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嬰修士,焚天煮海。
所化的第四步劍氣頃刻間把周圍的海域肅清一空。
刺鼻的妖血染紅整個海面。
在距離妖獸巢穴天獸島僅僅只有萬里的地帶,陳平堂而皇之的胡作非為。
宮靈珊的逝去,本身并不讓他哀傷。
內心不痛快的是,他直到這次回來前,還把此女定性為趨炎附勢之流。
結果卻是狠狠刺痛了他。
以他如今的神通與身家,助一名傷了道基的元丹修士復原乃至突破金丹,也不過是隨手為之。
他亦準備出手挽救微末之際結交的道侶。
奈何宮靈珊自己阻止了這個過程。
她一心解脫。
站在陳平的角度,他始終想不通透。
明明已與此女坦露,他現在是元嬰真君,還掌控了衍寧城。
一言之下萬修臣服,決定著元燕群島修煉界的命運。
以他對宮靈珊的了解,此女應該巴不得蘇醒突破,重新借助他的背景享受酣歌。
然而,道侶決絕后的從容赴死顛覆了他所認定的一切。
在道途有望的時候甘愿坐化。
修煉界眾生億億萬,有沒有這類生靈陳平不敢篤定。
可至少曾熱衷權勢、追逐利益的宮靈珊不該看透。
“姨祖奶奶,她這輩子過的太苦了。”
忽的憶起宮晶的泣語,陳平喉嚨一聳,暗生愧疚。
究竟心累到何等地步,才讓宮靈珊做出此般的選擇。
生靈修道的終點是真仙無情?
陳平懸海佇立,眸光深處隱隱有些迷茫和復雜。
長生就像一個天衣無縫的巨大陷阱。
即便他身懷金珠都從不敢把目標落在彼岸。
到頭來的只爭朝夕,大概率也是惘局收場。
回憶著一路的腥風血雨,陳平臉上的茫然逐漸消散。
坐望時光流逝,人活一世的看開,并不適合他!
他陳平從頭到腳都是個俗人。
煉更強的法寶,殺更厲害的敵人,掌萬修的生死,他要享受這求道途中的過程,滿足他的虛榮好勝。
“萬般皆是道,清高大愛能成仙,本座何嘗不行?”
陳平低低的淡笑一聲,驀然站起身來,如一束燃燒的煙火遁入重天。
衍寧城外,偌大的渡口。
“宮仙子遺留,眾位可隨意取之。”
一道平靜至極的聲音籠罩全島,接著,只見數萬頭一階、二階、三階的妖獸尸體從天砸落。
城門敞開,密密麻麻的修士沖出,整整齊齊的立在當場。
默契的隨天上那位男子低頭默然了六十息后,眾人有序的開始分配妖獸尸體。
元燕真君的道侶仙去了。
直到幾千載后,群島人族各大小勢力的記載中,還頻繁出現著一個秀氣溫婉的人名。
“文叔,從宗門調一顆三道紋的清虛化漏丹賞給宮晶。”
平云駐地議事大殿,陳平語氣迂緩的道。
“好,宮晶是宮道友的家族中唯一一位有機會凝結元丹的種子了。”
點點頭,陳向文面露哀傷。
他一開始對宮靈珊也無多少的好感。
但數百載的并肩抗擊外敵,使得他的印象大為改觀。
否則之前也不會開口勸陳平。
沒想到,短短幾日,宮道友還是去了。
“本座修為再高,也救不了一個視死如飴的人。”
陳平當然不愿背冷漠無情的這口黑鍋。
“老祖放心,亂嚼舌根者聯盟會狠狠處置。”
斟酌半晌,陳向文態度堅決的道。
陳平目前是群島人族的信仰。
任何可能影響威信之處,都要扼殺殆盡。
挨個接見宗門的嫡系金丹耽誤了陳平兩日時間。
平云宗創立了這么久,陳詠志仍舊是天賦、靈根最優秀的之一。
他的劍道也早早邁入了第三步。
陳平比較青睞此子,用心傳授了幾道劍術。
能否突破第四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姜佩玲倒是沒什么話可說。
此女一心撲在道途上,連姜家都甩手不管。
“賀禮?”
陳平目光一壓,看見媚笑的羊子宇,頓時有一種痛扁此人的沖動。
“師兄見諒,師弟手頭緊張,五百萬下品靈石的賀禮分兩百年還清。”
羊子宇笑嘻嘻的道。
他早摸透了師兄的性子。
只要給好處,時間長短根本不是事。
陳平似笑非笑的且聽著。
這羊師弟三番五次復制此套路,看來是想堅定不移的抱住他了。
別說五百萬,哪怕后面多一個數目,也已打動不了他。
“聯盟的督戰部尚缺一位執事,師弟替我看緊了。”
吹吹熱茶,陳平淡淡的道。
“是,師弟定肝腦涂地,不讓宗門的利益受到半點損失!”
羊子宇欣喜若狂的道。
“下去吧。”
陳平揮揮手。
身邊養著一個有趣的狗腿子,也能改善一下沉悶的心情。
最后一個覲見的金丹是葉默凡。
和他相處,陳平親切了不少。
兩人早在練氣時就相識于藤山島礦洞。
屬于真正的微末之交。
因此,葉默凡沖破瓶頸多活幾百年,陳平是滿心歡喜的。
在靈酒的催化下,葉默凡也漸漸放開尊卑,與老祖喝了個酣暢淋漓。
此人講述著往事和尋礦路上的驚險,陳平聽的津津有味。
這種日子以后會越來越少。
他很刻意的珍惜著。
至于眾多的元丹修士,陳平只叫來了翁牧。
身為他的唯一弟子,資源權勢一應俱全。
但此子確實不爭氣。
在他的庇護下,竟連金丹都遲遲不可突破。
“害怕心魔關?”
對翁牧這蒼白無力的解釋,陳平嗤之以鼻。
“多少年了!”
指著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徒弟,他大動肝火的道:“區區一個凡女至今忘不掉,你還修什么仙?”
見師尊毫不客氣的斥責,翁牧羞愧的低頭不語。
“三年內結金丹,圍剿天獸島的戰役你不用參加了。”
陳平下了死命令,隨即幽幽一嘆和藹的道:“為師還等著你帶我去紅顏宮瀟灑。”
不錯,不管是盛世或者亂世,修士們都需要一個傾述人生的地方。
因此,紅顏宮不僅保留了下來,且還愈發的紅火了。
只不過宮主已變成了平云宗的一位元丹女修。
也算完成了陳平幾百年前一直屬意收購此宮的夙愿。
“弟子若不幸隕落在金丹劫中,還請師尊勿怪。”
翁牧雙眼通紅的磕了九個響頭,毅然的走出大殿。
捏著一個丹瓶,陳平尋思半天,沒有叫停徒兒。
輔助突破金丹的四品破心魔丹他收藏了十幾粒。
隨便賞賜一顆,翁牧的成功率都會大上不少。
可此頑固心魔不正面擊破,即使金丹了也無一絲潛力。
相比丹藥堆出來的廢物,他更喜歡有沖勁的徒弟。
之后的半個月,陳平藏在密室提升實力。
晁英彥的儲物戒里有兩顆土元之靈。
他轉修了仙土典后已能順利的煉化。
此物品階不高,元嬰修士獲取相對容易。
先前,他就吞噬了八顆。
如今,煉完十枚土元之靈的他,體內的雜質幾乎驅除干凈。
同時土靈力的質量稍有升華,威能約莫強了一成。
過了不久,五階燕妖傀儡也毫無意外的出爐。
此傀儡的攻擊手段極不起眼。
但遁術卻非常驚人。
當日,如果不是用萬絕劍陣封鎖了空間,要追上晁英彥,恐怕還得施展咫尺星空術。
妖族皮糙肉厚,神通包羅萬象,陳平一貫非常鐘意。
在先滅天獸島與殺拓跋潛之間,幾位盟主沒有猶豫的選擇了前者。
一則因為妖族的大本營就在不遠的天獸島。
是活生生的目標。
而鬼族拓跋潛隱藏在廣袤的內海,尋找起來猶如大海撈針。
如果分頭搜尋,除了他以外,任何元嬰碰上都是死路一條。
所以即便眾修明知此鬼近年避世不出,極可能是在躲著突破五階大圓滿,也只能焦急的干瞪眼。
陣宗元嬰嘗試了各種秘術捕捉鬼氣。
但拓跋潛身懷化神傳承,追蹤手段無一例外地不起作用。
另外,昊圣猁妖是一頭火屬性真妖,天生掌握著昊圣妖火。
此火的強度還在蒼焰之上,且具備一個特性。
克制無實體的陰靈和鬼族。
天雀派猁妖坐鎮天獸島,顯然是考慮充分。
但天雀萬萬預料不到,他這位傀儡大宗師也恰巧回歸。
猁妖的肉身必是囊中之物。
破關而出,十幾枚傳音紙鶴懸浮在外。
一聲冷哼,陳平將傳信盡數震碎。
紙鶴的主人是衍寧城的一眾金丹,目的也很一致,求見他一面。
“本座當年結嬰都沒有化嬰丹使用,爾等憑什么!”
自言自語的說著,陳平神情陰沉。
原來,不論是曾經熟不熟的金丹小輩們,都想從他這里換取一枚化嬰丹。
包括自家的幾位金丹,仗著近水樓臺,竟和他打起了感情牌。
在這方面,陳平一視同仁,直接忽略。
化嬰丹此等寶物,是他日后回外海與各大人族勢力交易的資本之一。
莫講殷仙儀、易依云等外人,就算姜佩玲、葉默凡這些親近的嫡系也是想都別想。
除非哪一天,化嬰丹在他眼里徹底失去了價值。
剛走出幾步,陳平便眉頭一皺。
庭院外,一名黑袍修士恭恭敬敬的束手站立,一動不動。
一瞬間,陳平起了捉弄的心思。
一道模模糊糊的虛影自本體飛出,停落于黑袍人跟前,輕笑的道:“顧小友所為何事?”
來人正是原攬月宗的首修,現元燕盟的執事顧思弦。
“晚輩顧思弦參見元燕真君!”
一見虛影無聲無息的出現,黑袍人惶恐至極的跪拜下來。
“哈哈,總算了卻了一個心結。”
陳平頗為高興的暗道。
三百多年前,在金瑞島鏟除逆星宗時,金照恒就曾捏碎了一件保命之物。
從里面走出的庇護者正是顧思弦的一道影子。
彼時,老顧在群島那可是說一不二的頂天修士。
他和幾位元丹道友嚇得魂飛魄散,倒頭就拜。
如今天道好輪回,顧思弦也如當初的他一樣還原了場景。
通透了!
虛影深吸了一口香甜的空氣,大擺譜子的道:“小友請起,你我在一百多載前也是同輩相交,不必太拘束了。”
“真君,晚輩不自量力,愿意付出任何代價換一枚化嬰丹。”
顧思弦抬頭,小心翼翼地道。
聞言,陳平一挑眉。
在無念島上,他聽舒穆妃提及,此人沖擊元嬰失敗后一蹶不振,似有放棄道途的意思。
他這次回歸,倒是又讓顧思弦重燃起了希望。
不過老顧一向謀定而后動,應該不至于冒失上門受辱。
“說說你的底氣。”
虛影負手,不冷不熱的道。
“請真君掌眼。”
見陳平給他交易的機會,顧思弦面色一喜,鄭重的從儲物戒里拍出一個玉盒。
“啪”
玉盒打開,陳平隨之望去,一塊灰不溜秋的鵝卵石擱置在那里。
此石頭有些奇特。
表面大部分都是臟兮兮的。
唯獨透過中央一個晶瑩透明的口子,能看到里面隱有一火焰狀的土光流轉不定,散發奇特的光芒。
“這是!”
陳平本體吃驚的一瞪眼,“嗖”的一聲,顧思弦手捧的玉盒毫無征兆的騰空一飛,斜著激射而出。
“有戲!”
余光微微一瞥,顧思弦暗地里欣喜不已。
單手抓出鵝卵石,陳平仔細看了看,神色瞬間和善起來。
雙儀玄石,六階靈物!
單單只是一塊高階礦石的話,他也不會表露的太興奮。
但此物乃是罕見至極的火、土雙生之寶,適用于增幅仙土典的好東西!
陳平完全沒有想過,他在極晝寶域里都只收獲了一株五階火、土靈草,卻在貧瘠的老家有了如此大的機緣。
這就是世事無常的撿漏啊!
“收束魂力。”
吩咐著,陳平二話不說的對顧思弦搜魂。
幾息后,他有些唏噓的松開手掌。
顧思弦得到這塊雙儀玄石純粹是偶然的巧合。
當年,此人突破失利竟產生了求死的念頭。
如瘋如魔般從山巔沖進重天。
妄圖撞上一塊隕石或是遭遇天象了結一生。
幸運的是,最終顧思弦不僅安然無恙的破入了四元重天,居然還在一片空間風暴里發現了這枚六階礦石。
意外收獲重寶的他自覺天道不絕,又一次激發了心中的生機。
這才勉強重整旗鼓,帶領攬月宗上下退守衍寧城。
“定數偶爾也要信一信。”
陳平感慨著,一翻手將石頭收進了袖袍,沖顧思弦不慌不忙的道:“一塊六階礦石可不夠。”
聽罷,顧思弦仿佛豁出去似的道:“真君,晚輩愿率攬月宗弟子投靠平云宗,誓死效力!”
“你一定能成?”
陳平不客氣的反問道。
接著,不等顧思弦繼續懇求,他甩甩袖袍,攙扶起此人,道:“老朋友,與我簽一份魂契。”
顧思弦歡天喜地的收下一枚一道紋化嬰丹與一份結嬰心得離開平云宗。
并馬不停蹄地閉關籌備突破。
注視著此人遠去,陳平心如止水。
顧思弦的成敗不在他考慮之內。
畢竟元嬰初期的修士怎么蹦跶也翻不了天。
再者,他手中有老顧的魂絲。
返回密室,陳平迫不及待的從體內逼出幽陽古霞草。
五階靈物的加幅神通效果是三成。
六階五成。
雙儀玄石這種對他有大用的礦石當然不會獻祭給金珠。
“單單這一塊礦石回來就穩賺了。”
施法過后,陳平驚喜的道。
果然,融入了雙儀玄石,蒼焰的威力達到了一個較為恐怖的地步。
這日,柯羿上門拜訪。
陳平原以為他是匯報整軍籌備的進度。
可此人卻一臉謹慎的給他帶來了一則消息。
胥道青要見他!
準確的講,是陣宗首修數百萬里外的傳音。
陳平自恃神通高明,也分毫不懼,讓柯羿前頭帶路。
兩人在衍寧城的一座湖泊前停住腳步。
柯羿將一枚藍色陣旗從懷內抽出,輕輕在手上一搖后,旗桿上射出一道黃光,正好擊在了湖面上。
本空無一物的那處空間,忽然光華一閃,一名童子人影含笑的顯出身形。
“胥師兄,陳盟主,二位暢談,我在附近警戒。”
柯羿對胥道青極為尊敬,躬身一拜后徑直退遠。
“自寶域一別,胥某就再也未得到過陳道友的行蹤。”
拱拱手,胥道青含笑道:“這不,柯師弟的消息剛傳回宗門,胥某就不惜耗費三十載壽元隔海域傳音,為的正是與道友敘敘舊。”
“陳某惶恐。”
頓了頓,陳平態度冷淡的道:“東域和海族皇庭勾結大肆掠殺我輩元嬰,你無相陣宗打算如何處理?”
聽了此話,胥道青微微一怔,明顯驚訝于陳平的興師問罪。
“寶域里的巨變,陳道友應該比我更清楚。”
胥道青神情恢復,悠悠的道:“七階靈泉,真通天靈寶,風師弟和舒師妹帶回情報后,老夫立刻趕到東域,但為時已晚,寶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后來,中央海域的某位化神前輩親自入重天調查,亦是一無所獲。”
言語間,胥道青并不掩飾自己對星宿參天盤的覬覦。
“陳某最后幾年在寶域龜縮不出,也不知曉具體情況。”
陳平當然不會如實吐露,敷衍的道。
“九鼎商會已倒向海族,老夫暫時也不好問責。”
終于,胥道青交代道:“皇庭的實力眾所皆知,如今天雀震懾,更不能輕易翻臉。”
“陳道友身為梵滄海的頂級修士之一,一切要以大局為重吶。”
“胥某還指望著你解決掉群島的危機后,能回主海域與我等一同抵御冥魂一族。”
聽了此言,陳平嘴角一抽,語氣冷硬的道:“胥道友謬贊,在下不過是元嬰中期,或許沒見到鳥毛就被天雀宰殺。”
胥道青竟盼望他參戰,簡直不可理喻。
天雀精通魂道。
珊瑚法相的克制作用會被最大程度的削弱。
在沒有晉級大圓滿之前,他單獨遭遇天雀,怕是連保命都難。
畢竟咫尺星空術需要一定的捏訣和經脈循環步驟。
耽擱的一息半息,天雀都足以擊殺他。
“破陣仙雷法,太一衍神法,還有一門瑰寶遁術,陳道友將來必是梵滄海域的扛鼎之柱!”
胥道青淡淡的夸贊道,言辭間卻是把陳平的老底揭露了個干干凈凈。
“道友又過譽了,陳某膽子小的很。”
陳平古井不波的道。
他在寶域和群島顯露神通,見證的人委實不少。
功法的跟腳根本瞞不住。
何況,舒穆妃說本界也有一些修士頗為了解星辰界。
胥道青是梵滄海的大人物,順藤摸瓜的知曉也不奇怪。
不過,陳平無一絲被揭底牌的惱羞成怒。
該來的總會來。
他現在手段之強,除非化神親自下場,不然保命無憂。
另外,陳平在胥道青的試探中,又琢磨出一個關鍵。
鯤鵬瞞天術的跟腳此人完全不知。
看來,此術的流傳度遠遠低于太一衍神法以及破陣仙雷法。
“無相陣宗以陣法立足海域,陳道友日后手下留情。”
胥道青摸著下巴,苦笑的道。
“胥道友何出此言,貴宗為人族大義拼死抵抗天雀,陳某心中一直很是仰慕。”
眉頭一皺,陳平不滿的道。
他極其反感別人用沒有發生過的事指指點點。
“是胥某放肆了。”
胥道青趕緊抱拳致歉。
活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遇見不賣他面子的元嬰中期。
自然,此人修煉了數門瑰寶法,真實戰力恐怕不輸普通大修士了,倒是有這個資格。
同時,胥道青疑惑叢生。
背景是另一回事。
短短四百多年,陳平是怎么把幾門瑰寶法全部修煉到高深境界的?
七色瓣仙裔都自愧不如。
若講統統是金紋法葉灌法,他無論如何都不信。
因為縱然是在傳聞中的星辰界,也應該很少有小輩獲得此機遇。
“天生悟道體。”
胥道青勉強接受的唯一答案。
“胥道友,敢問你等為何要在元燕群島投入海量資源?”
趁著陣宗首修在此,陳平疑惑的道。
“哎,事關九道紋辟谷丹前輩的托付,它曾經與本宗的老祖宗有過約定。”
令陳平意外的是,胥道青不假思索的透露了。
可他仍舊覺得沒有此般簡單。
“陳道友接下來是準備鏟除妖族和鬼宮少宮主吧?”
胥道青很快就岔開了話題。
“不錯。”
陳平點頭確定。
“元燕境內,外修避退,道友好魄力!”
胥道青盯著陳平,揶揄的道。
他發現此子當真不放過任何一個能沽名釣譽的機會。
每每都是萬修在場,說是巧合也太牽強。
“嘿嘿,陳某守護故土無可厚非。”
臉上的尷尬一閃即逝,陳平輕咳一下的道:“天雀那邊,眾道友能否牽扯住?”
“制衡冥魂天雀的是二十位頂級五階生靈,它絕不可能真身去群島,否則冥魂一族必然滅亡。”
胥道青胸有成竹的說著,忽然面色凝重萬分起來,道:“老夫傳音見你,是告知百年內恐怕又要多一頭六階妖皇!”
“三千多年前被貴宗毀掉肉身的那頭吧。”
陳平眼睛一縮,道:“黎淵王呢?”
“它不知所蹤,寶域關閉后未回到皇庭復命。”
胥道青很喜歡和聰明人交談。
“看來,我要在最短的時間里平定群島禍亂。”
陳平心中一緊的思索道。
“六階妖皇重塑的肉身定然非同小可。”
“兩位妖皇齊齊現世,梵滄海域必將徹底淪為妖域。”
“所以,胥某也在著手沖擊化神,希望能替人族拖延一些時間。”
“胥某修煉禁忌之術破境,雖能平添兩、三分成功性,但后遺癥同樣巨大,尤其是壽元,只會多出五、六百載!”
胥道青不知抱著什么打算,竟一口氣向關系淡薄的陳平吐露了如此秘辛。
半個時辰后。
陳平駕著劍光離去。
“開始扎眼了。”
暗暗琢磨著,他既不愉又波瀾起伏。
胥道青本意是希望他盡快平定元燕,然后和無相陣宗結盟。
陣宗會出一批高道紋的修煉丹藥以及破階丹,助他早日晉級大圓滿。
陳平倒是不置可否。
此人若突破化神,他躲都來不及,怎會眼巴巴的上門找不痛快。
夜間,星光寥寥。
陳平沒有驚動任何人,在城內幾個跳躍就一頭扎入海底潛行。
天濛濛亮之前,他登上了久違的天獸島。
他獨自深入島內有兩個目標。
其一,如果能偷偷宰掉幾頭五階妖獸或者昊圣猁,人族大軍剿滅天獸島便不再費力。
其二嘛,練氣境時他曾獲得過一場機緣。
鴻韻真人的洞府就在島上!
不過由于各種各樣的意外,他始終不能安心尋寶。
但現在不同了。
橫行無忌的殺穿天獸島都不是癡人說夢。
念頭一動,陳平手中多了一塊白凈清澈的玉盤。
天獸島偏核心區域,一片茂密的森林。
這處森林常年陰暗潮濕,棲息著極多的三階妖獸。
片刻后,一道和空氣融為一體的人影徐徐降落。
周圍的妖獸察覺不出絲毫異常。
展開瞳術,陳平四下掃了一圈,最終死死盯著附近的一處烏黑泥潭。
轉眼間,泥潭之中的污水緩緩旋轉,掉在泥潭上面的樹葉子也被無聲的卷入其中。
“好精妙的傳送陣,竟結合了天地之勢,難怪兩千年的歲月未被發現。”
陳平語氣驚嘆,可無丁點的畏懼。
持著玉盤身形一劃,他在泥潭內消失無蹤。
短短一息后,陳平站定腳跟,發現自己身處一條極長的通道中。
四周布置著一些威力普通的禁制。
看樣子起碼運轉了上千載之久。
陳平面無表情,單手一抬,幾百道青色劍芒從手指憑空射出,直接插向了整個洞窟。
“轟隆!”
巨響頻繁的爆出,所有的禁制瞬間化為虛無。
他完全不按一般修士尋寶套路那樣的小心翼翼,生怕中了機關引來殺身之禍。
下一刻,洞中嗡嗡作響,一道渾厚且溫和的聲音傳遍四方。
“呵呵,歡迎小友來到傳承洞府。”
“小友既能傳送在此,證明你我有緣,本真人的名頭想必也是聽說過的。”
“不錯,本座鴻韻!生前功抵金丹大圓滿,為當時的海域第一人!”
任由那自稱鴻韻的家伙把自己的事跡吹了一遍,陳平卻無動于衷。
這道聲音中不帶生機之力,定然屬于提前保存的另類機關。
“呵呵,小友將繼承我鴻韻真人的寶貴遺留,從此縱橫修煉界不是難事。”
“不過切勿激動,本真人擇弟子講究個緣分。”
“擺在你面前的共八條路,其中…”
陳平終于聽的不耐煩了,手腕一抖,一顆白色光球從手掌漂浮起來,把隱藏的擴音機關給直接摧毀。
笑話,他堂堂元嬰老祖,還需聽一名金丹修士的指令?
而接下來,陳平的做法也詮釋了什么叫做狼入羊群。
只見他幻影連閃,橫沖直撞的沖進一條通道。
僅僅十幾息,陳平在原地出現,身上則多了一件中品的通靈道器。
“就這?”
陳平一臉怪嘲,把此寶如同破爛般扔進儲物戒。
跟著,第二條、第三條…第八條通道的寶物在一刻鐘內盡數取出。
四品丹藥、干枯的五階靈草、極品靈石…
倘若是一個筑基、元丹,甚至金丹散修都會如獲至寶,覺得被古大能選中是道途之幸。
可陳平是什么人?
殺的元嬰修士都點不清了。
用索然無味形容他此刻的心境十分貼切。
陳平神識繼續延伸,突然沒有遲疑的一動,人輕巧的往一處潛入。
這是一間不大的密室,高不過兩丈,長寬十丈多的樣子,地上鋪滿了厚厚的塵土。
中央的高臺上,立著一具呈打坐姿勢的焦黃骷髏。
頭頂的道帽和道袍也隨著歲月流逝而變形縮緊,與骨架貼合。
自然坐化的人族修士。
陳平在此骷髏身上沒有發現外傷。
地上擺放著一個黑缽和藍色幡旗。
眼睛一掃,他初步判斷是下品靈寶。
“小友能闖到這里本真人著實驚訝。”
“不錯!呈現在你面前的是兩件靈寶,皆跟隨老夫數百載之久立下赫赫功勞。”
“小友想得到它們也很簡單,只要將老夫的遺骨移到那處空地…”
石壁上,一枚機關珠又響起先前的那道聲音。
“裝模作樣!”
陳平依舊手一揮滅掉機關珠。
接著,他冷笑一聲,屈指沖骷髏的眉心狠狠一點。
“啊!”
那猶如死物的骷髏骨架竟發出了一陣痛苦的低吟,形態開始異變。
“噗噗”兩聲,一對犀牛角狀的怪角從天靈蓋上冒了出來。
口中的獠牙也延伸長了數寸,鋒利至極。
頃刻間,渾身上下變成了血紅顏色,飄動著一根根半尺長的紅色毛絲。
“是誰不按本座的指令取寶!”
空洞眼窩里綠油油的一閃,骷髏竟口吐一段生澀的憤怒人言。
同時,腳旁的黑缽和藍色幡旗也仿佛受到了催動,分別落入此骷髏的左右手里。
隨即周遭黑氣滾滾,煞是驚人。
“喀嚓!”
然而,骷髏還沒威風半息,就被一張肉掌給卡住了喉嚨。
“啊?元嬰…元嬰修士?”
雙目中的綠光忽強忽弱,骷髏艱難轉了轉腦袋,震驚無比的露出一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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