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明理的神出鬼沒,乙骨憂太已經習以為常。
不需要刻意去客套寒暄,直接招手招呼:
“室長,你回來得正好,剛到了一批函件,有一部分比較急,我正愁人手不夠呢。”
“急件?哪個方面的?”
明理起身走了過去,乙骨憂太順手推過來一疊文件。
低眼一瞅,這文件袋的樣式,這貼臉的大徽記,熟的不能再熟了。
“我就知道是本部的老家伙們,急件還用紙質文件,用電腦啊,本部大樓重建的時候不是統一換新了嗎?配置還挺高的。”
“裝是一回事,用不用就是另一回事了。”
漂浮在憂太背后的克雷色利亞用心靈感應接過話茬。
“有些人是買東西是為了用,有些人買東西只是用來給人看。”
看啊,我們也是與時俱進的,看啊,革新派有的我們有,革新派沒有的我們也有。
“擺設,擺設…”
小夢妖一邊叫著,一邊飄飄悠悠地從桌子上飛到沙奈朵的身邊,親昵地蹭著她的臉頰。
“看吧,小孩子都知道的事。”克雷色利亞一攤爪子。
“我才是不是小孩子,我和你一樣大。”小夢妖不滿地抗議。
不過馬上就被沙奈朵熟練的“摸頭殺”安撫下來,看得其他人暗暗好笑,還不是小孩子,尤其是明理,又開始摸索沙奈朵的精靈球。
我的暗之石啊,什么時候才能送出去?
“是不是還有人虛高報賬,暗中吃回扣?”明理半開玩笑地說道。
克雷色利亞人性化地翻了個白眼:“還用問,是人都知道這是日本的傳統藝能,這方面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差不了多少。”
“自信點,把就算不是去掉。”
明理想起了正在籌備的東京奧運會,看看官網披露的承包商,基本可以確定和前世那個陰間玩意不會有區別。
不,等等,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陰間無比的各種詛咒,這么一想,東京奧運會說不定另有深意。
越想越可能,當然,這和貪污、回扣、吃空餉是兩碼事。
對這行有所了解都知道,一般來說,再怎么黑心都要遵守“豪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賬”的最低底線。
哪怕是漂亮國的戰爭外包產業或者扶植買辦的“人道主義援助”,表面文章還是要做一下的,不然怎么忽悠人繼續收割呢?
而東京奧運會,是一九,甚至連一都不到,被人掀出就一邊表演躬匠精神“紅豆泥斯米馬賽帶西大”,一邊學習漂亮國先進經驗,背后中八槍,鑒定自殺。
這么說吧,在日本當會計是高危職業,想干得好,你得有賈X亭的本事。
聽到明理和理香的對話,憂太嘆了口氣:“明明待遇已經非常好了,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因為人心不足唄,誰會嫌錢太多呢?”克雷色利亞沒好氣地說道,“相比之下,我們東京支部才是異類,大概是因為未成年人居多,沒這方面的概念。”
“我寧愿沒有。”
雖然成熟了,待人接物不再像去年那樣唯唯諾諾,但乙骨憂太的內核始終沒有改變。
“理香,能不能查一查這件事?”
“查不難,問題是查出來之后。如果這事發生在我們東京支部,那么什么好說的,該罰就罰,不會有人有意見。
但聯盟本部,尤其是統合局那塊估計早就有一條利益鏈,隨隨便便掀出來,無非是找幾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背鍋。沒什么實質性利益不說,還會引起更多人的不滿。
以前我們的敵人只是咒術師中的守舊群體,沒有咒術和咒力的人在乎的并不多,因為跟誰都一樣,后勤保障的雜活總需要人去做。
一旦牽扯到前,就是另一回事?有多少人會和錢過不去?室長說死亡是最容易匯聚詛咒的概念,我覺得不一定,有可能是錢。
死亡匯聚的基本都是恐懼,而錢…大部分的負面情緒都能和錢聯系起來。”
理香的侃侃而談讓憂太陷入沉默。
他覺得憋屈,明明知道什么是對的,卻沒法讓正確得到貫徹,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越當這個“四號人物”,越能體會明理、五條悟、夜蛾正道的不易,有時候真想將五條悟的那句牢騷“干脆把上面那群人都殺光”化作現實,真虧他們能忍住。
按照乙骨憂太本人的性格,他并不喜歡進入權力中心,如果不是明理的托付,理香的希望,他更希望像禪院真希、狗卷棘那樣“普通”的當個咒術師兼職訓練家。
但既然坐上了這個位子,就不能再沿用老思維,老辦法。
正如明理告訴他的。
我們都應當成為強者,然后為這個世界做些什么。
所以——
“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么?”
“真想做,還是有的。”明理放下手中的文件,摸出手機看了眼,“統合局里有很多混賬不假,但也有蘆屋部長那樣一心做事的人,找個恰當的機會和他談談。確保證據,和部分沒那么重要,卻很關鍵的人的安全。
掀蓋子的時機也很重要,我已經把握到部分線索,除了上次被我揪出來的,統合局還有其他藏得更深的叛徒,等下我把資料轉給你們,用這個作為加碼,差不多夠用了。”
“傳給我們?——你又要偷懶,我們已經很忙了好不好?”克雷色利亞抗議道。
“你敢說你不是樂在其中?”
乙骨憂太上位有很大程度是趕鴨子上架,這只鴨子就是你祈本理香啊。
瞥見明理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克雷色利亞把頭一偏。
“事情我可以做,但你要調至少兩只精靈給我,一只要小黑,一只要能帶人飛行。”
天生的陰謀家,怎么會反感在暗處陰人,訴苦只不過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看看克雷色利亞現在的等級,已經破了70的大關,明理幾大主力之下的第一等級。如果不是這樣,明理也不可能放心乙骨憂太代替他坐鎮東京。
表面上,是東京雙塔為了避免矛盾激化,妥協的無奈產物,實際上,精靈的推廣一直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
伊地知潔高、新田新這樣的監督。
京都高專的禪院真依、三輪霞以及加茂憲紀。
以日映、夕月為首的熊巫女。出于圣山靈場和其他方面的考量,明理甚至在那里安置了一只與北海道極為相稱的傳說寶可夢。
等祂們都成長起來,保守派再想阻擋,只會是螳臂當車。
這是日本國內,日本國外,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脈絡。
明理有把握,第二次走上前臺,便可讓咒術界改天換地,第三次,將會是世界范圍內的天翻地覆。
在此之前,先得把地基打掃,把眼前的臟東西清掃干凈才行。
“我可以把達克萊伊和七夕青鳥留下來,要還不夠,隨時跟我說,我會在東京待上一段時間,不過不會公開露面。”
“有陰謀?”克雷色利亞敏銳地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沒陰謀,單純地了卻一個心愿,外加清理一些垃圾——等了這么久,總算是給我等到了。”
明理握住的手機里有一份剛剛收到的郵件,其中有一個赫然標紅的名字——吉野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