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爆發的一瞬間。
從圣山的腳下看去,天空之中升起了一盞恐怖詭異的“死亡之燈”,從“燈盞”之中照射出的黑白、彩色、晦暗的光芒將天空都給遮住了。
它明明釋放出來的是光,不知道為何天空一下子卻變暗了下來。
好像陽光都被那晦暗給污染了,連那潔白的云層都變得晦暗不明。
原本明朗的天空一瞬間烏云蓋頂,變得灰蒙蒙。
光芒穿過魔瓶,倒映出魔瓶之中的神話生命。
那是一個巨大駭人的人影。
它扭曲不定,張開著雙臂。
那影子又像是一棵巨大的樹,沿著枝杈衍生出密密麻麻的圖案和陣紋。
“那…是什么東西。”山腳下無數人失神的看著天空,很難相信自己看到的場面。
力量遮天蔽日,影子矗立在天地之間。
這絕對不是凡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哪怕最強大的神恩祭司,號稱神之使徒的存在也不可能辦到。
這是。
屬于神話的力量。
“啊!”第一個直視人體和圖案的存在,看了不過數秒時間,便爆發一聲慘叫。
他死死的捂住自己的眼睛,血淚從他的指縫間流淌了下來,然后這人便暈倒在了地上。
緊接著,更多的人陷入瘋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神…是神明啊!”
他們奔跑在街道上,朝著圣山的方向沖去。
然后。
跪在地上發出常人聽不懂的囈語和怪異語言,用力的叩拜和高舉起雙手。
山腳下神殿之中的鎮守祭司們立刻反應了過來,他們同樣看到了恐怖的人影。
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視覺和沖擊的同時,也接受到了混亂瘋狂由無數欲望堆積而成的力量的侵蝕。
比起普通人,他們更能夠體會那存在的可怕。
他們知道那絕對不是神,但是也不可能是人。
他們緊張至極的穿梭奔跑在大街上,不斷朝著所有人高喊,驅趕著人進入房間里面躲避,或者背對著圣山方向。
“不要看。”
“不要看。”
“是邪魔。”
“那是邪魔啊!”
但是成千上萬的人已經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這還只是直視神話,在圣山的更高處有著更加悲慘和恐怖的事情正在發生。
神術道具·瓶中小人的力量不斷延伸,原罪之光從高處不斷移動,快速而穩定覆蓋向神仆之城。
在圣山的另一邊,可以看到山峰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正在被一個瓶子的影子給裝進去。
整個神仆之城之中的三葉人,一同墮入絕望的深淵。
混亂、死亡。
降臨在此刻。
整座城市瞬間陷入死寂,唯有少數強大的祭司從其中逃脫,擺脫了瓶中小人安霍福斯的原罪之光。
其中一名祭司抱在一只小石魔的身上,跟隨著小石魔一同朝著圣山腳下沖去。
小石魔由大小兩個石球組合在一起,下半身快速滾動,朝著城市外面沖去。
它從開始加速,到后面的沖刺也需要一段時間,當小石魔剛剛沖出平緩地帶開始往下滑去的時候。
抱住它的祭司被高處掃落的原罪之光,擊中了右小腿。
“完了。”
祭司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臉色立刻變了。
他剛剛可是親眼看到了那些被這光芒掃中的人的下場,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但是此時此刻,他也來不及顧及這些了。
他帶著一枚戒指和卷軸沖下山去,立刻來到了輔城里的神殿。
此刻下面的輔城所有人都在逃亡,連同神殿里面的祭司。
街道之上全部都是拖車和人群,伴隨著哭喊和吵鬧聲。
所有人都背對著圣山,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祭司從小石魔身上下來想要走進去,卻發現自己一條腿怎么也動不了。
低頭看去。
就發現那一條腿內部已經開始腐爛了,散發著濃烈的惡臭。
不過幸好,神殿里面的祭司學徒已經看到了他。
祭司學徒抱著一個大箱子,朝著外面的拖車裝車,認出他后驚喜的將他攙扶了進去。
“大人。”
“您逃出來了。”
祭司卻一把推開了他:“你不要管我,快。”
“將值守祭司叫來。”
他說出了值守祭司的名字,顯然對這里的人員非常熟悉。
值守祭司是從外面進來了,看起來之前他一直都在疏散人員,但是山上緩慢覆蓋下來的光已經快到山腳下了,他看上去也無比的慌張恐懼。
“大人。”
“上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祭司拿出了兩樣東西,一枚戒指和一副卷軸。
戒指是真理圣殿的信物,上面有賢者藍恩的印記。
卷軸則是一份正式的希因賽王國文書公函,是早就寫好了的。
國王陛下畢竟當了這么久的希因賽掌控者,不論做任何事情,都要留下后手和預案。
哪怕成功的可能性再大,也一定要做好失敗的準備。
而這,便是他的預案之一。
祭司將這兩樣東西放到了值守祭司的手上,用無比沉重和嚴肅的表情看著他。
“快”
“快去神降之城將這兩樣東西送到六王子的手上,告訴王子殿下。”
“王都已經沒有了,國王陛下也…已經不在了。”
“從現在開始,他就是下一代的希因賽之王。”
值守祭司愣住了,他看向了從神仆之城中逃出來的祭司,有些沒有回過神來。
祭司焦灼不已,對著他發出了一聲怒吼。
“快。”
“還在等些什么?”
他看著自己已經蔓延到腹部的腐爛痕跡,無力的躺在了椅子上。
“我被那光掃中了,必死無疑。”
“所以這件事情只能由你去辦了。”
“再不快,希因賽就沒救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嚴厲,也越來越焦急:“整個王國分裂崩毀,所有人將會被再度拖入戰爭之中。”
值守祭司臉色劇變,他這一下是真的知道自己身上背負的重任了。
“我知道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送到王子殿下的手上。”
祭司看著對方遠去,長長吐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但是那一切都已經和他無關了。
祭司安詳的坐在神殿禮堂中。
外面是一片紛擾吵鬧,都這個時候了還有著不少人舍不得財貨,磨磨蹭蹭的被堵在了街道上。
隨著原罪之光覆蓋下來,死亡的禁域也將圣山腳下的輔城籠罩在其中。
在這最后的時刻,這些人也來不及逃了。
他們被徹底的留下。
連同他們推壤擠壓的畫面都被一同定格在一瞬間,化為了一座雕像,供后來者瞻仰。
王都和圣山陷落,再也看不到半個活著的人影。
赫尼爾王朝的王權崩毀,希因賽之王于亡魂天災之中死去。
而從神仆之城逃出的祭司也最終在死亡的光芒之中,閉上了眼睛。
臨死之前,他說出了自己最后的話語。
“鬧劇。”
“全都是鬧劇。”
不知道他說的是外面街道上的那些人,還是婚禮上的劇變。
“王,您都在干些什么啊!”
“希因賽的大好局面,徹底淪喪了。”
他體內的血肉一點點枯竭腐爛,最后一具幽魂從他的身體里漂浮了出來。
他漂浮而起,影子朝著圣山而去。
他來到了神仆之城的城門前,卻城墻外面徘徊怎么也進不去。
“咚咚咚。”
詭異死寂的城市內,竟然突然響起了鐘聲。
幽魂抬起頭。
他看到了一個又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城墻之上,看向了下面。
其中為首的,赫然就是希因賽之王。
他帶著王冠手持權杖,茫然的站在人群之首,好像根本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去了一般。
祭司幽魂呢喃著喊道:“王啊!”
希因賽之王也成為了他們中的一部分,化為一個幽魂被永遠囚禁在了這座死去的城市之中。
大道上。
石魔拉著車廂一路穿過一座座城市,經過十字城外連停歇都不敢停歇,只是喝了口水就立刻直奔神降之城。
不僅僅是他。
此刻其他地方也有著不少和他一樣的人,帶著王都災變的震怖消息快速的傳遞向遠方。
誰能夠第一手得到消息,就能夠更快的做出布置。
這是繼任者立刻穩定局勢的間隙,也是野心者顛覆王國的機會。
如此日夜兼程的趕路之下,連小石魔都累得不愿意再跑了。
他自己直接拋下了車朝著神降之城狂奔而去,最后累得精疲力盡才終于抵達了神降之城。
見到六王子殿下的時候滿身狼藉,絲毫沒有了高貴的祭司模樣。
國王行宮。
也既是昔日的耶賽爾王宮,雖然昔日毀滅于巨怪之手,但是重新修復之后卻變得更加富麗堂皇了。
他將戒指和信遞給了一位中年人,這便是赫尼爾王朝的六王子。
卷軸模樣的文書上什么都沒有多說,只說當希因賽之王死去的時候,王子殿下將自動繼任希因賽之王。
相面有著希因賽之王的名字,還有著希因賽權杖頭的燙印。
“這?”
“這是什么意思?”
這樣無頭無腦的將他任命他繼任國王,也實在是太草率了。
連王子殿下都摸不著頭腦,根本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
送信人說道:“殿下。”
“耶雅公主的婚禮上發生了驚天災變,整個圣山和王都全部淪陷,再也沒有半個活人了。”
“連陛下也…死在了災變之中。”
這下,別說是是王子殿下了,整個大廳之內的人一下子都站了出來。
忍不住的驚呼出聲:“你說什么?”
有人立刻怒斥:“你在瞎說些什么?”
王子殿下整個人都是懵的,半晌才回過神來,他死死的抓住送信人的手,音腔嚴厲至極的質問他。
“什么?”
“王都沒了?王也死在了那里。”
送信人再度重復了一遍之前的話,并且詳細的說明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情況。
“我看到和聽到的就這么多了,至于當日天空神殿實際上到底發生了什么,我也并沒有親眼所見。”
原本耶雅公主的婚禮,六王子也是要去的。
但是因為要坐鎮神降之城,加上國王定下的日期有些急促,他才沒能得以成行。
沒想到,他反而因此逃過一劫。
王子殿下身邊的貴族立刻站了起來,蠢蠢欲動的進言。
“殿下,我們應該立刻進行加冕儀式。”
“成為希因賽之王。”
另一個貴族立刻說道:“加冕肯定是要的,但是在哪里加冕?王都都沒有了。”
“而且。”
“其他各個領地之主,還有九大儀式神殿的神殿祭司們,他們會不會輕易認可的。”
六王子殿下猶豫了起來,如果在之前他的父親將王位傳給他,他肯定是喜不自勝。
但是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了,王都陷落于災變之中,王庭禁衛軍和天空祭司團無一幸免。
赫尼爾王朝可以說是危機四伏、搖搖欲墜。
繼任希因賽之王需要的可不僅僅是上一代王的認可,還需要實力。
他現在手上什么實力都沒有,拿什么去繼任王位?
又用什么去壓服各地的實權領主,還有九大神殿的那些祭司家族?
“怎么會這樣?”六王子拿著卷軸,靠在椅子上扶著額頭。
沒有任何驚喜,只有憂心忡忡。
赫尼爾王朝百年積累一朝斷絕,他該拿什么作為資本去登上王位。
“該怎么辦?”
“該怎么辦?
身邊的大臣看到了希因賽之王留下的戒指,遞到了王子殿下的面前。
“殿下。”
“去真理圣殿,尋找賢者藍恩。”
“只要真理賢者藍恩愿意支持您登上王位,就一定沒有問題。”
這種情況下,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了。
唯有真理圣殿的藍恩,他哪怕不同意直接幫助,也絕對不會坐實整個希因賽崩解分離。
而原因不僅僅是因為藍恩繼承了圣徒的意志,更因為高高在上的他不會覬覦希因賽之王的位置。
迷霧之島。
賢者藍恩正在研究那個從圣殿之中盜取《神恩術》魔怪身上的骨粉,他原本想培育出了對方的完整形態,但是很奇怪,他失敗了。
因為骨魔本身不具備分裂出后代的功能,制造它的人犧牲了自身分裂后代的能力,換取了另外一種能力。
“骨之魔怪。”
“不能分裂出后代,卻換來了擁有兩種形態的功能。”
“擁有兩種形態的作用是什么?”
藍恩立刻想到了什么:“繞開魔怪一族向神發下的誓約,讓骨之魔怪可以在城市之中生存下去。”
“天才啊!”
“竟然能夠想到這種辦法。”
藍恩有些佩服制造出這種魔怪的人,但是很明顯制造骨魔的人并沒有安什么好心,他的天才并沒有用到什么正道上。
藍恩繼續追問自己的學生,有沒有找到安霍福斯的下落。
“還沒有找到安霍福斯?”
學生回答:“但是我查到當時有一艘船停在了薩拉領地的港口上很久,在當天發生了《神恩術》失竊事件之后,就馬上離開了。”
藍恩問:“是從哪里來的船?”
學生回答:“希因賽的船,據說上面有天空神殿的祭司。”
藍恩看著自己收集的那些骨粉,呢喃說道。
“骨魔。”
“天空神殿。”
“王都?”
藍恩臉色微變,他驟然感覺到了不妙。
“不好。”
“肯定出問題了。”
藍恩立刻從房間里面快步走出,老師這么大的反應讓學生瞬間沒有反應過來,學生跟在藍恩的身后,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老師想要做什么?”
藍恩對著學生說道:“去魔怪園,讓他們準備好翼魔。”
“你也跟我一起,飛去神仆之城。”
然而兩人一前一后剛剛走出古堡,碼頭那邊的執事就跑了過來。
“藍恩大人。”
藍恩抬起了手:“有什么事情后面再說,現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
碼頭執事說道:“希因賽的六王子殿下來了,船剛剛到。”
“王子殿下非常焦急,一定要見您。”
藍恩立刻止步,他剛要去王都這邊希因賽的六王子就過來了。
“什么?”
“六王子來了。”
藍恩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會和骨魔這件事情有關吧!”
大廳之中,藍恩等候著快步進來的六王子殿下。
“真理賢者。”
藍恩身為長者,讓王子殿下坐下后,端起了銀杯。
“王子殿下,到底發生了什么,讓你這么急促的過來找我?”
六王子殿下神情悲痛:“這一次真的是大禍降臨,整個希因賽都面臨危機。”
“在我妹妹的婚禮上,邪法師安霍福斯引動了亡魂天災。”
“我的父親…”
說到這里,王子哽咽了一下。
“國王陛下死于亡魂天災,如今整個王都和圣山的人除了山腳下的少部分人逃出,其他人全部都沒了。”
事實完全超乎了真理賢者藍恩的預期,這根本就不是什么一只可以隱匿在凡人世界之中的魔怪,這是希因賽王國的滅頂之災。
如果只是一個魔怪,藍恩感覺自己還能輕松兜住,但是這場面已經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可以說,現在局勢徹底失控了。
“噗!”
藍恩一口水直接從嘴巴里噴了出來,染濕了領口。
但是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了,他死死的看著六王子殿下。
“你說什么?”
六王子:“誰也沒有料想到,天空神殿的侍神祭司竟然就是邪法師安霍福斯。”
“也就是火魔哈魯的學生,這個瘋子直接毀了希因賽。”
王庭軍團全軍覆沒,天空祭司團一個不剩,核心貴族和官僚體系徹底被摧毀。
說是摧毀了希因賽有些過,但是說摧毀了赫尼爾王朝的統治根基絲毫沒有夸張。
而且六王子這句話也是有些提示的意思,你的摯友哈魯的學生,同樣出自于真理圣殿的安霍福斯做出了這么瘋狂的事情。
你可不能就這樣撒手不管啊!
“真理賢者,我只能求助于您了。”
“您要是不出手,希因賽恐怕就要再度分裂,各地將再度陷入戰火之中。”
“剛剛和平了百年,您也不想要看到這樣的情況吧!”
看著六王子的表情,藍恩終于確定這件事情是真的。
接著王子殿下又拿出了父親留給他的戒指和卷軸,藍恩看了一遍王子殿下繼承王位的卷軸,又拿起了戒指仔細看了一番。
這是他之前邀請希因賽之王前往迷霧之島送去的戒指,沒想到以這種方式回到他的手上。
他嘆了口氣。
“唉!”
“還是晚了一步。”
藍恩原本以為只是骨魔的事情,沒想到迎面而來的竟然是這樣的驚天大霹靂。
雖然王子殿下所說的言之鑿鑿,說什么安霍福斯冒充席侖家族后裔的身份,進入了天空神殿。
但是藍恩也是一輩子波瀾起伏,歷經不知道多少風雨的人物,哪里看不出來其中的問題。
他也大概能猜到,希因賽之王為了延長自己的生命和安霍福斯做出了某個交易,只是最后為什么二者起了沖突,將圣山和王都一起拖入毀滅的災難之中,就不得而知了。
“先去王都看看。”
不論如何,先去王都看看再說。
起碼看看還有沒有能夠挽回的地步,王都能不能夠收回。
一只只翼魔盤旋在天空,原本準備登船的王子殿下有些不明所以的指著天空,詢問周圍的人那是什么東西。
展開巨翼的魔怪,怪異的嘶鳴。
還有它們投下的影子落在島嶼上都讓人極度的不安。
圣殿的一名導師告訴他:“是和真理圣殿簽訂了靈界契約的翼魔,可以飛翔的魔怪。”
“放心吧殿下,這是第三代培育的翼魔,沒有第一代翼魔從咒印之靈上繼承而來的意識思維雜質,算是比較溫順的。”
“坐船過去太慢了,我們飛去王都。”
王子殿下根本聽不懂什么第一代第二代魔怪之間的區別,這種祭司們使用的專業術語,但是他卻知道真理圣殿竟然已經有了能夠飛行的力量。
而且還不是個例,是已經開始普及的飛行力量。
“真理圣殿已經超越時代到這種地步了嗎?連天空都已經被他們所征服。”
從這一刻開始,王子殿下開始對于真理圣殿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接下來九大儀式神殿定然會失去控制,日漸強大的他們越發的難以被王族控制,或許可以更多的借用真理圣殿的力量和祭司人員。
也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
真理圣殿出身的祭司從不斷被打壓排擠,開始走向被重用和希因賽權利核心。
翼魔展開翅膀,卷起劇烈的狂風。
而藍恩則駕馭著他的奇跡道具·馭風之翼朝著遠處飛去,如果說翼魔是借風之力飛翔,那么藍恩此刻可以說就是風的主宰了。
他可以隨意操控氣流,不斷的加速翱翔,甚至帶動翼魔群也一同加速。
他們沒有多久就穿越大海,在當天的天黑之前就已經趕到了王都。
這速度。
簡直快得不可思議,至少完全超過了王子殿下的想象。
翼魔盤旋環繞在圣山的天空。
夕陽西下,一股陰霾籠罩在圣山之上。
寂靜的城市,街道上密密麻麻堆積的“雕像”,透明虛幻游蕩的身影時而浮現游蕩在城市的角落。
往日里繁華的都城沒有了,只剩下一片死亡禁地。
這是數以萬計的三葉人墳場。
他們死了,卻又沒有完全死去。
生命明明已經終結,卻不得安眠。
他們永不超脫。
他們永生永世被困于此地。
一遍又一遍重復著生前的一切,直到有一天有人來解救他們。
或者。
直到永恒。
“這…神仆之城啊…這可是神仆之城和天空神殿啊!”
“怎么會變成這樣?怎么會變成這樣?”
翼魔之上的王子殿下也是才看到王都的慘像,他忍不住嚎啕大哭,這一次他的情緒是真的。
“這是煉獄啊!”圣殿導師不由得打起了寒顫,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恐怖。
“神罰也不過如此了!”其他人看著這里,也不由得毛骨悚然。
藍恩也看到了那些幽魂,那些明明已經死去卻不自知,重復著生前動作的亡者。
“這是一座被困在時間里的城市。”
“所有人明明死去了,卻被時間強行留住在這里。”
他駕馭著奇跡道具·馭風之翼朝著下面飛去,但是他立刻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一股強烈的惡意籠罩在他的身上,有什么東西在看著他。
但是那東西也被困在了圣山之中,力量不能夠不受限制的延伸出來。
他感覺到只要再向下,他就會被對方給抓住,直接拖下去成為了無數幽魂之中的一份子。
他發出一聲高呼。
“不行,停下。”
“不可以進去。”
跟隨著他的圣殿導師立刻控制翼魔停下,看向了藍恩。
他們雖然不知道是為什么,但是極度信任藍恩的判斷。
藍恩激發了自己的神話器官,他的大腦散發出光芒。
一種奇特的場域以他為中心蔓延了開來,朝著下方探查而去。
他的視角轉換,從現實視角轉換到了場域為中心的視角。
他打破了界限。
看到了那些不該存在于人世間的東西。
藍恩看到了一個恐怖巨大的瓶子將整個圣山裝在了里面,而圣山的背后,有著一個超越于凡塵之上的生命體。
它的名字叫做神話。
那是一個由光塵組成的影子,一個巨大的人影,又像是一棵神樹。
“那是什么?”
藍恩看到那東西的一瞬間差點沒被嚇得魂飛魄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看到了生命之母莎莉那樣的存在。
雖然沒有那種那種超越一切生命之上的權能,但是那完整形態神話生命威壓展露無遺。
藍恩可以說是渾身冰涼,他難以想象這樣的存在會出現在三葉人的世界中。
那影子也看到了藍恩,咧開大嘴朝著他笑了起來。
“賢者藍恩。”
“好久不見。”
安霍福斯曾經在真理圣殿進修過很長一段時間,他是認識藍恩的,只是那個時候他還不是真理賢者。
藍恩問他:“你是誰?”
那存在回答他:“我是安霍福斯。”
藍恩斷然否決:“不可能,你絕對不是安霍福斯。”
那存在大笑,他很喜歡和這種聰明人進行對話:“我是由安霍福斯制造出來的,瓶中小人安霍福斯。”
藍恩接著問他:“這里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瓶中小人安霍福斯:“是安霍福斯造成的,他為了完成自己探索永生秘密的理想,將這里的所有人都當成祭品給獻祭了。”
“而我,就是他追求的永生。”
藍恩徹底明白了這里發生的事情,他開口說道。
“這里的人都已經死去了,你還囚禁著他們做什么呢?”
“放開他們吧,將王都和圣山還給希因賽。”
“我們可以為此付出代價。”
瓶中小人安霍福斯言語一瞬間陷入冰冷,他看向藍恩的眼神爆發出強烈的惡意,好像他的這句話激怒了他。
“我為什么要放他們離開?”
“憑什么就我一個人承受永恒的孤獨,我要他們一起陪著我,永生永世的陪著我。”
“他們這些人,一個也別想逃脫。”
“尤其是安霍福斯,他得永生永世在這里…”
瓶中小人越說,越是憤怒。
恐怖的力量直沖云霄,直接將天上的那群翼魔陣型給沖擊得七零八落。
翼魔陷入癲狂之中,眾人差點沒直接墜落下去。
最后還是藍恩使用奇跡道具·馭風之翼帶著他們才逃離了圣山上空,但是卻再也沒有人敢靠近那里一步。
“那究竟是什么東西。”其他人雖然沒有看到那身影,但是也感受到了那恐怖的氣息。
“那就是造成遭難的東西嗎?”有人詢問藍恩。
藍恩一直盯著圣山那邊:“安霍福斯竟然造出了神話生命,一個永生的存在。”
雖然他不知道,瓶中的小人擁有的只是一個不穩定的神話生命形態。
它只能存在于魔瓶之中,因此它只能成為一個神術道具。
藍恩突然想起了哈魯,他也是一個天才。
哈魯不僅僅是新儀式術陣的開創者,最初的魔怪也是出自于他的手上。
“太可惜了。”
“哈魯還有你的學生。”
藍恩有些后悔他之前沒有去親自找回安霍福斯,如果將他帶回真理圣殿,或許結局就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可以將他們拉回正軌的話,或許他們能夠做出更大的成績。”
“他們成為文明前進的力量,而不是走上錯誤的道路。”
但是這個時候說什么都已經晚了,也來不及了。
哪怕他是四階神恩祭司,面對神術道具·瓶中小人的原罪場域,都只能望而卻步,
所有活著的生靈只要敢踏入那里,一瞬間就會陷入癲狂,被成千上萬人的欲望所吞噬。
“走吧!”
“回去。”
“這里已經成為了凡人的禁地,所有人都不要再來這里了。”
王子依舊心有不甘:“連希因賽權杖都拿不回來嗎?”
希因賽權杖是自從丟失了智慧王冠之后,王權力量的象征。
作為初王萊德利基留下的東西,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無比神圣的。
他們連初王留下的最后一件遺物,也遺失了。
不僅僅如此,供奉在天空神殿之中的圣徒蒂托的篇章,那些傳承了一代又一代的圣物,也全部遺失在了這片死亡禁域。
“天空神殿。”
“圣山。”
“一切都沒有了。”
離開的時候,王子殿下依依不舍。
藍恩看著王子殿下,認真的對他說道。
“殿下。”
“從現在開始你就將是下一代希因賽之王了,你要做好準備。”
藍恩這句話立刻讓王子殿下的眼睛亮了起來,有他的幫助自己登上王位的保障就有了。
雖然藍恩并不想干涉希因賽的王權交替,但是他也不能夠坐視希因賽就這樣分裂,到時候必然又是一場大混戰。
哪怕需要變革,也不是這個時候。
也不是這樣的變革。
儀式時代帶來的發展,還沒有走到盡頭,穩定和和平才是大家需要的。
六王子問藍恩:“回去,我們回哪里呢!”
藍恩說道:“遷都吧!”
“昔日的希因賽王都便是神降之城,不如回到那里。”
“不過還是要看王子殿下您自己做決定。”
夢界。
神之使者希拉從神之國度的大門進入,一路飄向了神賜之地。
花園之中一個個裝作太陽之杯的小妖精漂浮了起來,環繞在希拉的身邊。
撫平了希拉心中的不平靜。
她進入神殿,有些憂傷的說道。
“神!”
“實在是太悲慘了。”
尹神坐在神殿左邊的窗戶前,正在看著一面鏡子。
鏡子里,赫然就是瓶中的小人。
生命道具·神造之人和神術道具瓶中的小人都擁有著永生的力量,分屬于兩種不同的道路。
但是他們的永生,或多或少都有些問題。
一個畸形的永生,一個不完整的永生。
這是智慧權能第一個出現的完全由神話之血組成的生命體,也只有傳承了一代又一代的智慧權能才擁有如此龐大的神血力量。
“智慧權能的生命,只要成為神話生命就可以獲得永生么?”
“安霍福斯失敗了,他制造出的只是一個不穩定的神話生命,應該是缺少了某些關鍵因素。”
尹神站了起來,看著一副郁郁寡歡模樣的妖精:“你的共情能力太強了,這樣的妖精會容易夢碎的。”
妖精邁著小步伐走到了尹神的身邊,對著他撒嬌。
“不會。”
“除了神,沒有人會讓我的夢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