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因霍爾。
護火城。
戰爭開打了將近一個月,很多消息才慢慢傳到了蘇因霍爾的民間。
這年代傳遞消息就是如此,除了一些重要的消息權能者之間會通過彩虹樹傳遞之外。
所有人關注的不是南方城邦聯盟節節敗退的消息,戰爭之中死了多少人。
沒有人在乎那些潘斯的后裔死了多少,死光了才好。
所有人都不在意誰贏誰輸,甚至期待著他們一直打下去。
但是。
當焚燒者拜倫竟然褻瀆神明,他將蘇因霍爾信仰的神明的雕像給毀了的消息傳來的時候。
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消息一石激起千層浪。
護火城中所有人都吶喊著,要給萬蛇王庭,要給北方的那些蠻子懲罰。
有人說要和萬蛇王庭開戰,摧毀這個和他們信仰有別的國家。
有人說要將拜倫綁在柱子上燒死,讓焚燒者成為被焚燒者。
“王怎么還沒有動作?”宮廷之外,有著虔信徒們成群聚集。
“您可是神的眷者,是神眷之王!”他們朝著王宮之中大喊。
“怎么可能看北方的蠻子,褻瀆我們的神明。”有些人近乎歇斯底里,甚至傷害自己,高舉著流血的手,高呼要讓瀆神者血償。
而與此同時,一個更加可怕的消息呈現在了蘇因霍爾統治階層的面前。
蘇因霍爾的人最近一直都在調查深淵教團,調查有關當年那場災難的詳細信息。
很快。
所有人便現當年那一場災難不僅僅一次普通的獻祭。
不同于深淵教團制造的其他災難,而是一場為了制造深淵之王的儀式。
最關鍵的是,他們成功了。
而知道了這個關鍵信息,一個非常顯眼的人物就慢慢出現在了所有人眼前。
哪怕萬蛇王庭有意掩蓋,但是這樣的存在哪里是能夠就這樣就掩蓋下去的。
一封信通過彩虹樹送到了護火城,然后立刻遞到了王宮之內。
“查到了!”
“信上說已經確認焚燒者拜倫,就是深淵暴怒之王預選!”
蘇因霍爾的王宮之中,在場的王、貴族、神侍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敢相信的不僅僅是拜倫這個聲名鵲起的人物是深淵教團的暴怒之子,更震驚的是這樣一個人物竟然成為了萬蛇王庭的軍團長,可以說是已經進入了權利的核心了。
暗月會不知道嗎?
他如果知道了,還用這樣的存在是不是代表著什么?
是不是代表著,萬蛇王庭已經倒向了深淵的一方?
不知不覺之間,深淵的影響力已經大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有人腦海之中立刻浮現出了一種又一種可能性,而有的人已經大喊了起來。
“墮落之人!”
“瀆神之人!”
“難怪他會做出那等,注定會遭受神罰的惡行!”
立刻有人附和:“萬蛇王庭墮落了,他們一定墮落了。”
有人向神眷之王提議:“王,不能再坐視了。”
有人更是激動不已,仿佛期盼了這種情況很久:“王,萬蛇王庭已經墮落了,一個被深淵竊取占據的國家,我們應該立刻行動。”
王考慮了一下,然后說道。
“還沒有到那一步,沒有任何證據萬蛇王庭的其他人和深淵教團有關。”
這個其他人,很明顯說的是暗月。
蘇因霍爾這一代的神眷之王這一次硬氣多了,相比之前表現得非常果決,沒有再左右搖擺。
“讓人去將焚燒者拜倫帶回來。”
“這個瀆神者,墮入深淵的邪徒,他已經背叛了諸神,背叛了蛇人。”
“一定不能讓他,讓深淵那些邪惡存在的目的達成。”
這一次。
蘇因霍爾的所有人都不能坐視不理了。
因為這關乎神諭,關于這個世界最邪惡和最大的威脅——深淵。
神眷之王的兒子親自披上了生命道具·血眷者之證,如今的三葉共生者有的已經輪回了很多次,搭配上血眷者之證這件強力道具,能夠揮出乎想象的力量。
媲美使徒的力量。
這也是蘇因霍爾最大的底蘊,神明恩賜之物。
宮廷之下。
年輕的男人披著古樸的戰甲,身后血色的斗篷飄揚。
王將頭盔戴在了兒子的頭上,對著他說。
“神明庇佑著你。”
“去吧!”
“給予神的敵人以絕望。”
王子低著頭:“神的敵人,必定會死于我槍下!”
一瞬間,就看見王子的身形開始變化,血色的力量沿著臺階蔓延。
他的背后突然長出了一對血翅,揮舞著沖上了天空。
在蘇因霍爾的邊境,也有著一支軍團快集結。
王宮前,所有人都低頭行禮。
見證著這許久未曾看到的場面。
這多年未曾動用過的血眷者之證。
在蘇因霍爾的大多數人看來,這血色的斗篷就是神的意志。
持有它的人就是代神降罰。
然而在場的這些權貴心中中,每個人都有著各自的打算。
雖然這一次蘇因霍爾不是直接和萬蛇王庭開戰,名義上也不是什么介入戰爭。
而是對付神的敵人。
懲戒深淵的邪惡之徒、墮落之人。
但是有了這個名義,他們可以名正言順的保住南方城邦聯盟,甚至對萬蛇王庭內部進行口誅筆伐,將這個自古以來就對他們有著威脅的龐大王國分解掉。
如果成功,那將是一場饕餮盛宴。——
夢界。
煉獄之胎所在之地。
蘇因霍爾的血眷者離開的時候,關于他的消息也傳遞到了深淵教團大主祭森格這里。
森格睜開眼睛,從黑色泥沼之上起身。
“終于要開始了!”
他眉心舒展,看上去坦然愉悅。
“準備好了嗎?你的死亡時刻來了。”
“你會怎么選?”
“當你所知道的一切,所知道的真相全都是一個謊言,你會怎么選?”
“當你繼承來的理想,和你的仇恨相悖的時候。”
“你是選擇那個虛無的理想,還是用復仇的怒火點燃這個世界?”
森格說著說著,嘴角揚起的幅度越來越大。
他說話的同時還在往前移動,來到了那個邪惡胎體之下。
森格抬起頭,看著那流淌著黑泥的怪胎。
這一次。
他將手放在了上面。
靠得如此之近,隔著一層薄膜已經可以徹底的看清這個內部那個胎兒的本來面貌。
那是一個擁有神之形的存在。
模樣是還沒有成為骨魔時候的深淵傲慢之王亞弗安,他看上去閉著眼睛,就好像在沉睡。
當初深淵誕生的時候,擁有三個步驟和條件。
第一,被翼人污染的神話靈性,也即是原初黑泥,這是最核心的東西。
第二,獻祭掉了大半個翼人山脈翼人的神話之血。
第三,一位強大的使徒從夢界接引原初黑泥,讓深淵核心真正成型。
如今煉獄儀式的成功,等于其中第二步完成了一大半。
只要拜倫完全消化暴怒的力量,成為使徒。
再接引下夢界的黑泥和煉獄意志,完成一次龐大的獻祭,就能夠徹底成功。
但是現在。
暴怒之子的怒火還沒有抵達最高點,他必須將暴怒的力量揮到極致,
森格自己就是那個,徹底點燃暴怒之子怒火的那個人。
森格站在煉獄之胎下,隔著薄膜看著他的主人。
他知道。
自己這一去應該就不會回來。
就算回來,也是另外一種形式了。
他腦海里浮現出了畫面,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的場景。
他們一家被萬蛇王庭的貴族奴役,父親在為老爺修城堡的時候死了。
一家人失去了支柱,老爺不僅僅沒有任何賠償,反而更多的人因為他們孤兒寡母來欺辱他們。
因為他們是愛維爾人。
最后兩個年幼的弟弟活活餓死,連母親也瘋了。
他背井離鄉,最后加入了深淵教團,成為了這群瘋子之中的一員。
他小的時候,聽的最多的故事便是關于修伯恩和亞弗安的故事。
當時他還不知道,深淵傲慢之王就是曾經的亞弗安。
也沒有人知道。
他接到亞弗安的召喚的時候,是怎樣的激動。
“亞弗安大人!”
“我該走了。”
“這不是拜倫的復仇。”
“而是我們的復仇。”
“愛維爾人的仇恨,從來都沒有結束。”
森格臉上沒有悲傷,只有笑和期待。
或許是,從母親瘋了的那一刻,他也跟著一起瘋了。
在這個瘋狂的世界,在這個瘋狂的深淵教團,只有變得更加瘋狂,才能夠存活下去。
“萬蛇王庭!”
“潘斯的子嗣!”
“他們必須,為他們曾經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森格說完這句話,就被黑泥覆蓋。
消失在了夢界之中。
深淵第一層魔火深淵。
黑石魔宮之中有著各種各樣恐怖的壁刻,雕刻著那些血腥恐怖而慘絕人寰的景象。
而其中兩副和深淵完全沒有任何關系的壁刻,卻放在了這些恐怖作品的最前面。
似乎傲慢之王亞弗安也認為。
這壁刻里面的內容是越深淵的恐怖和絕望。
第二幅的壁刻里是一座巨大的山,山下有著如同海一般遼闊、岸邊堆積著雪鹽的湖泊,山和云連為一片。
一座城市將山體掏空而建,一層又一層往上堆高。
這是一座神城,在圣山的最高處神圣的殿堂越云海,屹立于蒼穹。
山腳下有著一座一座輔城,成片的村鎮,居住著一些和蛇人完全不一樣的古老種族。
但是畫中的背景,還有城市之中的刻畫告訴了所有人,這是一副末日繪卷。
黑暗籠罩天際,光暈散在天穹,一個恐怖的人形豎立在天之盡頭,立于現世和虛幻之間,和人間格格不入。
這是神話。
在那人形的身后有著一個圓,密密麻麻復雜恐怖的符文和禁忌文字。
光是看著這人形幻影,就好像看到了此世之惡。
邪神。
瓶中的小人。
壁畫里的邪惡神祇散出光芒,照耀在整座神山之上。
神殿、神城,山腳下的輔城,那些居住在神山上的奇異種族都被被死亡侵蝕,以萬計數的“人”在哀嚎之中,變成了一座又一座“雕像”。
壁刻活靈活現,趴在上面細看,甚至可以看到那些死去的人臉上和眼神還保留著死亡前的恐懼和絕望。
如果世上有煉獄。
這就是真正的煉獄。
絕望的不僅僅是這可怕的災難,而是看不到任何希望,沒有任何抵抗和改變的余地。
傲慢之王亞弗安念出了這副壁刻的名字:“邪神之災!”
而排在第一幅的壁刻,背景依舊是這座神圣的山,還有那座屹立在天空的神殿,
鋪天蓋地的凡者結成大軍,將這座大山團團圍住;大量盤旋的翼魔張開翅膀,遮天蔽日。
古老的神之使徒召喚出了傀儡大軍,大片的三階權能者駕馭著各種各樣的巨像;一個個數十米、上百米的傀儡巨像,結成大軍朝著圣山起沖擊。
山腳下的血海包裹住整個世界,血海之中沖出一個個比山巒還高的怪物。
恐怖的黑暗神明一手捧著青銅書,一手揮舞著鐮刀收割著生命;年輕的阿賽神控制著真理之門,名為斯圖恩的神祇化為血海吞噬世界。
傲慢之王亞弗安念出了這幅畫的名字:“諸神之戰!”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
亞弗安從幽魂波里克那里看到的景象,上一個紀元的畫面。
當時的亞弗安整個人都被沖擊得手足無措。
他看著那個剛剛才被人為制造的邪神。
問波里克。
“這不是真的吧?這是曾經生過的事情?”
“真理與知識之神為什么要創造這樣的怪物?為什么要帶來這樣可怕的災難?”
波里克卻說,這只是一個開始。
“絕望嗎?”
“這才僅僅只是開始。”
“阿賽神以為自己制造出的是一位神話,一個擁有著和他一模一樣的記憶,一模一樣意志的另一個神明。”
“他的確觸碰到了真理的秘密,卻沒想到自己制造出來的是一個怪胎,而他自己也在邪神出現的那一刻進入沉睡。”
“邪神誕生了,災難降臨于這個世界。”
此刻。
深淵傲慢之王亞弗安死死的看著這副壁畫,森白的牙齒里吐出了兩句話。
“阿賽神!”
“還有…瓶中的小人!”——
要塞里。
日炎軍團的軍團長拜倫正在視察著自己的軍隊,軍隊之中很多人都是曾經潘斯城的年輕人。
其中不少都是拜倫曾經的好友,來自于自于城西區。
他們和拜倫一樣,都親身經歷了那一場災難,并在災難之中失去了重要的東西。
拜倫受到了大量士兵的簇擁和仰慕,但是也有很多人用恐懼和厭惡的眼神看著他。
就好像。
曾經的暗月將軍一樣。
跟著拜倫一起就能獲得勝利,但是跟著他一起的人,不知道多少都變成了他右臂上的一道火紋。
他就像是一道火焰,吞噬著敵人的生命的同時,也吞噬著同伴的生命。
拜倫站在人群之中,對著所有人說道。
“我們已經贏了!”
“就差最后一步,打下那座城市。”
“和平就會到來,我們會徹底將那些擾亂這個國家和秩序的存在清理干凈,暗月將軍所說的全新的國家就會誕生。”
“曾經的犧牲,都會變得值得。”
“而伱們所做的一切,也將變得有價值。”
拜倫心中也對著自己說:“我所做的一切,我選擇承接深淵的力量,也將會變得有價值。”
人群之中,有年輕人問道。
“暗月將軍所說的那一天,真的會來嗎?”
拜倫還沒有回答,副軍團長就大聲說道:“一定會的!”
整個軍團都陷入了歡呼之中,戰意高昂。
拜倫看著副軍團長:“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攻破那座城市了。”
拜倫心中看起來,還是很在乎暗月將軍所說的那個新國家。
關于未來的描繪。
他背負著仇恨,他有著無窮的怒火,他雖然一次又一次的做著噩夢從來無法陷入安眠。
但是曾經的那個自己留下的正義感,那個幼稚而莽撞的自己留下的心愿,還是留在了他的身上。
至少。
他覺得暗月將軍是一個英雄,而他是幫助英雄的那個人,就好像故事里那些英雄人物的同伴。
然而,在拜倫的期待之中。
他最后等到的是一紙調令,命令日炎煉金軍團前往巨蛇之路,防備蘇因霍爾的阿爾潘斯要塞隨時可能有的異動。
攻打翼魔城的任務,由剛剛趕到的銀蛇軍團執行。
“為什么?”
拜倫不能理解。
敵人就在眼前,他先是被強行按住等待銀蛇軍團;等待銀蛇軍團到了之后,他又被調往了巨蛇之路。
雖然說是巨蛇之路那邊的蘇因霍爾軍團有著異動,但是他還是不能夠接受。
副軍團長看到調令,嚴肅的對著拜倫說道。
“這是命令!”
拜倫還是難以接受,但是副軍團長的這一句話已經說死了。
軍令如山,不可違抗。
他只能看著銀蛇軍團接手要塞防務,準備對翼魔城起了最后的總攻,而自己帶著日炎軍團趕赴巨蛇之路和阿爾潘斯要塞。
他在行軍路上的時候,銀蛇煉金軍團和大量其他普通軍團在重重包圍之中攻入了翼魔城。
到了這個地步,翼魔城根本沒有什么像樣的反抗,甚至還有人直接開城投降。
銀蛇軍團進城之后,立刻在城內大肆搜捕所有南方城邦聯盟的核心成員。
然后。
絲毫沒有審判的意思,就要將他們在城內處決。
而這個時候,拜倫卻帶著一個小隊沖進了城中,突然出現在了行刑場。
“拜倫?”
“你怎么會在這里?”
負責監察的銀蛇煉金軍團的軍團長看到了拜倫,非常的驚訝。
他反應了過來之后,大聲訓斥道。
“你拋下軍團回來了?”
“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么嗎?”
“你這是違抗軍令,一個軍團沒有了軍團長,會出現什么情況你自己不知道嗎。”
拜倫看著這些被鎖住的叛逆者,一個個在絞架下等待著被絞死。
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大貴族和領主們,此刻面色慘白身體抖,有的當場失禁。
幾乎整個南方城邦聯盟的核心成員都在這里,如果當年那場災難的操控者是南方城邦聯盟的話,也一定就在這些人中。
拜倫看了一眼銀蛇軍團的軍團長。
“我不在乎什么功勞,也不在乎是誰最后攻破了翼魔城。”
“但是有些問題,我一定要弄明白。”
銀蛇軍團的軍團長還想要說些什么,但是拜倫一揮手。
沖天大火環繞成了一個圈,將其他人都隔離了出去,只剩下他自己和等待死亡的那些囚徒。
銀蛇軍團長明顯感覺到了拜倫的決絕。
哪怕他自己也是一個三階權能者,但是在拜倫正面搏殺一個三階蛇人權能一個三階大翼魔的情況下,就相形見絀了。
而且。
他拿下翼魔城的功勞也等于對方白送的,他實在沒有什么底氣敢和對方翻臉。
拜倫一點點,走到了他之前一直認為是幕后黑手的目標面前。
南方城邦聯盟的國王。
“是你做的嗎?”
“當年在潘斯城爆的災難?是你勾結深淵教團做的吧?”
“那些深淵教徒呢?”
“他們在哪里?”
對方被拜倫問得一臉茫然,絲毫不明白拜倫在說些什么。
拜倫不耐煩了,直接伸出手按住了對方的頭。
“讀心術!”
身為三階巔峰的權能者,讀心術這種東西還是用得很很熟練的,在不在乎對方損傷的情況下,這些普通人不可能欺騙他。
“告訴我,當年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告訴我,當年逃掉的那些深淵教徒,那兩個墮落主祭,還有深淵大主祭到底在哪里?”
拜倫越說越激動,近乎是咆哮著大吼。
但是對方依舊是一臉茫然,哪怕身體在痛苦的抽搐,但是嘴巴上依舊在說著。
“不是我!”
“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我沒有做…”
拜倫狂躁的表情,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他的眉毛半放低,張大著嘴巴。
整個人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沒有說謊?”
“不是你?”
拜倫起身:“怎么可能不是你?不是你還能是誰?”
拜倫不知所措了,他看著面前這個自己的死敵,他一直將他當做自己最大的敵人,和深淵教團的大主祭并列。
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打了一場又一場戰爭,犧牲了無數人。
終于才將這個人變成了階下囚徒。
然而此刻他才現,當年的一切竟然和面前的這個人無關。
他扭頭看向了絞刑臺上的另外一個人,一把死死的抓住他的脖子。
“你告訴我!”
“是不是你干的?”
對方臉上涌動著驚恐,但是腦海里絲毫沒有浮現出拜倫想要的答案和畫面。
“不是你?”
拜倫就好像一個瘋子一樣,抓著一個有一個人,問著相同的答案。
“那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
拜倫最后現。
在場之人,竟然無一人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
拜倫立在木臺之上,在高處轉著圈,就好像整個人都暈了。
他看著臺下看著自己的人,又回頭看了看絞刑臺上那些囚徒,徹底的陷入了迷茫之中。
“不知道?”
“為什么沒有人知道?”
拜倫收回了圍住絞刑臺的火焰,從高處下來。
銀蛇軍團的團長這才下命令,告訴其他人接著行刑。
南方城邦聯盟的國王被吊死在了繩子上,慢慢的咽了氣。
驟然間。
茫然走在下面的拜倫回頭看了一眼對方,看著那個死狀丑陋的身影。
他曾經無比期待看到這一幕,他以為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和結果。
然而此時此刻。
留下的,只有深深的疑惑。
他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快感,他內心滔天的仇恨沒有半點釋放出來。
他就好像一個快要被憋瘋了的公牛,此刻身體燥熱得快要被火焰點燃,然而卻只能在原地徘徊。
他找不到敵人,他身體里有著滔天的怒火,卻被死死的鎖在了罐子里。
突然間,他問了銀蛇軍團的軍團長一句。
“為什么這么急著處決他們?”
銀蛇軍團的軍團長回答:“是將軍的命令。”
拜倫接著問:“為什么這么急?”
銀蛇軍團的軍團長說:“因為蘇因霍爾的威脅,只有將這些人全部清理干凈,蘇因霍爾就沒有理由再插手萬蛇王庭的事情了。”
拜倫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
就很難再拔除了。
以前拜倫聽到將軍名字的時候,內心涌出的是感激,是敬仰。
但是此時此刻,他心中涌出了強烈的疑惑。——
當天,他裝作離開翼魔城趕往巨蛇之路。
但是很快孤身一人又折返了回來,又重新回到了翼魔城中。
他想要調查一番城內到底是什么情況,當年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和南方城邦聯盟無關。
到底是真正的幕后黑手還沒有被真正找到?
還是。
他一直相信的暗月將軍在說謊,
這一切。
都讓拜倫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拜倫在城中小心翼翼的調查著自己想要的線索,他調查所有可能可能和當年那場災難有關的人,調查著關于深淵教團的任何蹤跡。
同時,他也在調查著城內萬蛇王庭的幾個重要人物。
終于。
他的一只傀儡現了深淵教團的痕跡,一名他現的深淵教團成員出現在了城中。
而且,是以大搖大擺的方式。
而他更沒有想到的是,他現銀蛇軍團的軍團長正在和這個深淵教團的邪徒接觸。
在軍隊的駐地里,一個披著斗篷的神秘悄然到來。
在一間房子里面,和銀蛇軍團的軍團長在攀談。
這一下,拜倫沒有忍住。
他直接出現在了屋子里,出現在了銀蛇軍團長的面前。
“銀蛇?”
“能夠給我一個理由嗎?”
“為什么你在和深淵教團的人接觸?”
銀蛇軍團長也是一臉疑惑,拜倫最近最討厭的那個疑惑表情。
“深淵教團的人?”
“他是個販賣煉金道具的商人。”
“不對!”
“拜倫你怎么回事?不是讓你去守著巨蛇之路了嗎?”
“你還沒完沒了是嗎?”
拜倫不和銀蛇軍團長多說。
他一出手,就直接抓住了這個想要逃走的邪徒。
邪徒的力量泄露了出來,身體也開始變異。
凡力量和特殊的神術很難辨別,但是這種被深淵侵蝕的變異,卻是如此的明顯。
銀蛇立刻大呼:“怎么會?”
他立刻向拜倫解釋:“拜倫,我真的不知道。”
銀蛇想要上來解釋什么,反而導致了拜倫的強烈反應。
拜倫直接準備動用三階神術,他身體里強烈的力量波動導致銀蛇只能站在原地,不敢再做出任何刺激面前這個人的舉措。
拜倫徹底不再相信了面前這個人了。
他抓住了這個邪徒,手指暴力的扣住了他的頭蓋骨,咒印沿著臂膀流淌,深入對方體內。
直接將他的記憶全部抽取了出來。
迅,他就得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立刻看向了城市的另一頭,化為了一團團火焰朝著那里沖了過去。
立刻。
從拜倫目標的那棟建筑里,一個深淵邪徒沖了出來,當拜倫靠近的一瞬間,對方也立刻感應到了。
拜倫狂怒之中,立刻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森格!”
“我又逮到你了。”
拜倫話音出來的時候,一個巨大的火焰罩子直接籠罩在了大地之上。
密密麻麻的火焰傀儡交錯而出,化為了一個龐大的儀式術陣,一個封印結界。
自從上一次讓森格逃脫之后,拜倫就開始思考如何困住對方的辦法。
這一次,對方沒有再逃出拜倫的手掌心。
“焚心魔傀儡!”
森格召喚出了屬于他的咒印傀儡,一個和拜倫類似的火焰傀儡。
“吼!”
但是暴怒之中的拜倫一張開口,背后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影子。
空氣之中傳遞著狂風的呼嘯之音,拜倫竟然就這樣直接將森格的火焰傀儡給吞掉了。
一旦被困在了原地,失去了靈活性的森格哪里是拜倫這個暴怒之子的對手。
拜倫從天而降,直接將森格按在了地上。
巨大的力量直接暴力的將森格的頭都給壓破了,一層層鮮血流淌了下來。
拜倫壓抑了多年的怒火,終于稍稍的泄了一絲出來。
“告訴我!”
“墮落主祭森格!”
“你們的深淵教團的大主祭呢,他現在哪里?”
森格奄奄一息,這個時候卻出了一聲輕笑。
“大主祭?”
“大主祭早就死了,當年的暴怒之子儀式過后就死了。”
拜倫才不相信:“死了?”
“你覺得我信嗎?”
森格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劇痛沿著頭顱涌入腦海,他卻沒有出痛苦的哀嚎,反而不斷的笑著。
“死了有什么奇怪的嗎?”
“就是我殺死的!”
拜倫:“你殺的?”
森格好像感覺到了自己的必死局面,反而無所謂了。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
“你不知道嗎?”
“那一場儀式本來是我們和暗月聯手策劃的。”
他大叫著:“暗月當時快要完蛋了,他需要一場災難保住他將軍的位置,需要一場災難轉移所有人的視線。”
“你難道沒有現當年那一場儀式的最大受益人是誰?”
“是他暗月啊!”
森格狀態瘋狂,頭都快被壓爆了還在劇烈的動彈,想要通過動作表達出自己的激動。
“暴怒之子儀式讓他掌握了萬蛇王庭,穩住了自己的位置,還得到了你這個暴怒之子。”
“在很早以前,我們就聯手了。”
“你知道嗎?暗月的那把,月蝕的殘光就是我打造的。”
“哈哈哈哈!”
“沒想到吧!”
“當年他需要我們制造一場災難,而我們也需要他替我們制造暴怒之子,我還順便借助他的手清理掉了我的敵人,成為了深淵教團的大主祭。”
森格此刻表現得,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深淵教團瘋子。
“那一場災難實在是太美妙了,我們是雙贏,雙贏啊!”
“暗月那家伙也是一個瘋子!”
“他不應該當什么大將軍,他應該來我們深淵教團,他才是真正的…墮落之人啊!”
拜倫被這個消息徹底刺激到了,他手死死的扣住森格的頭,指甲都扣進了骨頭里。
但是和他劇烈的動作不相符的是他的臉,他輕輕的搖著頭。
“我不信!”
“我不信!”
但是當一個人用這種這種語氣來催眠自己的時候,就表示他內心深處已經開始相信了。
所以。
緊接著拜倫的臉色變了,毫無征兆的大聲吼了一聲。
“我不信!”
緊接著,他竟然直接開始讀取森格的記憶。
這種方法對于和拜倫同階的強大的權能者作用并不大,哪怕完全制服對方了,也只能看到一些記憶之中殘缺的畫面。
并且很大幾率不會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只能看到權能者臨時回憶起的畫面。
如果對方有意控制,他就什么也得不到。
而這樣強大的權能者,想要控制不讓自己回憶起什么,并不是一件難事。
不過這個時候,森格并沒有抗拒對方的神術,甚至隱隱在配合著拜倫。
拜倫的意識深入到了森格的記憶之中,一幅幅畫面不斷跳轉,最后來到了幾年前的一幅場景之中。
那里。
是暗月將軍在潘斯城的府邸。
那是一個傍晚,那一天災難還沒有爆,拜倫還只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少年。
他早上還剛剛在街道上質問過暗月將軍,回家和父親吵了一架。
他還沒有預料到,一切早就在那一天安排好了。
那一天。
當時還只是墮落主祭的森格披著斗篷遮住身形臉龐,在副將的邀請下進入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看到了正在練劍的身影。
正是一直以來,拜倫最為信任的那個男人。
暗月似乎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認識森格,很熟練的在和他進行對話。
最后,森格告訴暗月。
“暴怒之子即將誕生!”
“還請將軍做好準備,那可是最高能夠擁有使徒甚至越于使徒之上力量的存在。”
翼魔城中。
火焰結界之中,死死抓住森格頭顱的拜倫突然松開了手,而這個時候的森格也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
他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在地上抽搐。
而這下,拜倫也徹底明白了。
為什么他心中對一切都有著一種怪異感。
明白了為什么當年暗月能夠那么及時的解決災難,明白了為什么暗月這么迫不及待的要殺死南方城邦聯盟的掌權者。
明白了為什么他不讓自己攻打翼魔城,反而將自己調到了邊境的巨蛇之路。
“原來…一切是這樣的?”
森格口吐鮮血,整個人都成了個血人。
他身體一動都不能動,只能轉動著眼珠子看著拜倫。
“怎么樣?”
“真相是不是很絕望?”
看到拜倫的絕望,他反而得意了起來。
“拜倫,我告訴過你的,你就是個犧牲品!”
“你的父親,你的母親,你的大哥和妹妹,包括你自己。”
“全部都是暗月實現他理想的犧牲品。”
“他犧牲掉你全家,甚至犧牲掉了你自己,來鑄造出他理想之中的王國。”
森格高聲贊頌著拜倫,就好像贊頌著一位偉大的英雄,只是這種贊頌充斥著濃烈的譏諷。
“啊!”
“你是多么的偉大。”
“犧牲了自己,犧牲了自己的所有,去點亮了這個世界。”
“所有人都得到了救贖,只有你和你的家人墮入煉獄。”
“哈哈哈哈!”
“太美妙了,太美妙了,暗月,你真是太有創意了。”
最后,森格看著拜倫。
用一段話徹底擊潰了拜倫的最后一層防線。
“聽到了嗎?”
“你母親墮入煉獄的聲音?”
“拜倫…好疼啊!”
“火在燃燒…它在燒我…”
“真的好疼。”
“拜倫…拜倫…救救我…拜…”
拜倫的徹底瘋了,他身體如同篩子一般抖動了起來,熊熊的烈火從他的體內涌出。
森格徹底點燃了拜倫的怒火。
將他無處泄的內心火焰再度拔高到了一個極限。
可以看到拜倫胸膛里亮起了神話之光,那是暴怒之種將要被徹底消化的特征。
現在的拜倫在逐漸跨越了暴怒之子的門檻,一點點的朝著真正的暴怒之王前進。
巨大的火焰巨人出現在了城中,大火即將瘋狂的朝著周圍蔓延。
不過拜倫似乎還殘存著最后一絲理智。
他始終將火焰控制在了自己的周圍,而沒有朝著這座城市釋放出去,將這座翼魔城化為一片火海。
但是城中已經亂了套,成千上萬的人注視著那個火焰巨人,朝著遠處逃去。
“怪物…怪物啊!”
“火,又要起火了。”
“快跑!”
“快點跑!”
“去外面,快點離開這里。”
烈火之中,化為火焰巨人的拜倫看著茍延殘喘森格一點點飄起。
他一言不,也沒有任何表情。
因為此刻已經沒有任何言語能夠表達他內心的憤怒,沒有任何表情能夠詮釋他心中的仇恨。
他的瞳孔已經徹底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暴怒的火焰。
火焰從森格的體內蔓延,見他骨血一點點燒干。
以最殘酷和痛苦的方式死去。
森格也成為了祭品。
被暴怒之火吞噬,送往了那夢界之中的煉獄之胎。
大火之中,被獻祭給煉獄之胎的森格這個時候聲音漸漸的變得模糊了起來。
他好像不再瘋了,在身形化為灰燼的那一瞬間前,說出了自己人生之中最后的一句話。
“去吧!”
“去吧!”
他聲音沙啞,和拜倫一樣帶著仇恨。
“向那真正的的敵人,向這個世界,宣泄你的怒火。”
森格死了,但是拜倫胸中的仇恨和怒火卻越積越多。
仇恨和暴怒,即將吞噬他的理智。
而這個時候。
天空突然化為血色,一條血河從高處奔涌而下,環繞在翼魔城上空。
一個身影出現在了血河之中,舉起了自己的武器。
蘇因霍爾的王子。
到了。
“墮落之人拜倫!”
“神罰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