭,但卻打理的格外干凈的沙發上坐下,帶著些許疑惑朝衛燃問道,“年輕人,我怎么好像在哪見過你?”

  “我猜您肯定是在電視上見過他”

  達麗婭接過話題,一邊從食品袋子里翻出一顆香蕉剝開遞給瓦連京娜一邊用帶著些許炫耀的語氣解釋道,“德國人在國會大廈插上蘇聯國旗的”

  “哦——!我想起來了!”

  瓦連京娜驚訝的看著衛燃,“我想起來了,我確實是在電視上看到你的,我每天都看新聞的。喀秋莎,你是怎么把他請過來?”

  “我也是喀山大學的學生”

  衛燃微笑著幫忙圓著謊話,“在喀山讀書的時候,我經常去喀秋莎阿姨工作的超市買東西,她是個很熱心腸的人,經常給我折扣。”

  “喀秋莎確實是個熱心腸”

  瓦連京娜贊同的點點頭,“昨天多虧了她,不然我可能要死在街頭了。”

  “我也只是順路而已”

  達麗婭老師說話間已經剝好了第二根香蕉遞給了衛燃,隨后轉移了話題說道,“瓦連京娜阿姨,把你丈夫的故事講給維克多聽聽吧,說不定他能幫到你,他可是連那張照片都找到了,說不定也能幫你找到你的丈夫呢。”

  瓦連京娜期許的看了眼衛燃,稍作猶豫之后,嘆了口氣說道,“年輕人,就當故事聽吧,我其實早就已經不抱希望了。昨天我只是覺得生活太難了,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才忍不住和喀秋莎傾訴了一下而已。”

  “您不用有什么顧慮”衛燃安撫著這位看起來得有九十多歲的老太太,“說不定我真的能幫你呢。”

  “能有你們這些好孩子愿意陪我聊聊天,我就滿足了。”

  瓦連京娜說話的同時已經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婉拒了達麗婭老師的攙扶,慢悠悠的走進了臥室,不久之后,她又拿著一個僅有巴掌大,但卻印著個紅色五角星的帆布袋子走了出來。

  “這或許是我的丈夫留給我的唯一一件東西了,但我卻根本不知道這是什么。”

  瓦連京娜說話間重新坐在了衛燃和達麗婭老師的中間,小心翼翼的從巴掌大的帆布袋子里抖出了一個幾乎已經被盤出了包漿的金屬物件。

  “能讓我看看嗎?”衛燃說話的同時,已經把吃了一半的香蕉放在桌子上,在褲子上用力擦了擦手,雙手捧著伸了過去。

  “不用這么小心”

  瓦連京娜一邊將取出來的東西放在衛燃的掌心一邊笑瞇瞇的說道,“我都保存它半個多世紀了,這東西不會爆炸的,而且非常結實。”

  “能看出來這是什么嗎?”達麗婭老師笑瞇瞇的問道。

  “撞針”

  衛燃打量著手中這個瓶蓋粗細,五六厘米長短,仿佛個大號煙袋嘴造型的金屬件,稍作猶豫之后,以極為肯定的語氣又補充道,“更準確的說,是T34坦克的火炮撞針。”

  “你確定?”達麗婭老師一唱一和的問道。

  “我當然確定”衛燃的語氣越發肯定,這東西早在得到金屬本子之前他就拆過。

  甚至他還知道,當年在東線戰場,那些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被遺棄的T34坦克,只要時間來得及條件允許,坦克車組成員大多都會把這么個小東西拆下來,免得遺棄的坦克被德國人利用。

  “我覺得應該沒錯,我的丈夫確實是個坦克手”

  瓦連京娜接過衛燃遞來的撞針,將其重新裝進帆布小袋子里解釋道,“但是直到戰爭結束,他都沒有回來。”

  “能詳細說說嗎?”

  衛燃想了想,重新問道,“比如您的丈夫在哪支部隊,什么時候參軍的,以及參加過哪一場戰爭,又獲得過什么榮譽之類的。”

  將裝有撞針的帆布袋子攥在手心,瓦連京娜沉默片刻后答道,“我的丈夫名叫瓦吉姆,和演過哈姆雷特的那個蘇聯演員一樣的名字,但我的丈夫可遠不如那個演.”

  話說到一半,瓦連京娜太太苦澀的搖搖頭,“你們這些年輕人或許都不知道我說的那個同名演員是誰吧?”

  達麗婭笑了笑,接過話題問道,“是不是上世紀五十年代那個烏可爛籍的演員?他好像還得過嘎納電影節的最佳男演員獎呢,我記得我的媽媽一直很喜歡那個男演員。”

  “就是那個”

  瓦連京娜笑了笑,“我的丈夫和他同名,也叫瓦吉姆,但他可沒有那么帥,反而又瘦又小的。”

  說到這里,瓦連京娜仿佛陷入了回憶,臉上也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恬淡的笑容,“在戰爭開始之前,我們都在哈爾磕膚的鄉下,他是個拖拉機駕駛員,我那時候和喀秋莎一樣,也是個收銀員。不過在那時候,收銀員可是個非常讓人羨慕的工作。

  后來,德國人打過來了,我們跟著軍隊一路逃難,先是跑到別爾哥羅德,然后又跑到了沃羅涅日、基洛夫。我也從一個讓人羨慕的收銀員,變成了一個真正能產出價值的服裝廠女工。

  也是在那時候,瓦吉姆去參軍了,他因為會駕駛拖拉機,很快就被分配去開坦克——哪怕他的一只腳先天的有些跛。”

  “瓦連京娜太太,您的丈夫瓦吉姆參軍是在哪一年?”衛燃忍不住出言問道。

  “42年的冬天了”

  瓦連京娜嘆了口氣解釋道,“就在斯大林格勒戰役結束之前,他說他不想繼續做個躲在大后方駕駛拖拉機耕地的懦夫了,他說祖國需要他的駕駛技術。在他參軍之后不久,我也跟隨服裝廠從基洛夫搬到了喀山。從那之后,我和他幾乎斷了聯系。”

  故事講到這里,瓦連京娜的眼角已經溢出了渾濁的淚水。陷入安靜的狹小客廳里,衛燃輕聲問道,“瓦連京太太,這個撞針又是怎么回事?”

  瓦連京娜接過達麗婭老師遞來的紙巾擦了擦眼角,重新倒出帆布袋子里的撞針,“這個東西是43年秋天,一位少了條胳膊的政委送上門的,他說這是瓦吉姆送給我和即將出世的孩子的禮物。

  他還說,瓦吉姆仍在前線勇敢的和德國人戰斗,而且他已經拿了好幾枚獎章。但在那之后,我再也沒有收到過瓦吉姆的消息,甚至連那位政委也聯系不上了。”

  “當時軍隊查不到他的信息嗎?”衛燃硬著心腸追問道。

  瓦連京娜搖搖頭,“查不到,我問過很多人,但都說沒有我丈夫參軍的信息。”

  “這怎么可能”

  衛燃皺起了眉頭,雖然蘇聯在二戰時的軍隊士兵管理確實有漏洞,但查無此人的情況可絕對不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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