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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勛戚第一人

  大明官爵制度非常復雜。

  總體來說,可以分為勛爵,官職,差遣三大類。

  所謂勛爵,就是所謂的爵位制度,實際上并非武將專屬,勛爵分為文勛和武勛。

  武勛就是老百姓們最熟悉的公爵,侯爵,伯爵三等。

  除此之外,文臣也有勛爵,稱為文勛,專門用來授予在戰爭當中立功的文臣。

  所謂的上柱國,就是文勛的一種,不過大明沒有上柱國的說法,最高的文勛,是正一品的左,右柱國。

  文勛和武勛最大的區別,在于武勛通常會配有誥券。

  擁有誥券的爵位,擁有世襲傳承的資格,因此武勛的授予極其嚴格。

  簡單的說,只有一句話,凡武勛爵位,非社稷軍功不得封。

  再直白點說,就是親上戰場,領軍打仗,斬將奪旗,才有資格獲得武勛。

  這也是文臣和武將最初的分界線。

  身負文勛者被劃歸到文臣一邊,身負武勛者被劃歸到武將一邊,方才有了文臣武將之分。

  所以朝廷授爵,并不是按照老百姓心里所謂的文臣武將劃分。

  而是按照在戰場當中所起到的作用來劃分的,親冒箭矢,領兵沖鋒,所授便是武勛。

  督軍,后勤,掌管軍中政務,這一類不上戰場的,所授便是文勛。

  這和出身于哪一方并無關系。

  武勛的本質,是國家對于前線奮戰搏命的將士們,給予的酬功之位。

  處于相對安全位置的后勤等處,既然不用冒著上戰場被殺的風險,哪怕起到的作用同樣巨大,但也只能得到不能世襲的文勛。

  當然,文勛對于文臣來說,也是極其難得的,通常只有在前線坐鎮指揮的提督大臣,才有機會得到。

  除此之外,武勛的授予,還有一種特殊情況,那就是外戚,不過這種武勛,是不予世襲的。

  朱祁鈺這次所晉封的豐國公就是如此。

  不然的話,他給李賢的晉封,就應該是“豐城侯李賢,晉為豐國公,授世襲誥券”。

  沒有世襲誥劵,李賢的豐國公,就只是這一代而已,傳至下一代,便會降回豐城侯。

  這也是朝臣們沒有拿軍功說事兒的原因!

  對于在朝堂上的文臣來說,要么升官,要么加銜。

  于謙和胡濙二人,皆是七卿之一,對于他們來說,只能加銜。

  但是即便如此,底下的一干大臣,顯然也覺得過厚了。

  當然,這是在他們不知內情的情況下。

  眼瞧見一連三四個御史,甚至還有六科的官員出言反對,朱祁鈺想了想,對著一旁的王直問道。

  “大冢宰覺得,朕此番賞賜,是否過厚?”

  一幫人看著吏部尚書這位百官之首,雖然說上一回,文臣對于勛戚的圍攻當中,大冢宰沒有堅持立場,讓士林對其有所非議。

  但是大冢宰畢竟是大冢宰,還是有不少人覺得,當時是戰時,不應該和勛戚相互攻訐,認為王直是維持了朝局的穩定。

  因此,在這件事情上,不少人還是希望,大冢宰能夠站出來規勸天子,主持公道的。

  然而這位百官之首,這一次注定要讓他們再次失望了…

  “陛下,豐城侯李賢,于國勢殆危時,首倡陛下主持大局,于謙,胡濙亦力主之,于國有功,自當恩賞!”

  朝臣們都以為,皇帝封賞李賢等人,是因為他們輔佐有功。

  但是實際上,只有少數大員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首倡嗣立新君。

  可這件事情,是不能挑明了說的。

  因為從明面上說,天子的皇位,并非是群臣擁戴而來,而是受太上皇“主動”禪位而來。

  所以王直也只能模模糊糊的說。

  但是看著上首一干七卿大佬,個個都沒有反應,默認的態度,再結合大冢宰的話。

  朝中不少聰明的官員,也都聯想到了一些內情。

  于是不少人都暗自退回了遠處。

  反正,是一個不世襲的公爵,若是從龍之功,那么恩賞也自然是理所應當的。

  有了王直的背書,陳循也不再猶豫,上前道。

  “臣領旨。”

  緊接著,李賢,于謙,胡濙三人,也紛紛上前謝恩。

  但是直到退回了遠處,李賢還是一陣恍恍惚惚。

  這怎么突然之間,自己就變成國公了?

  雖然說這是個沒有世劵的一代國公,但那也是國公啊。

  作為大明爵位的最高一等,可以和文臣當中的三公相媲美的勛爵。

  大明如今現存的國公,統共就三位,太祖所封魏國公,太宗所封英國公,成國公。

  雖然人家都有世劵,自己沒有,但是總歸,也是個國公啊!

  勛戚這邊,國公是最高爵位,而文臣那邊,和國公對標的是三公。

  但是自從三楊死了以后,朝廷還沒有授予過任何一位朝臣三公的榮銜。

  也就是說,如果不看實權,光看品級,那李賢真的可就是所謂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冷靜下來之后,李賢忽然又想到。

  朝廷如今加上他,一共四位國公。

  其中,魏國公是太祖所封,現任魏國公徐承宗是去年剛剛襲爵,而且還在南京,和朝廷政務八竿子打不著。

  英國公張輔,剛剛戰死在土木,現任的英國公張懋是剛剛襲爵,年方九歲。

  成國公朱勇…

  好吧,同樣是戰死在土木,但是他和張輔不一樣,張輔只是無功,但是朱勇卻是率軍受伏,大敗未歸,間接導致了大軍不得不倉皇撤退,進而駐扎在土木堡。

  所以成國公的襲封,到現在都還沒個結果…

  換句話說,現在在京的勛戚里頭,單論爵位而言,除掉英國公那個九歲的小娃娃,就數得上自己了?

  想至此處,李賢忽然抬起頭,正對上天子滿含笑意的目光。

  李老侯爺,不,應該叫李老公爺,心中不由得哀嘆一聲,這都什么事兒啊!

  他就想安安穩穩過自己閑散日子,怎么就這么難呢?

  李賢如何想的,朱祁鈺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就像吳氏跟他說的,怎么想的不重要,人只要一旦做了抉擇,便再也由不得他有退路。

  從李賢當時首倡嗣立新君的時候起,他就注定不可能再安安穩穩的當一個閑散的勛戚了。

  處理完了這樁事,朱祁鈺沉吟片刻,又開口道。

  “至于兵部所擬的戰功賜封…”

  望著底下巴巴的望著他的文臣,朱祁鈺搖了搖頭。

  此番李賢的晉封,雖然情有可原,但是畢竟沒有軍功傍身,已經惹起了很多朝臣的不滿。

  所以這件事情,自然要讓步一些。

  于是朱祁鈺開口道。

  “楊洪,任禮二人晉為侯爵,郭登賜封伯爵,陶瑾,范廣賜封伯爵,阿剌知院一戰,既已賜封楊洪,則楊信之賞賜,兵部另行擬定,退朝!”

  這個結果,大多數的朝臣倒是還能接受,全攔下來是不可能的,能夠攔下一個楊信,壓下一個郭登,也算是不錯的收獲。

  雖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了個國公…

  于是,正在行禮的新晉豐國公李賢,莫名其妙的感覺到,背后涼颼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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