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可是,可是神教高人?”少年太傅畢恭畢敬的說道。
這頭發花白的灰衣女子,雖然看不出修為,也刻意收斂了氣勢,可給他的壓力,甚至超過西圣晉天階給他的壓力。
這種感覺就像是…大地野草,仰望高天白云。
實力差距太過巨大,他不得不匍匐塵埃,頂禮膜拜。
他已經猜出,這一定是虞嫃請來的那個神教大人物了。
“神教?”灰衣女子風韻猶存的臉露出一絲莫名之色,“你對天平神教,一向敬仰有加么?”
姜藥整衣肅然說道:
“兩千多年前,神教替天行道,為寒門伸張正義,起兵伐暴,聲勢浩大,一度占據神洲大半,晚輩好生欽佩。追思神教英雄往事,不禁心向往之。”
“今日晚輩所為,雖是迫于無奈,卻也算是效法神教當年之事。晚輩可謂承神教之志。神教乃是革命先行者!先烈也!”
“革命先行者,先烈?”灰衣女子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說法,卻感覺這種說法,竟然有種說不來的悲壯大氣,聽著就令人肅然起敬。
可是神教,配嗎?
最開始的神教,或許真能當得起姜藥所說的“革命先行者”,“先烈”。
那時候的神教,充滿著改變天下,造福蒼生的偉大理想。
那個時候的神教,都是少年豪杰,心懷天下,信奉大道為公,當真是浩然正氣,生機勃勃啊。
可是后來的神教,變了。變得連創教元老之一的她都不認識了。
為了掌控天下,神教勾結不該勾結的勢力,殺不該殺的人,做不該做的事,美其名曰是改良天下的必要代價。
神教早就不是最初的神教了。
她無法改變神教高層“以天下蒼生為祭,以天下氣運成道”的大略,心灰意冷之下,只能退出神教,遠走鬼荒。
此時聽到姜藥的話,竟然讓她想起幾千年前,想起神教初創之時。
神教欺騙了天下寒門,迷惑了天下寒門。以至于時至今日,天下寒門仍然對神教充滿懷念和幻想。
天平神教,其實是害了天下寒門啊。
“你起來吧。”灰衣女子淡淡說道,“不錯,很有幾分赤子之心,和老身當年有點像。”
“嫃兒沒有說錯,難怪是她中意的人。姜仲達,你很不錯。老身總算沒有失望。”
她當然就是天平神教曾經六大巨頭之一的翼圣石虛了。
當年,石虛以淵博著稱于天下。她的淵博,乃是身兼多道。不光武道,就是陣道,符道,卦道這三道也很精深,實在是當年天下一等一的人才。
早在數千年前,神洲就有個“四圣娘娘”,同時是武圣、卦圣、符圣、圣陣師,天下獨一份。
這個四圣娘娘,就是翼圣石虛。
“謝前輩。”姜藥心中一松,這才老老實實的站起來坐下。
翼圣也坐下來說道:“老身推算沒錯,西域這道氣運,就是你姜仲達了。而且,嫃兒也遇見你,可謂天意啊。但這一點,我卻沒算出來。”
她的手指玄而又玄的動起來,一邊端詳著姜藥。
慢慢的,她的神色也變得陰晴不定,諱莫如深。
姜藥再次忐忑起來,一顆心砰砰亂跳,好像要沖破心腔。
他只能竭力保持鎮定,可在對方那猶如能堪破自己的目光下,仍然汗出如漿,戰戰兢兢。
這種感覺,除了當年在古墓女子李夕霞面前出現過一次,就是現在了。
“你不要害怕。”高深莫測的翼圣看著姜藥滿頭大汗,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已經五千多歲,也不在意容顏,沒有服用任何駐顏丹藥。可是這微微一笑,仍然帶著顛倒眾生的美麗。
不知為何,姜藥看到這個微笑,頓時再無恐懼之心。
翼圣站起來說道:“你果然是個有來歷的,老身竟然難以推算你的命理,云山霧罩,怪哉啊怪哉。”
“你這種人,若非大奸大惡,便是大圣大賢,要么禍亂天下,要么造福蒼生。斷無平庸之理。”
“也罷,老身就幫嫃丫頭一次。若你將來禍亂天下,那也是定數。”
翼圣說完,忽然拿起一本奏章,看著上面寫著:
“臣徽山郡守嵇子真,啟奏攝政太傅大人。徽山郡衙逮捕殺人者七十八人,俱已經審理定讞,其中五十八人按《大青律》判處斬首之刑…”
她看到上面列出了五十八個名字,還有一個叫刑部的部門批文:
“經查,審理無誤,刑部準予定讞之論,可判死,轉呈攝政太傅親筆勾決人犯。”
她看到姜藥的批復是:
“修道不易,人命關天。著公布案由,張貼郡城,十日之內,民無重大非議,乃可執行死刑。若有重大非議之案,暫緩執行,交由大理寺重新審定,此令。”
石虛感覺這種奏章很新奇,忍不住又好奇的拿起一本,卻是:
“臣戶部左侍郎曾冕啟稟攝政太傅,去歲太傅命尋民間失怙幼童,收納教養。今已搜尋十歲以下幼童七千四百余口。請時太傅鈞旨,該如何處置?”
姜藥的批示是:“著工部派員于各郡修建童養洞府,就近收納。有資質者,以書院功法教之。此令。”
這就是奏章?
石虛又看了幾本,神色微微動容的說道:“倒是新鮮。由此看來,你禍亂天下的可能不大,造福蒼生的可能卻不小。”
“你這青閥變法,老身這幾日也有些了解,的確是萬古不見的變革良方。但,若非中域有人幫你說話,青閥已經滅亡多時。”
“變法大利于寒門散修,可能走多遠,能做多大,能不能真成氣候,就看你的造化了。”
“你加入天平神教,在天平神教庇護下推行變法,自然能省很多麻煩,有利于趁機做大。可你將來如何處理和神教的關系,守住自我,保住自主,也看你自己的造化。”
她的意思很明確。
我可以舉薦你加入神教高層,讓你借助神教保護變法。可是將來你怎么擺脫神教的控制,我就不管了。
姜藥當然心中有數,他拱手說道:“只要前輩舉薦晚輩加入神教,讓神教支持變法,晚輩就感激不盡了。”
他很清楚,若是沒有一個大勢力當靠山,青閥變法只能維持現狀,卻很難再擴張勢力了。
變法勢力要想擴張,就必須有大勢力支持。
穆閥和虞閥只會保自己個人安危,最多就是允許青閥保持現狀,卻絕對不會支持自己擴大變法,輸出革命。
能支持自己擴張的大勢力,只有天平神教。
有了天平神教的支持,他才能真正的在西域大打出手,吞并周邊武閥,整合資源。
至于利用完天平神教后如何擺脫對方,那就是將來的事了。
走一步看一步。雙方暫時有相互利用相互合作的基礎,這就夠了。
石虛說道:“你交代一下事物,這就隨老身去吧。老身已經通知過太平神教的高層,他們要親自見你。”
“老身退出神教多年,雖然還有一些人情,卻不能直接任命你教中職務,你能得到什么職務,也要看你的表現。”
姜藥站起來道:“是。前輩稍待,晚輩去去就來。”
姜藥離開靜室,第一時間就找來姜菜和姜秀城。
“阿姐,秀城,我有要事需要離開幾天,府中之事就交給你們了。”
姜藥一邊說,一邊刻錄出一張地圖,“這是鷓鴣嶺莊憲前輩的洞府所在,若是有強敵來襲,你們第一時間就去鷓鴣嶺,找莊憲前輩,他是武圣一重天的強者。”
接著,姜藥就召見朱顏,楚恒,封恪等心腹死黨,安排了一下政務軍務。
并且讓他們嚴格監視青氏宗族,牢牢掌控城防。
最后,姜藥又找來景賢和林嬋兒等三個弟子。
“為師有句話,早就想告訴你們了。”
姜藥直接說道,“為師一直對當年的天平神教心生敬意,只可惜沒能早生三千年,隨神教替天行道。為此,為師經常心生憾恨。”
對神教心生敬意?“林嬋兒”聽到姜藥的話,心中半信半疑。
卻聽姜藥繼續說道:“可惜神教早就煙消云散。不然的話,為師這變法,也不至于危機重重,舉步維艱。”
“這次為師離京,就是要去尋找神教遺脈,但愿能得償所愿,一睹尚在世間的神教英雄。”
“如為師不能回來,你們要記住,我青閥變法的敵人很多很多,可朋友只有兩個,一個是散修寒門,一個就是天平神教!”
姜藥神色堅定,語重心長,“只要有寒門支持,有神教領導,變法大業就算歷經萬千劫難,最終也必將成功。”
“倘若為師隕落,你們三人要記住為師遺志,懂了么?”
兩個男弟子淚目下拜道:“弟子懂了,師尊保重…”
“林嬋兒”也裝模作樣的說道:“師尊保重,弟子謹遵師命。”
心中卻是想道:“姜藥果真心向神教?看樣子,倒不像是作偽。”
“此人對神教的態度,應該報告圣人了。”
“若是姜藥真的甘心為神教效力,那倒是一件好事。”
等到姜藥做完安排,回到自己靜室的鬼燈娘子,立刻將此事報告給了她的主子。
很快,她的主子就回復道:“知道了。”
鬼燈娘子哪里知道,姜藥剛才的一番話,完全是說給她這個臥底聽的?
她更不知道,自己對主子的匯報,正是姜藥想要的結果。
姜藥回到自己的靜室,對等待的翼圣石虛說道:“前輩,我們可以走了。”
“好。”翼圣站起來,忽然抓起姜藥,下一瞬就消失在原地。
轉眼間,姜藥就出現在一條灰蒙蒙的大河邊。
好厲害的瞬移功法!
姜藥感知著剛才的瞬移之法,整個人都有點發懵。
他舉頭看看周圍的環境,肯定此地已經是在距離青凰城十萬里以上的地方。
這條灰色的大河,應該是大藥丘之北的西痕河。
帶著一個人,瞬移十幾萬里,比最頂級的挪移符還要厲害。
要不是親身經歷,他簡直不敢相信還有如此強大的瞬移遁術。
實在太嚇人了。
這位到底是什么修為?
石虛看到姜藥的神色,微笑道:“你很奇怪么?這是大遁術神通,名叫咫尺天涯,我剛教給了嫃兒。你要想學,就好好對嫃兒,她學會自然教你。”
姜藥道:“前輩,這咫尺天涯好生厲害。竟然帶著晚輩瞬間來到西痕河。”
西痕河是西域三大河流之一,還是最神秘的河,名聲很大,他當然不會毫無所知。
傳說西痕河是無底之河,不詳之極,神秘之極。
還有人說,西痕河是一道空間界面薄弱之痕,河底通往另一個世界。
總之,進入西痕河地探險的人,沒聽過生還的。
這條河,絕對是西域最兇險的地方之一。
更令人遐想的是,西痕河北岸,就是以恐怖知名的螢火森林。
“你敢下河么?”石虛懸浮在煙波浩渺的河面上,指著腳下灰色的河水,“神教總壇,就在這條河下。”
“天平神教總壇在西域?”姜藥心中驚訝不已。
他一直以為,天平神教的總部在中域,誰知在西域。
石虛道:“說是總壇,其實如今已經很少在總壇開會了,差不多就是遺棄之地。只有遇到大事重事,神教高層才會趕到總壇相聚。”
“上一次相聚總壇,還是三十年前。”
姜藥明白了。幾十年才用一次總壇,那這總壇的確算是遺棄之地。
可是為何這次要在總壇相聚?難道是為了考察自己?
石虛微微一笑,主動解釋道:“倒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圣子之位。圣子之位當然是大事,值得高層相聚商議了。至于你的事,還是次要的,還是因為我的面子。”
姜藥忽然發現,石虛雖然修為深不可測,年紀也很大,可其實對自己還是很有耐心的。
不知道是純粹因為虞嫃的面子,還是因為看自己“骨骼清奇”。
姜藥問道:“難道是神教要選出圣子?”
石虛一副事不關己的口吻道:“神教本有一個圣子,據說也是個天才少年。可還是有人不滿意,那個圣子,這次可能要廢了。”
姜藥立刻說道:“前輩,晚輩,晚輩有無可能成為圣子?”
什么?
石虛原本風輕云淡的高人風范,因為姜藥這一句話,竟然繃不住了。
她咳嗽兩聲,表情有點惱怒。
這小子的臉面,怎么這么厚?
“簡直胡說八道。天平神教再不堪,那也是好幾千年的超級勢力。你一個外人,也想當圣子?”
“能當圣子的少年,光有天資可沒用,還需要多位教中老人的舉薦,擔保,最后就是表決通過。”
“而且,就算當上圣子,也有可能被廢掉,不是一勞永逸。”
石虛說到這里,忽然沉吟起來,又看了姜藥幾眼,若有所思。
若是這小子真能當上圣子,會不會對神教有所改變?
事情,總不會變得更壞吧?
“走吧。”石虛收回思緒,拉著姜藥的胳膊,就落入河水。
下沉了數百里,穿越一片水草森林,石虛就帶著姜藥出現在一個非常隱蔽的水下石階附近。
石階靠著河岸內壁,懸浮水中,灰蒙蒙的,上面密密麻麻刻滿了古老符文,那些符文姜藥看一眼就覺得頭暈目眩。
好強大的陣紋圖!這石階上面的防護陣法,絕對是超越七級的存在!
可能是個高達九級的古陣!
這個水下石階,應該是方便出入修建的通道。用等級如此之高的陣法防護水下的危險,可知那些危險有多可怕。
石虛打出一個玄妙的道紋陣鑰,一陣漣漪閃過,陣法之門開了。
石虛帶著姜藥直接進入陣門,姜藥這才感知到,這水中臺階被隔離成一個獨立的結界。
就像地球上的水下觀光電梯。
“不著急趕路,你可以好好看看河下的景象。能看到西痕河下的人,這真界也沒有多少了。”石虛笑道。
往下走了百里,一大群千足怪蟲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石階周圍。
姜藥已經算很有見識了,卻認不出這些水下怪蟲。
這些怪蟲個個有一人大小,口器獠牙一尺多長,尤其是密密麻麻的腳,劃水之間速度極快。
不光看著惡心,這些千足怪蟲的實力顯然也不同凡響。它們釋放的氣息,絕對不比武真弱。
更恐怖的是它們的數量。簡直布滿了神識之內的整方水域空間。
但是,千足怪蟲卻無法靠近石階。一旦靠近石階,就被陣法之力阻擋。
又深入千里,千足怪蟲才消失不見。
幽暗的水域中,出現兩盞綠油油的燈光。燈光慢慢靠近,先是一只毛茸茸的觸手伸過來,接著就出現一個巨大的怪影。
這怪影像是一只蜘蛛,可是比蜘蛛的身體長了很多,看上去更加丑陋。
怪影“格格”怪叫,它看到姜藥,原本綠油油的眼睛,慢慢變得血紅,一副急欲噬人的兇殘樣子。
但,無論如何它無法靠近石階,只能發出無聲的嘶吼。
姜藥已經很淡定了。
可惜,陣法隔絕了他的藥靈體感知之力,他無法感知到這些水下怪獸的藥性。
可是,他卻越來越驚訝西痕河的深度。
是不是真的想外界傳說那樣,西痕河沒有底?
不知不覺的,此時已經下到三千里深,水的顏色慢慢變了。
水色不是越來越深,而是越來越淺。
變成淡青色。
為何這方水域會變成這個顏色?
很快,姜藥就看到一副極具震撼的景象。
一條幾十里長的巨大青龍,山脈一般懸浮在附近水域!
這是一具龍尸,因為此龍僵化不動,被濃濃死氣包圍,而且肚皮朝上,巨大的龍目中有強烈的怨恨和不甘,看一眼就能讓人心生無邊的大恐懼。
一只灰色的箭插在青龍的龍頭眉心,這只箭不到五尺長,相對青龍太小太小。
可是,這只箭卻射死了巨大的妖龍!
哪怕隔著石階強大的防護禁制,姜藥也感知到強大的殺意。
殺意,就來自那支箭!
天殺地絕箭!
姜藥眉頭一跳,第二支天殺地絕箭!
這條被天殺地絕箭射殺的青龍是四爪,而不是五爪。顯然不是遠古神龍,而是妖龍。
可即便是妖龍,那也是真界最頂級最尊貴的妖族了。
西痕河怎么會有上古妖龍的存在?
妖龍死去不知道多少萬年,一方水域都被青色龍血所染。可是龍尸散放的恐怖死氣和怨氣,仍然讓其他生物不敢靠近。
姜藥很想得到那只箭。
但是…別說上了這個石階就無法出去,就算能離開石階,他又怎么敢去取那只箭?
這方水域太危險。
雖然這一方水域沒有怪蟲怪獸,也很安靜,可是他能感知到有東西存在,而且有很多東西。
這些東西連神識也無法辨識,似有似無,而且就圍繞在龍尸周圍。
“你很想要那支箭?”石虛忽然說道,“曾有人想去取那支箭,很多人。但他們都死了。”
姜藥眼睛一轉的說道:“就連前輩這等神仙手段,都取不到那支箭么?”
“你別給我耍滑。”石虛神色微冷,“神洲能取此箭者,不過數人。可是,老身為何要取了給你?”
姜藥道:“前輩誤會了。此箭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寶貝。前輩不要,實在可惜。至于晚輩…哪敢有非分之想。”
他忽然明白了。翼圣和西圣等幾個人都知道這支箭,都能取出這支箭,可是箭只有一支,給誰?
干脆幾人都不取。
反正只是一支箭,又沒有弓,用處有限。
這才是這支箭至今沒有被取走的原因。
石虛搖頭道:“你那點小心思,就不要在老身面前使了。你的事,老身也已經知道不少。那天殺地絕弓,就在你身上吧?”
姜藥心中一跳,雞皮疙瘩都炸了,差點想轉身就跑。
石虛呵呵一笑,“老身倒是有可能取出這支箭送給你,但你要想好,用什么話打動老身。老身給你三天,三天之內你能打動老身,老身就給你取箭。”
姜藥擦擦額頭的冷汗,露出一個脆弱的笑容,“謝前輩。晚輩會努力的。”
就剛才這一下,他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了。
和這等強者同行,實在太考驗心理素質了。
又是數千里之后,水域再次發生變化。
河水變成紅色,甚至沸騰起來。水溫越來越高,慢慢的,就連石階上也悶熱難忍。可以想象石階之外的河水溫度。
“為何這方水域溫度如此之高?難道有火靈?”姜藥暗道。
果然,似乎是為了驗證姜藥的猜測,沸騰的紅色河水中,無數蠕動的紅色蟲子翻滾不已。
火元蟲!
火元蟲是火元素化生的妖蟲,能吞噬火元素,同時釋放妖火。
又五千里深后,變成了紫色的河水!
無數碗口粗壯的紫色雷電,在河水中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的雷網,將河水轟炸的轟轟巨響。
恐怖的雷意中,是數以萬計的紫雷毒鰻,每條都有圓桌粗細,十幾丈長短,毒口開合之間,一道道毒雷反復轟鳴吞吐。
紫雷毒鰻是真界著名妖獸,不但能生發雷電,還攜帶劇毒,甚至比天雷還要可怕。
一方水域,完全被強大的雷域和毒域統治。
石虛道:“這方水域,或許有一顆雷道珠,雷道珠可是僅次五行元珠的寶珠了,只是,此方水域就是老身也難以涉足。”
連她都難以涉足?那豈不是,只有李夕霞這樣的地仙才能涉足?
西痕河之下,怎么如此兇險?
九萬里深處。
一副令姜藥震驚無比的景象出現這這片水域。
無數巨大的石棺,刻滿玄奧的符紋,懸浮在一只只碩大無朋的水母之下,用鎖鏈和水母相連,免得沉下去。
石棺和水母排列的并不整齊,卻很有章法,似乎充滿無盡玄妙。這方水域,完全被石棺和水母布滿。
而且,水母都是活的。每一只都是等級極高的妖獸。
這么深的水域,竟然還有水母,簡直令人瞠目結舌。
水母妖獸向來是最難對付的水獸。它們被殺就會爆裂,爆裂的殺傷力不但巨大,血肉還會化為極為厲害的毒汁,比高級修士自爆還要可怕。
此方水域墓區,根本就是一座巨大的陣法!
這些石棺的排列,是在布置陣法。還應該是一個復合大陣。
可以說,這方水域的危險,比上面的水域更大。
“前輩,這些水中古棺…”姜藥忍不住問道。
石虛道:“這應該是一個古老家族的水下墓地。神教總壇,就在這個古族遺址。嗯,不遠了。”
“我勸你不要打這些棺材的主意。除了那些離開真界的古人古妖古魔,天下沒人敢涉足這個水下墓地。就是我也不敢進入。”
姜藥發現,這些石棺都是極其高級的陣材煉制,布置出密密麻麻的各種禁制陣法。
再加上擁有無限壽命的水母妖獸守護。
那個已經消失的古老家族,究竟擁有多么可怕的底蘊,多么強大的手段。能在九萬里深的水域,布置如此恢宏的懸浮墓地!
姜藥看著陰森而又恢弘的水中墓地,不知為何,心中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悸動。
一絲若有若無的哀傷情緒,從心頭一閃即逝。
不久之后,石階已經連接到岸壁。顯然,神教總壇就是在岸壁之內。
沿著石階進入河的岸壁之中,石階終于走到盡頭,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石門。
高達百丈的巨大石門,紋刻著十分玄奧的圖案,散放出無比古老,無比恢宏的氣勢。
“到了。”石虛神色有點感慨的說道,似乎很久沒來了。
姜藥抬頭看著凌霄天門一樣的水下巨闕,感到有點不真實。
外界誰能想到,太平神教不但沒有滅亡,還是事實上的地下霸主。更想不到,它的總壇竟然藏得這么深,這么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