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間,安室透忽然想暫停實驗,立刻返回東京,然后找個實驗室把江夏關起來,讓他不要到處亂跑。
…但理智告訴他,先不說根本沒有直接的證據,能證明世界上存在“事件體質”這種東西。
就算有,事件體質的持有者,大概也只是比較倒霉。
——就像絕世歐皇買彩票總能中一等獎一樣。一等獎是客觀存在的,歐皇只是擁有能抽到它的特質。而實際上,就算歐皇不買彩票,一等獎也就在那里,不會消失。
…以此類推,就算真的因為“事件體質”這種事,違法把江夏關起來。那案件也并沒有減少,它依舊會發生,只是會再被其他的人遇到。
比起這樣,還不如被江夏遇到,至少江夏不會像無辜市民一樣被尸體嚇到。而且江夏似乎也很喜歡這種展現自我價值的方式…
江夏隱約感覺到一股寒氣。
他拍掉單薄襯衫上的雪,走進比陽臺稍微暖和一點的書房,感覺舒坦了不少。
其他人也下意識地跟了進來。
槍田偵探四處掃視一圈,沒看到太多在黑暗中值得注意的東西,于是戴上手套,摸黑找到開關,打開了燈。
隨著房間變得明亮,恐怖的氛圍稍微散去一些。
江夏一邊四處走動,用運動制造熱量,一邊順帶著看了看房間里的門窗:
“門反鎖著,除了剛才我們進來的落地窗以外,其他窗戶也都鎖著。”
安室透回過神,進到書房,看了一眼書房的門。
這扇門是隔音門,門的四周包裹著橡膠,關閉以后沒有縫隙,不可能利用門縫制造密室。
…再結合外面陡峭的懸崖,和陽臺兩側無人踩踏的雪地,這無疑算得上一場密室殺人案…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一片風聲中,有人嘟嘟按了幾下手機鍵。
然后響起了鈴木園子瑟瑟發抖的報警聲:“喂?那個,德古拉別墅發生了命案…”
幾個不熟的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回神倒是很快,竟然已經開始有條不紊地報警。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過,雖然鈴木園子本能地報了警,但此時大雪封路,警方根本過不來。
鈴木園子失望地掛斷了電話,心里卻竟然沒感到意外,甚至已經隱隱有些習慣了…
“沒辦法,我們先自己驗尸吧。”槍田郁美遇到的命案,不如那群高中生偵探多,但她見過的尸體卻也不少,“時間寶貴,如果等到積雪融化、道路通暢,屆時,很多證據就也會像積雪一樣無聲融化了。”
說著,她先取出手機,對著十字架和被綁在上面的尸體拍了幾張照。
然后調整了一下手套,湊近查看。
“…結合死者進書房的時機,他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今晚9到11點。”槍田郁美觀察著死者心口的粗大木釘,又看了看出血情況。
短暫露出疑惑的表情后,她開始查看其他部位。
最終,槍田偵探的視線停在了尸體的后腦:“鈍器損傷…看來他是先被從后偷襲,之后綁在十字架上,最后用木釘釘入心口。”
江夏長期觀察柯南,如今已經很像一個正經偵探。
他看到地上落著一座小臂長短的沉重木雕:“這上面沾著血。可能是兇手襲擊虎倉先生時使用的兇器。”
“在哪?”槍田郁美回過身。
然后她循著江夏的指向,湊近看看,點了一下頭:“形狀大致吻合,應該就是它。”
同時她順手又拍了幾張照。
從事吸血鬼研究的羽村秀一捂著嘴,似乎對尸體和血腥氣非常反胃。
不過很快,他發現了問題,指了一下釘在尸體身上的木釘:
“…這個好像是虎倉先生收藏室里的藏品。據說是在拍攝《血腥盛宴》時使用過的道具,我記得他經常拿這個跟我們炫耀。”
他這么一說,其他幾人頓時也想起了這根木釘。
印象中,他們一起去收藏室參觀的時候,木釘還好好地擺放在那里。
…也就是說,在那之后,有人先去了一趟收藏室,拿走木釘,之后想辦法進入書房,殺掉了虎倉大介。
“…去收藏室看看,那邊或許會留下兇手的痕跡。”
所有人都達成了這個共識。
和“密室”書房一樣。
收藏室里的窗戶,也全都牢牢反鎖著。
推開窗,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沒有任何腳印——這次的案件,不像是有人從外部侵入,倒更像是別墅里的人內部行兇。
江夏走到窗邊,看到地上落著一根細長的小木片。
于是順手戳戳旁邊的安室透,指了一下木片,提醒道:“老板,拍一張。”
安室透應了一聲,取出手機,咔擦。
然后一怔。
等等?
…自己怎么又在打下手。
“…”算了,江夏身上沒帶手機,沒法拍照。而且這也是為了破案。
安室透凝滯的動作很快恢復運轉。
下意識地拍完一張后,他又分別拍了幾張近照和遠景,詳細記下了細長木片的具體模樣,以及它掉落的位置——虎倉家打掃得很干凈,連灰塵都頗為罕見,收藏室這種重要的地方更不必說。
而這種形狀的木片,又不像頭發、線頭一樣容易掉落,它存在于這個存放兇器的現場,或許有某些必然的意義。
安室透短暫忘掉了讓他頭疼的“事件體質”,開始像個偵探一樣思索案件。
查看過書房和收藏室兩個關鍵地點后,眾人湊在一起,開始試著揪出藏在內部的兇手。
槍田郁美想起江夏破案很快的名聲,看了他一眼。
卻見江夏捧著茶杯,正在安靜地放空,似乎并沒有開口的意思。
她疑惑之余,也只能先沉浸到自己的思緒里:
從現狀來看,兇手行兇前,要先從收藏室拿到木釘,再去殺人。
而殺死虎倉大介、把他綁上十字架、將木釘釘入他的心口、挪動放映機讓色調慘淡的光暈照向尸體…這些都需要時間。
而在可行兇的時間范圍內,去過收藏室方向的人,只有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