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太后令:逆賊嫪毐,本為相府門客,卻暗中策劃刺殺秦王,包庇刺客,掩蓋行跡,證據確鑿,依秦律——剮刑、車裂,夷三族!”
咸陽大街。
今日百姓云集。
當中的一根十字木架上,綁著一人。
正是昔日高高在上,而今卻功體已廢,體無完膚的掩日。
而在對面的臺階上,呂不韋一臉陰沉地看著掩日,在他身邊,則是幾個羅網人。
這是嬴政特意讓呂不韋與羅網之人前來監斬,親眼看著掩日之死。
呂不韋知道嬴政的目的,這是在分裂他與羅網的關系。
同樣也是警告羅網,是一種威懾。
哪怕詔書上并未說到牽扯羅網的事。
那也是因為羅網是黑暗中的勢力,上不得臺面,所以這一次并沒有說出其羅網首領掩日的身份,但不代表沒有涉及到羅網。
讓他們監刑,便是在向羅網放一個訊號,那就是羅網終究上不得臺面,違逆他,只能死,同樣也在逼迫羅網跪地服軟。
若是這件事之后,羅網還不準備派人主動拜見嬴政,那么就代表著雙方徹底反目,秦國與羅網分道揚鑣。
以嬴政的性格,超出自己掌控的,不服掌控,不管多么有用,都毫無意義,唯有毀掉。
羅網的人沉著臉,都沒有說話。
在周圍,都是大秦的銳士。
“驗明正身,行刑!”
呂不韋冷然揮手。
執行者立即上去將木棍塞入嫪毐口中,綁在腦后,將其衣服剝下,亮出鋒利匕首。
看著鋒利的匕首逐漸靠近,即便是掩日目中也露出恐懼,不由向著呂不韋以及羅網人所在方向望去,露出祈求。
“啊…”
慘嚎聲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嫪毐的身上已經沒有一片好肉。
剮刑。
這種殘酷刑罰這個時期很少見,一般死刑除了最簡單的砍頭以外,罪大惡極者都是車裂或腰斬。
像這樣將人的肉一片一片剮下來的還沒有。
即便是呂不韋、羅網的人都感覺有些心生寒意。
嫪毐并沒有死,還留著一口氣,但聲音已經啞了。
剛一取下口中木棍,便有氣無力地嘶聲喊道:“殺了我,給我一個痛快…”
“奉秦王命,賜予你六馬分尸之殊榮!”
陳澤走到近前,沖著嫪毐冷笑一聲,隨即一揮手,五大一小六匹馬被牽了進來,“殺了我…殺了我…”
嫪毐瞪著陳澤,掙扎著喊道。
“放心,很快的,六馬分尸,你是第一人!”
陳澤抽了抽嘴角,想到那幅畫面,就感覺下身一涼,他都佩服嬴政這種酷刑都想的出來。
“六馬分尸?”
周圍的民眾以及官吏聽到之后都露出茫然之色,交頭接耳。
緊隨其后,他們就知道何為六馬分尸。
紛紛感覺襠下一涼。
伴隨一聲慘嚎,六匹馬同時跑到,羅網掩日慘遭分尸。
猩紅的血瞬間濺灑一地。
其中還有一團比四肢小的,比普通人大不少的玩意,也留在當場,血腥無比。
很快,其三族以內的家眷,以及親近之人還有一部分被抓捕的羅網殺手都被帶了出來,全部砍頭。
短短一個時辰,上百顆腦袋砍下。
猩紅的血,染紅了咸陽大街。
另所有百姓、官吏都感覺渾身發寒。
秦王首次展現怒火,便血染長街,以最殘酷的手段,昭告有異心者這就是下場。
也讓所有人明白,那王座上的少年是秦王,非是好欺之人。
六指黑俠站在人群中,看著那一個不遜色自己的高手竟然就這樣毫無尊嚴的被車裂,還累及親朋百余人,即便是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見慣了生死的他都忍不住皺眉。
秦國律法之殘酷嚴苛,他親眼見到了。
但他卻無法說什么。
因為這非是不教而誅,而是對方刺殺秦王在先。
只是看著那些男女老少也被株連,難免心懷不忍。
“唉,該去找秦王了,不然我墨家…”
六指黑俠雖然不想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但他若不去解釋清楚,只怕整個墨家都將受到牽連。
“來人,將主犯尸體收集起來,掛在咸陽城頭三十日,以儆效尤!”
陳澤面無表情的看著一切,一揮手,再次下令。
咸陽宮。
嬴政再次見到六指黑俠。
“巨子,今日來找寡人,看來你已有所決斷。”
嬴政玩味看著殿下的六指黑俠,淡淡說道。
“拜見秦王。”
六指黑俠躬身參拜,“我…”
六指黑俠欲言又止。
雖然田光算計在先,但讓他親自向秦王揭露此事,還是讓六指黑俠感覺慚愧,有違江湖道義。
“哦,難道巨子準備承認此事墨家也有參與了嗎?”
嬴政玩味開口,話語冰冷,帶著幾分威脅,“巨子就不想知道,掩日死前都交代了什么嗎?他是否說出了墨家…”
六指黑俠臉色一變,連忙說道:“秦王明鑒,我墨家素來光明磊落,絕不會做出這等刺殺之舉。”
“巨子替刺客隱瞞身份,豈不就是與之同流,你要寡人如何相信?”
嬴政丟下筆,話語冷酷。
“罷,也罷…”
六指黑俠見此,無奈長嘆一聲,“入秦之前,我曾在秦國邊境,與農家俠魁一會,有過一戰,因此左肩受傷。”
“原來如此,倒是很巧合啊!”
嬴政毫不意外,因為掩日已經交代了許多,如今不過是讓六指黑俠明確表態,同時也能讓墨家與農家反目,分化百家,這對他而言是好事一件。
“巨子如此維護對方,但對方卻是故意誣陷巨子,墨家與農家還真是有意思。”
嬴政挺起腰來,“寡人對農家多有恩惠,當初更放其弟子離開,未想到農家卻恩將仇報,更是故意偽裝成巨子來刺殺寡人,這是要離間寡人與墨家與燕國的關系啊!還真是狼子野心,哼!”
嬴政在一份帛書上蓋上大印,交給一旁寺人,對著殿下的姚賈說道:“命人將此書交給魏王,讓其交出農家田光以及信陵君,不然我秦國大軍,必將兵臨城下!”
嬴政冷聲說道。
“諾!”
姚賈接過帛書,肅然回道。
六指黑俠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
但嬴政已經抬手制止,“巨子還是多關心自己吧,如果不是寡人查清楚了原委,此刻遭難的就是墨家,巨子做為墨家的首領,當應該顧好自己的弟子,而非旁人,巨子的仁心,用錯地方了。”
“再請巨子寫一份供書,好叫人知道,我秦國是有證據,而非故意誣蔑。”
“唉!”
六指黑俠輕嘆一聲,在一旁寺人端著的帛書上開始書寫,按下手印。
“送客!”
嬴政揮了揮手,六指黑俠只能告退。
因為嬴政說的確實有理,若非嬴政一直追查真相,那自己就要真的當了農家的替罪羔羊。
“田光,你枉為俠魁俠義之名!”
離開秦王宮的六指黑俠想到如果自己罪名真被坐實之后,墨家遇到的境況,便忍不住暗罵一聲。
“看來當初在來秦之前他故意約我,便是為了仔細端看墨眉的構造,從而鑄造出一柄仿品,并意外讓秦王的護衛看到,在等我入秦之后…”
想到那幅畫面,六指黑俠便不寒而栗。
最后對農家的一點不忍也煙消云散。
從對方的衣著、藏起來的劍以及最后故意遇到他與他一戰給他造成的傷勢來看,對方分明是處心積慮地想要將刺殺這個罪名按在他的頭上。
若是換做山東五國任何一個君王,恐怕這個罪名就真的坐實了。
好在嬴政冷靜,沒有輕易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并且還抓獲了隱藏在秦國內幫助對方脫逃之人,這才讓自己洗刷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