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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2 云淺是大方的姑娘

  為什么同樣都是祝平娘派系的人,祝平娘對于柳青蘿和徐長安的差距能有這么大。

  李知白仔細想了想,就意識到了問題的答案。

  因為柳青蘿和祝平娘的關系特別的親密,親密到了與她已經可以說是同一個人的地步,而對比于徐長安…說到底,徐長安在祝平娘的心里還是個外人。

  這也正常。

  一個男人是沒有辦法成為一個女子的“內人”的。

  想到這里,李知白隱晦的松了一口氣。

  看來,桐君對長安的情感雖然有些不對勁,但是還沒有不對勁到那種地步,于是她可以不用關心。

  畢竟,若是讓女子將男子看的和自己一樣重要,可以不分彼此,要么像云淺一樣,身心合一,成為一對恩愛的夫妻。

  要么就像她一樣,作為徒弟和學生的徐長安,在李知白心里親近極了,甚至她最近愈發有了自己是不是還未出閣就已經當了娘親的錯覺。

  李知白看向云淺平坦的小腹,甚至想著如果云淺以后有了孩子,自己是不是能直接當奶奶了。

  要么…就和柳青蘿一樣。

  所以,李知白在心里給祝平娘的感情下了一個結論。

  合著,桐君就是單純的好色。

  眼角微微抽動,李知白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在回憶著自己是怎么將祝桐君那樣一個冷艷的仙子給養成現如今這種沒出息模樣的。

  總結了經驗,倘若以后云淺有了孩子,她在教長安女兒的時候…不至于重蹈覆轍。

  她已經想到了那么久遠的事情上了。

  并非是李知白“好高騖遠”,以她的年歲見過了太多的故人,很多就是你以為很久遠的事情,但是一眨眼,對方的女兒都已經可以出閣了。

  那種時間流逝無奈感是一個修行者必須、也不得不去適應的東西。

  “…”此時,云淺微微打了個哈欠,隨后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看向李知白,旋即重新閉上。

  女兒…

  現在懷不上,但是以后一定是會有的。

  畢竟,云淺已經意識到了,她現在是名為云淺的普通女子。

  本來最重要的是她不存在過去、更不存在未來,所以哪怕并非是本體,而只是一個名叫云淺的女子…但云淺身上不存在任何的‘可能性’。

  沒有未來與可能性,就永遠也不會有所謂的‘子嗣’。

  但如今不一樣,當主體變成了徐長安…

  這次的相遇,極有可能不是她主動出現,而是徐長安呼喚她來的,那么一切的主體就是她的夫君,于是未來在那一瞬間就出現了無數種可能。

  云淺雙手疊在一起放置于自己的小腹上。

  盡管,這一切可能性的分支在結束后都會重新收束為一片虛無,但是能讓她體驗一世有子女的感受。

  所以…這次的結局也許會不一樣。

  因為孩子,會是極為重要的牽掛。

  想到這里,云淺又打了個哈欠。

  這次的思考幾乎耗盡了云淺剩余不多的體力,于是云淺腦海中浮現出了最后一個想法。

  想要孩子的話…

  就要多多的在一起溫存。

  女兒這種夫君一定會喜歡的小“寵”,應該是越早出現越好?

  “阿白。”

  “阿白?”

  “…哦。”李知白回過神來,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云淺放在小腹之上的手,然后看向祝平娘:“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和我說話的時候也能走神?你也和云淺一樣的困了?”祝平娘啐了一聲,隨后一巴掌拍在陸姑娘的腿上:“妮子,你提起青蘿,是不是想她了。”

  李知白不反駁什么,反倒是陸姑娘夾在這好似‘姐妹吵架’的中間無奈。

  云淺雖然也在中間,但是天崩了都吵不到云淺休息,反倒是自己這個腦子清明的渾身難受,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

  “祝姐姐,青蘿去修行,我想她做什么…”

  讓柳青蘿回來青樓?

  怎么能耽誤自家妮子的修行呢。

  “看,連你都比阿白要更在意青蘿。”祝平娘嘟囔著:“阿白你還是青蘿的姨娘呢,也不知道幫我照看著點。”

  李知白聞言想了想。

  對于柳青蘿,她的確沒有怎么在意過,仙品天賦雖然只存在于傳說中,但好歹是在常識范圍中的,她在山上光顧著惦記長安去了,哪里有心思去在意一個規格內的柳青蘿,以及…

  “照看?”李知白搖搖頭:“沒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這是實話。

  “不是要你去幫什么,至少…態度是要有的吧。”祝平娘不滿的哼哼了兩聲,隨后和陸姑娘說話,還不忘又拍了一下她的腿:“妮子,你說,我與阿白這是不是女子和非女子的念想分別?”

  思維差距好像體現出來了。

  祝平娘在意的是關切的態度,李知白想的確實具體落實會不會有用,不好說誰對誰錯,只是出發點不同。

  ‘青蘿關我什么事情?她去仙門享福了,我還要在這里累死累活。’

  陸姑娘又一次被祝平娘點名,心里已經有一點麻木,而且祝平娘真的不知道收著力氣,兩下就讓陸姑娘腿上火辣辣的疼。

  她看了一眼安靜在角落閉目養神,好像什么都沒有聽見的溫梨,突然有一種自己有沒有是上當了的想法。

  她現在就是羨慕,羨慕于溫梨可以安安靜靜的收斂存在感,也不會尷尬。

  那位溫仙子看起來少言寡語,可能夠成為仙門女子的人,怎么會是笨人?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溫梨早就知道了坐在這兩個人身邊會被牽扯進來,所以才一直不向前,選擇了最角落…

  總覺得好像是有可能的。

  陸姑娘頭上起了幾個小小的問號。

  自己是不是上當了?

  罷了,還是想辦法自救,不然撐不到公子回來,她就要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被拍斷腿。

  “那個,祝姐姐,我不太懂什么仙門啊,若是青蘿的天賦真有您說的那么夸張,那為什么她在樓里的時候,您卻沒有發現?”陸姑娘將火力引到了不在這里的柳青蘿身上:“以往,姐姐還是手把手教青蘿談過琴吧…”

  提起這件事,李知白也有些疑惑。

  不錯。

  柳青蘿那姑娘她去看過,身上的靈氣根本就抑制不住,在她的身邊,那些天地靈氣就好像寵物遇到了主人,雀躍、活動、旋轉、甚至可以自動形成了一個結界來保護她。

  這種人就算沒有開源,但是只要她所到之處,就一定會引起天地靈氣、元氣的共鳴。

  以祝平娘的本事,怎么會一直沒有注意到柳青蘿的體質。

  “實話說,我也不知道。”祝平娘也一頭霧水,關于這件事她也是憋屈的要命,你說她眼光不好吧,人是她送上山的。

  說她眼光好吧…幾個人最核心的天賦和特質她一個都沒有注意到。

  “青蘿以往就是最普通的姑娘,唯一給我感覺還行的就是經脈還算寬敞,估計修行起來還算容易,但是因為這妮子的性格一直膽怯、小心怕事又軟弱,所以天賦就算還行我也一直沒有讓她修行的意思。”

  祝平娘匪夷所思:“誰知道…她后來能到這種程度,實話說她在我心里一直以來就是一個長得還行的丫頭,其他就沒發現有什么本事…嗯,淚痣還是挺好看的。”

  當過萬枝樓花魁的柳青蘿在氣質、樣貌上其實都沒的說。

  她只是許久不上妝,事實上在如何才能讓男人心動這一點上,柳青蘿這個一路爬上來的女子比花月樓多數甚至絕大部分的女人都更加知曉如何利用自己的魅力去勾引男子對自己心動。

  “祝姐姐,你怎么能這么說青蘿呢。”陸姑娘很是無奈,分明祝平娘就很喜歡柳青蘿,卻非要嘴硬:“至少,她的琴藝還是不錯的吧,您不是想著要她接您的班嗎?”

  “接我的班?”祝平娘呸了一聲:“我是想過讓她接我的班,可她攢夠了銀子就贖身,可有想過我這些年對她的照顧?”

  “青蘿又沒嫁人,弄了個酒肆,還呆在您眼皮底下,隔兩天就來給您送酒請安。”陸姑娘嘆氣:“還要她如何。”

  柳青蘿那是沒有辦法,天底下少有不愿意呆在花月樓的青樓姑娘,可柳青蘿算一個。

  曾經的諂媚也好、經歷也好,讓這個心靈早就被穿透的千瘡百孔的姑娘脆弱到了極點,她當時幾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到了如果不贖身、不摘下‘勾欄女子’這個身份已經無法入睡的地步。

  陸姑娘曾經知道柳青蘿想要贖身,但是祝平娘又愛極了她的琴藝后想要去勸說柳青蘿不要離開。

  可當她來到柳青蘿的房間,與那個看似平靜、衣裳規整包裹的整齊,且不施粉黛的女子簡單談論時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在柳青蘿的房間里,她沒有看到鏡子。

  不只是鏡子,甚至…連一個可以反光的首飾都找不到。

  那時候陸姑娘就知道了,柳青蘿已經絕對沒有辦法繼續待在這個地方,那時候的青蘿已經…連她的臉都不愿意去看了。

  點妝?

  琴藝?

  和勾欄相關的一切,更是早就被她徹底封印。

  再強行將她留在青樓,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已經可以預料。

  將這件事告訴祝平娘,就連祝平娘都不得不放手,又能怎么辦?

  “那丫頭就是會鉆牛角尖,所以…我才不放心她有了這么好的天賦,萬一若是以后…”祝平娘一想起柳青蘿,她就忍不住嘆氣。

  那個姑娘堅強的同時又極為脆弱,所以她十分擔心青蘿的心理狀態。

  如果有一天,她心里的支柱真的崩塌了,沒有力量也好,若是有力量…祝平娘真的不敢想象會是什么樣子。

  所以,她說想要讓李知白多多幫她照看一下柳青蘿,不全是私心。

  “不過,后來青蘿不是好了起來嗎?”陸姑娘說道。

  “你說好…那就好吧。”祝平娘和陸姑娘對視一眼,同時看了一眼云淺,都沒有說話。

  柳青蘿當時可沒有好起來。

  那時,她幾乎可以說是散盡家財的在幫助北桑城那些無家可歸的丫頭們。

  聽說這件事,祝平娘經常偷偷的去看。

  當她看到柳青蘿在幫助了小丫頭們后面上露出滿足的笑容,還為她開心過。

  可時間長了,祝平娘在某一瞬間,忽然就意識到了違和的地方。

  她很快就開始察覺到,青蘿面上滿足情緒的來源是什么。

  那根本就不是釋然,隱藏在笑容之后是一顆更加支離破碎的心靈。

  青蘿是用她曾經出賣尊嚴得到的銀兩來幫助那些少女,換取一丁點支持她活下去的安心感。

  一旦這種所謂的滿足感消退之后…意識到自身存在,意識到屬于她的一切是什么,以及她究竟還擁有的是什么后,柳青蘿內心的徹底崩潰會在任何時間點出現。

  從那時候開始,祝平娘可以說時時刻刻都在盯著柳青蘿,甚至做好了只要她一旦出現不對勁的情緒,直接就把她打暈的打算。

  可是,好轉的契機來了。

  柳青蘿在某一天后,逐漸就好起來了,不僅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甚至在某些特定的時日還會坐在鏡子前,將那些刻意忘記的點妝手段再一次用在自己身上。

  那時,陸姑娘和祝平娘才將一顆心放在了肚子里。

  至于說好轉的原因——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會說出來,包括柳青蘿自己。

  而所有人也都清楚,此時的柳青蘿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尋找新的人生意義,所以無論是陸姑娘還是祝平娘,都從沒有想過去開導她,讓她不要將一顆心寄在某個少年身上。

  破碎的心在縫合好之后,若是再一次碎裂,便會化作齏粉。

  好在,柳青蘿真的不是貪心的姑娘,她只要能夠看著…只要能夠遠遠的看著,甚至不需要與他說話,甚至…只要能夠聽到他的一些事跡和經歷,就會心滿意足的做上一個美夢。

  這樣的姑娘,誰也沒有辦法說她什么。

  “所以,青蘿真的沒用。”祝平娘啐了一聲,那丫頭就是菟絲子,永遠都沒有辦法為了她自己而活。

  “您這樣說,也沒錯吧,她的確是沒用的丫頭,也就剩點釀酒的本事,好像是小時候家里開酒莊的。”陸姑娘說著,想起來那些事情,也有些后怕。

  可就在這時候,讓所有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云淺緩緩睜開眼。

  “她釀的酒味道很好,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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