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合館長,并不是展館的所有者。
展館是老板們的資產。
而老館長,只是一個對工作產生了私人感情的打工人。就像看守金庫的保安,愛上了庫里的金子——這注定是一份沉重而無法結果的愛情。
如果非要把“拆掉展館改建飯店”看成一口鍋,那這鍋,也至少有一半該落在賣掉展館的前老板背上。
然而落合館長的怒火,卻都很專注的傾倒給了真中老板。
…這種時候,就能看出在這個世界,身負毒舌buff究竟有多危險。
江夏說話的時候,他旁邊,館長雙眼逐漸瞪得像銅鈴。
也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終于確定了江夏在把他當成兇手看。
江夏感覺氣氛差不多了,于是取出手機,朝館長晃了晃。
像素不高的屏幕上,正在播放館長撿筆的一幕,這是館長計劃里的一處破綻。
江夏正色道:“自首吧。不要再心存僥幸了,你的所作所為,你自以為隱蔽的手法,人民群眾都看在眼里。”
落合館長盯著手機上的畫面,心里的最后一絲自信也漸漸消失。
…前后都還沒過去一小時,他構思了很久,演練了一周多的殺人計劃,竟然就這么被看破了?!
在一旁偷聽的柯南也驚了。
他們推理的時候,都是一步步給出證據,完善邏輯…可是到了江夏,怎么就一鍵快進到了大結局?
…還有,館長真的是兇手?
柯南回顧了一下已知條件,一時想不出江夏是怎么推理出這個結論的。
他本來想問,但少年人的自尊心,又讓柯南很難開口。
不過,在自尊和好奇心之間略一糾結,柯南忽然意識到,現在,自己只是一個一年級的小朋友。
…小學生找高中生問個問題,怎么了?
想通之后,柯南豁然開朗。
他一臉乖巧的踱到江夏腳邊:“那個,我能看看你的手機嘛?”
江夏:“…”
…工藤同學,你說話怎么突然這個調調。
江夏難以言喻的看了他一眼,按下重播,把手機遞過去。
這部手機里,沒存什么見不得光的人。
和酒廠那邊聯系時,江夏用的是另一部手機。
黑白分明。
不用擔心柯南看到一半,手機上突然彈出琴酒的郵件。
視頻很快播完。
柯南對著黑下去的屏幕,腦中飛速整合信息。
片刻后,他摸著下巴,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剛才警方找到的寫有‘洼田’的紙條,是館長事先寫好放在那的吧,死者拿起的筆,也是一支寫不出字的筆,所以他留下的‘死亡信息’,其實是兇手提前寫好,用來栽贓的。”
館長瞪著柯南,一瞬間露出了懷疑人生的表情。
——江夏就算了,好歹是個看上去很聰明的高中生。
但是…
怎么連一個小學生都能輕易看穿他的關鍵計劃?!
他的復仇,他的藝術,他精妙的布局…
竟然只是一場過家家等級的鬧劇嗎。
柯南把手機還給江夏,正想再乖巧的道一聲謝。
卻忽然聽到一聲滄桑的,無比復雜的嘆氣聲。
兩人疑惑的一轉頭。
然后震驚的發現,不過短短幾秒,館長看上去竟然蒼老了十歲。
館長深深看了他們一眼,頹喪的搖了搖頭:“謝謝你們幫我認清了自己。”
然后他在兩個人“?”的注視下,邁著憔悴的步伐,走向目暮警部,前去自首。
目暮警部本來以為,從死亡訊息來看,兇手一定就是這里的員工,洼田。
卻沒想到,突然冒出一個跑來自首的館長。
館長簡單講述了殺人經過,并表示這手法連小孩子都能看穿,那警方遲早也會發現,還不如體面一點,自己說出來。
目暮警部被夸的一陣心虛,沒好意思多問。
他往館長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江夏和一個戴眼鏡的小男孩站在那邊。
于是目暮警部直接排除了小學生,把老館長口中的“小孩子”理解為江夏。
心想,看來在工藤新一之后,自己又遇到了一個出色的高中生偵探啊。
幾名警員很快把館長帶走。
警方也陸續離開。
江夏看了看警方團隊,跟上了目暮警部。
在對方疑惑的回過頭看他時,主動說:“我去做筆錄。”
目暮警部一怔。
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偵探,一個個破案時一往無前,沖的飛快。但一提筆錄,人就不見了。
習慣了那種相處模式,此時再遇到江夏…目暮警部莫名感動。
江夏老弟太配合工作了。
建議全國的偵探向他學習!
江夏當然不是喜歡做筆錄。
只是剛才,在現場取證過后,尸體就被裝進尸袋,送去了警局。
換言之,扒腿式神,現在也在警局…
這種東西,一旦解除了執念,就不會再死扒著腿,很容易溜達到別的地方去。
江夏還真怕自己去晚了,會找不到它在哪。
就這樣,江夏順利混進了警方的加班隊伍。
剛走出展館,迎面亮起一片閃光燈,門口竟然圍著一群記者。
這個世界的殺人案,熱度很高。
江夏不太熟練的應付完媒體,以及幾個擅自加戲的路人。
十來分鐘后,他終于如愿來到了警局。
江夏做筆錄時,鬼嬰四處張望了一下,而后鬼鬼祟祟的從主人身上爬走,一路躲藏著溜向停尸間。
江夏默默看了一眼它的背影,很想提醒它戲不用這么多——就算鬼嬰插著腰,敲鑼打鼓囂張的走過去,也不會被警方看到。
…唉,或許以前不該給它看那么多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