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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如期而至的黑貓

  李奏和洛泱喝著淡酒吃月餅的時候,興慶宮里或坐或站一大群人,鴉雀無聲。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蕭太后身上,她正興致勃勃的端起阿弟給她倒的家鄉酒“女兒紅”,飲了一口便落下淚來:

  “父母走得早,竟沒能喝上他們為我釀的女兒紅......”

  坐在旁邊的圣上笑道:“國舅為您釀的酒,多少也有二老的心意在里面。”

  “說起這事,我還要多謝皇帝,若不是你勞心勞力,我也見不著我著唯一的親弟弟了......”蕭太后放下酒杯笑著對大家說:

  “都別拘著,珍王府里送來一種燒酒,比平日里喝的酒烈了許多,大家來嘗嘗。”

  太后發話了,宮女們就給大家上了牛眼大的小銀酒杯斟酒。

  “不知是珍王府小氣,還是太后舍不得,給我們倒這點子酒,一口都不夠!”茂王端起那小巧的牛眼杯笑道。

  這酒單聞味道,就知道和平時飲的淡酒不一樣,圣上手上的酒沒飲,大家也都沒有動,只有坐在茂王旁邊的光王端起酒來一飲而盡,頓時臉上的表情都變了。

  光王怪異的樣子,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坐他對面的潁王向太后、圣上拱手道:

  “太后賜酒,光叔當仁不讓飲了第一杯,可見光叔喜愛。求圣上賜個大杯,讓光叔喝個盡興。”

  “好!上大杯!”圣上興趣來了。

  光王雖是叔輩,卻與他們年齡相當,平日里呆呆傻傻,經常被他們戲弄。

  圣上有旨,宮女立刻送了個牛角樽過去,就算是淡酒,不善急酒之人,這一樽下去也是要暈的。

  “不、不、不,酒里有姜,辣!”光王見宮女正往牛角樽里倒酒,慌忙擺手道。

  這么好的機會,圣上怎會放過?用手點點坐在下面的兩個弟弟潁王、安王:

  “你們還坐著作甚?還不趕緊去給光叔勸酒?”

  看到光王躲避不過,被圣上的兩位皇弟強行灌酒,雖有親王心中不滿,總不會傻到上前勸阻、引火燒身,只好自己端起酒杯喝酒,裝作沒看見。

  酒過三巡,一些坐得遠的宗親開始上前給圣上、太后敬酒,坐在后排的蘇家父子也端起酒杯跟在后面。

  中秋休沐前一天,蘇知遠已經在朝堂上領了同州防御使一職,過了今晚,明日他們父子就要到同州就職。

  輪到他們敬酒的時候,光王已經醉醺醺的站起來要走,就被安王兄弟按到座位上,圣上看得哈哈大笑,連蘇知遠敬酒都沒聽到。

  這不禁讓蘇家父子想起了小泱兒的話:

  在西京,安王不是真正的對手,求仙問道、不問國事的潁王才是;輕視誰都不要輕視光王,他不是真傻,只不過是大智若愚,等待機會而已。

  蘇知遠陪笑再次舉杯:“微臣祝太后、圣上,盛世高風、花好月圓。”

  “蘇卿,我聽珍王說,這是你從東都帶來的酒,真是好酒!李好古,傳令良壇署,從今日起,將東都蘇家酒坊的燒酒東都釀,列入御酒名冊。”

  圣上心情很好,不顧旁邊太后勸阻,與蘇家父子飲了三杯。

  蘇知遠正要退下,忽然聽到鳳來亭外一陣騷動:

  “有刺客!”

  有刺客?圣上和太后都緊張起來,站在他們身后的王守澄手一揮,兩旁的神策軍立刻圍攏過來。

  外面很快又有人喊:

  “沒事,是只黑貓。”

  “黑貓?這幫該死的軍奴,嚇壞了太后,你們有幾顆頭來砍?”王守澄佩刀回鞘,罵罵咧咧。

  正當大家松了口氣,各回各位,元楓卻朝著圣上撲去:

  “小心刺客!”

  不是黑貓嗎?哪來的刺客?

  一支綠色羽毛的箭,擦過蘇家父子,朝著圣上飛去,好在蘇元楓叫得早,旁邊的神策軍一起拔刀將箭格擋開。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那箭桿被擋開,箭鏃卻繼續朝前飛,射到了一個過來護駕的神策軍肩上。

  那只黑貓,如期而至,出現在前世同一時間,同一地點,而混在龍武衛里的阿冽,站在與黑貓相對的另一側。

  龍武衛中郎將唐弘,得了平昌郡王府的消息,果然查到王相公的門客里,有朝廷捉拿的欽犯。

  鎖定了人,唐弘很快拿到了他出入相府別院的證據。

  唐弘高興啊,悄悄咪咪破了案,被神策軍排擠得沒了地位的龍武衛,這回可要立大功。可是…王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弄不好,功沒立到,被王家反咬一口。

  再次入京的元楓給了他一個新主意:先下手為強。

  在洛陽軍圍剿王家門客的時候,用飛鏃箭那個殺手跑了,留下一支箭。

  我們只要將箭射到圣上面前,圣上自然要追查。

  這時候再把你查到的那個欽犯門客抖出來。

  王家豢養朝廷欽犯做門客,門客非法使用朝廷禁用武器,刺殺與王家有矛盾的蘇家。加上殺番商占有其貨物等各種案件同時揭發,王家再有本事,圣上也不會容忍他們出現在自己面前。

  唐弘有點佩服蘇元楓的狠,為了扳倒王家,不惜用自己老爹來暴露王家門客。

  因為他知道,不是當著圣上的面將這事捅出來,任何真相都無法穿破王相公和王守澄,出現在圣上面前。

  見到李冽的時候,唐弘有點明白了,李冽是巢縣公的貼身侍衛,現在卻出現在這里…

  是公子要除掉王家,還是蘇家要除掉王家這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立功的愿望,相去不遠了。

  阿冽在射了箭之后,悄悄退了出去,而唐弘帶著外圍戒備的龍武衛圍了上去。

  當御醫對著那支箭鏃一籌莫展的時候,唐弘稟道:

  “啟稟陛下,末將這到這箭鏃的來歷,也知道誰人能治。”

  驚魂未定的圣人連聲問:

  “快說,是什么人?膽敢行刺朕?”

  “末將最近在皇城中巡查,忽然看見一個官員隨從,長得極像朝廷欽犯,微臣為陛下安危著想,跟蹤了這個誰從,由此發現一位朝廷重臣,竟然豢養了一群門客,射箭之人,亦在其中。”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徹底。

  圣上才會生出抹不掉的疑心。

  蘇知遠慢慢跪了下來,聲淚俱下:

  “陛下,您還記得,當初相公武元衡是怎么死的嗎?只怕有人想效仿李師道也未曾可知!

  這支箭,與射向微臣小女的箭,一模一樣。”

  宰相武元衡在上朝的路上被人刺殺,就是政敵李師道所為。

  最后那門客遠走高飛,朝廷至今未能抓到。

  想不到,他竟玩了個燈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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