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密室之內。
呂不韋背手而立,而在他身后的陰影之中,同樣有一道鬼魅的影子相背而立。
“驚鯢劍再次回歸,但我們又要失去了。”
陰邪地聲音從陰影之中響起。
呂不韋神情不變,淡淡說道:“驚鯢已經是大王身邊的近侍,她需要一口名劍來保護大王,羅網難道還想與大王爭劍嗎?”
“但你卻讓她脫離了羅網。”
背后地聲音依舊冷漠,似是毫不在乎呂不韋相邦之身份。
“本相說過,是她要離開,也是大妖要她,你有什么不滿,可以去找秦王!”
呂不韋冷冷回道,唇角還帶著一抹譏嘲。
“哼!”
就聽背后的人冷哼一聲,同樣意有所指地說道:“我也說過,羅網這道門,既然踏入便別想離開!”
話甫落,背后陰影突然開始扭曲,隨即竟是憑空消失在密室之內。
沉默良久,呂不韋突然冷笑一聲,“羅網入秦便該擺正自己的地位,驚鯢等殺手是你們手中的劍,而你們同樣也是秦國、秦王手中的一口劍,一口劍妄想擁有自己的思想,去操縱主人,羅網這張網,有那么大嗎?”
羅網的勢力觸角確實很深很多。
但是秦國非其他幾國能比。
秦國幾代名君、名臣、強將壓制下,縱是勢力龐大的羅網也只能隱藏在陰影之下,為秦國提供著各種情報。
但是最近這些年,羅網卻好似有點不同。
“老夫倒是期待羅網究竟有什么想法,嬴政,可不簡單!”
“想要搶奪嬴政身邊的人,想要與秦王搶人?哈…”
呂不韋唇角微翹,露出一抹滿含深意地笑容,隨即推開密室的門消失不見。
陰陽家別院。
月神坐著馬車歸來。
淺藍色衣裙,天藍色的眼紗依舊,鬢間垂下的紫色發束遮擋著臉頰兩側。
門外,陰陽家弟子列隊站好,低著頭,眼角余光卻是忍不住好奇打量著走下馬車的月神。
畢竟,月神三天沒回來了。
聽說是留宿咸陽宮。
而咸陽宮可是秦王寢宮。
雖然說咸陽宮很大,房間很多,但是一個女子留宿秦王寢宮,終歸是有那么一點點…
月神依舊一如往昔的清冷、高傲,好似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
昂著頭,邁著蓮步,像一只驕傲的白天鵝一樣,緩步邁過門檻。
兩側的陰陽家眾弟子同時低頭,齊聲喊道:“拜見月神!”
月神面無表情的走過,眼紗下,她的眼珠轉動,掃了兩邊弟子一眼,一眼便看到了很多人同樣用眼角余光打量著她,低垂的頭神情似有古怪。
不過因為有眼紗的遮擋,別人看不到她眼神的變化,而他卻可以看到別人隱藏的一切心思。
這讓月神心下一沉,一股無名惱火在心頭躥起。
“嬴政!”
月神暗暗咬牙,毫無疑問,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嬴政。
即便她不去問,也知道那些弟子看向她的目光代表著什么。
雖然眾人不說,但怕是這個消息都已傳遍陰陽家,所有弟子或許都在猜測這三天內,她在咸陽宮內發生了什么。
但很可惜,她無法回答,也不可能去回答。
因為她是陰陽家高高在上的右護法,不需要回答弟子的疑惑,更不能主動說什么。
因為主動解釋,反而越發說明有問題,越解釋,越亂。
因此,她只能沉默。
這口氣只能咬牙咽下去。
不顧相比這些,她更擔心的是,這個消息已經傳回了羅生堂,傳到了那個女人耳中。
那樣,她可真的有些無法面對那個女人,她的一生之敵!
她可以輸,可以輸給任何人,但絕不能輸給自己的好姐姐東君。
“嬴政,果然陰險,怪不得韓國會亡于你手。”
月神心中悶悶想道。
說起來,韓國王室,同樣也是姬姓血脈,不過沒有她以及燕國王室純正。
“參見月神!”
這時,黑、白也走了出來,迎面屈身施禮。
月神淡漠掃了一眼,沒有說話,徑直走過。
此刻月神沒有絲毫心情多聊。
更不想在自己的屬下面前,表露出什么其他情緒。
因為不管是憤怒,還是多余的解釋,只會暴露出自己的虛弱,打破她在陰陽神秘、強大的映象,這是她不允許的。
隨著月神的身影消失在眼中,所有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今天的月神,好像氣質比往昔更加冷漠了幾分。”
有人忍不住低聲說道。
“我也覺得,以前月神雖冷,但更多的是高貴,但今天給我的感覺,竟隱隱又幾分怒意。”
“月神在咸陽宮留宿三天,你們說月神會不會與秦王…”
其中一個女弟子猜測道。
她話剛說一半,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過來,嚇的女弟子頓時閉口不言。
黑、白姐妹兩人對視一眼,同樣有著疑惑。
“今天的月神確實有些古怪。”
黑忍不住趴在姐姐耳邊低聲說道:“我從來沒看見過月神有這樣的一面,你說月神她會不會真的…”
黑說著,沖著白眨了眨眼,“別忘了那位對成熟的女人一向都有意思,而且他一直表現的都對月神很感興趣,如果真是如此,那月神的犧牲可就大了。”
白也眨了眨大眼睛,沒有說話。
與嬴政數次同行,每次都同行數月,對于嬴政的喜好自然也看在眼里,有此猜測不足為奇。
畢竟從潮女妖、胡夫人,到胡美人,每一個可都是熟蜜桃。
月神毫無疑問,也是嬴政喜歡的類型。
雖然她們也不明白為何會有人對冷冰冰的巫婆感興趣,但想到嬴政的本事,或許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降服月神這樣的冷巫婆。
“真是想看到月神露出小鳥依人的姿態啊!”
“那副畫面,想想就讓人很興奮吶!”
黑舔了舔唇角,目露期待,低聲喃語。
就在眾人即將散去的時候。
這時就見月神又走了出來,她取了東西,也重新調整好了心情,外表也比之前自然了許多。
“月神?”
黑、白上去見禮,目露疑惑。
“我要回羅生堂,向東皇稟報一些消息,我不在的時候,此處交由你們姐妹二人負責,勿要讓我失望。”
月神雙手疊在腹前,淡漠看著兩人,一臉平靜地說道,臉上看不出絲毫異樣。
“諾!”
黑、白沒有提出任何質疑,立即回復。
月神滿意點頭,隨即從兩人身邊走過。
直到月神再次離開院落,踏上馬車,消失不見。
黑、白姐妹才面面相覷一番。
“月神竟然在這個時候會羅生堂。”
黑秀眉微皺,但說道‘羅生堂’的時候,卻是微不可查的一僵,顯然是勾起了某些不好的懷疑,同時,她的目中流露出一抹擔憂,姐妹二人對視一眼。
白搖了搖頭,“放心,不會的,如今五靈玄同之中并未有新的傳承者出現。”
“姐姐,但我們也該早做準備了,你明白的,少司命的傳承,歷來是陰陽家最殘酷的,畢竟即便我們也是踩著上一代少司命的尸體而成為新的少司命,如今我們也并未獲得少司命真正的傳承,說明我們并非東皇、月神大人所寄望的人選。”
黑低著頭,情緒低落地說道。
她們姐妹二人擔任少司命已經七八年,她們一直都知道少司命傳承的危險,這些年,更是有了一些察覺,只不過陰陽家的強大,讓她們無從反抗,只能期望是自己猜錯了。
“黑,或許是我們誤解了,不要擔心。”
白微微搖頭,一向看起來嬌弱的她,反而在大事面前,表現的比一貫堅強的黑更加沉穩。
“姐姐,如果真的有一天…”
黑帶著探尋地目光望向白,白目光微閃,沒有說話,只是堅定道:“不會有那一天的,你多想了。”
說完,白便轉身離開。
黑看著自己姐姐離開,猶豫了一下,只能一跺腳,跟了上去。
她選擇相信自己的姐姐。
因為從小到大都是如此,看似內斂、嬌柔地姐姐,其實才是她真正的主心骨。
而她不相信自己的姐姐,又去相信誰呢?
黑不知為何,腦海中嬴政的面容一閃而逝。
“也不知道他值不值得相信。”
黑心下低喃一句,但很快苦笑搖頭,“他是秦王,與陰陽家有著利益關系,真到了那一天,豈會為了我們姐妹兩人而得罪能為他帶來更多利益的陰陽家呢?”
“我真是喜歡瞎想,他可是秦王呢,一切以利益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