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日夜晚,在數天激斗當中,姜維與郝昭二人率領殘兵一千余人終于突出重圍,然麾下諸多大將皆受戰傷,所幸無一人陣亡。
撤至西城之后,駐守在這里的所有蜀軍兵馬算是齊聚一堂,諸葛亮得知這支誘敵部隊幾乎是十不存一,一邊打一邊引誘敵軍,他的內心變得更為堅定,決心要一戰定乾坤,讓那些魏軍把戰死沙場的大漢將士的命統統還來!
“丞相…末將等拜見丞相。”姜維身上也盡是傷痕,身后的郝昭、句扶、趙統等十多名戰將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戰傷,他們進入軍帳后終于能夠松下氣來向諸葛亮順利復命。
看著眼前這群為誘敵計劃甘愿獻身疆場的大漢將領們,周圍的諸多將軍紛紛向這十多個剛剛從生死線上撤出來的將領恭敬地行了一禮。
而諸葛亮這時也站起身來走到姜維與郝昭等人面前,雙手握著他兩人的左右手親切地撫慰道:
“伯約,伯道…實乃大漢良將也!若先帝在世看到大漢有如此忠貞至誠之大將,也會欣慰之至的!”
“哈哈哈,丞相這話說得可就太輕了,想當初先帝任我為漢中太守,延以豪言壯語聲稱魏賊敢犯我疆土,十萬人來,教他十萬人死!”魏延看著面前灰頭土臉卻絲毫不失落魄的姜維頗為豪壯地贊賞道:“因而,先帝稱延為大漢北疆支柱。然伯約與伯道二人以殘兵守天水約五日,與郭淮血戰數日終還,此二人何止為我大漢良將,乃古之名將也!”
原以為魏延此言乃是在自夸功績,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眾人感到名至實歸,現在大漢軍中能與魏延并駕齊驅的將領應當再添上二位,也就是眼前與魏軍血戰到底的姜維與郝昭。
這既是對姜維的一個肯定,也是對整個大漢軍中將領關系交往的轉折,從二人能夠在魏軍虎口中全身而退開始,到現在他們站在這里向諸葛亮復命結束,這群本名不見經傳的將領們,以這次大戰即將迎來尾聲而登上了歷史的舞臺。
“如今司馬懿已經率領主力大軍一路南下,根據情報來看,對方最快在明天中午抵達西城,因此當下諸位將軍要做的事情就是準備南下歷城,我軍即將迎來反攻作戰,千萬不可出現任何閃失!”諸葛亮站在大帳中央環顧四周臉色一正對在場所有將領高聲令道。
眾將也紛紛抱拳向其一同回應,魏延這時主動站了出來提出要親自帶兵坐鎮西城拖延敵軍,為主力部隊提供時間準備伏擊敵軍主力,但是卻遭到了諸葛亮的反對。
原因很簡單,魏延乃是蜀軍上將,且又掌管整個北伐軍半數以上兵力,歷城之戰中他要充當主力部隊從正門殺出讓進城的敵軍進退不得,所以他的作用不能放在這里發揮。
姜維這時忽然站了出來向諸葛亮請戰,敵軍如今已經狗急跳墻,倘若以他為誘餌繼續與對方交手還能糾纏數日,待時機已到他自會脫離戰斗轉進歷城與主力匯合,可也遭到了否決。
“丞相,說到底…末將已經做好為大漢赴死的準備,下令吧。”上官雝看著眼前的將領都被諸葛亮否掉鎮守西城,自己心里清楚這座城池的情況,如果再不挑起重擔,恐怕會寒了他的心。
許多眼神在這一刻起迅速轉移到上官雝的身上,面對這些驚詫與敬畏的眼神,留給上官雝的只有最后的使命與死亡,他既然能擋魏軍兩個月,那么面對十多萬敵軍主力,擋五天時間已經是極限。
站在姜維身邊的諸葛亮聽到上官雝的回應身體頓了一頓,眼神中那深邃的光芒逐漸變得渾濁,這并非他絕情,放眼整個軍中能夠清楚西城部署與具體情況的將領只有他一人。
可如此良將最后卻要被當做棄子拋在外面,上官雝感到十分不值,所以在這之前他對諸葛亮提出了一個請求:
“丞相,末將自知死路無疑,請丞相答應末將一件事。”
“……且說,亮一定幫你做到。”諸葛亮滿含淚光地對上官雝點頭回應道。
緊接著,他把自己人生中最后的請求告訴給諸葛亮與在場的每一個人,而這個請求卻是對每個人來說都遙不可及的一件事情——設立大漢第十六營,他為這支隊伍的第一任主將。
要說為什么這么做,實際上也是有依據的,當初上官雝率領宗族弟兄集體投降于蜀國,自己又受得諸葛亮厚恩跟隨北伐。
這三年的時間里,上官雝南征北伐立下不少戰功,但唯有一件事情是一直都想完成的,那就是能夠作為主將與敵軍堂堂正正地決一死戰!
人都是有私心的,上官雝身為將領,但他也是個活生生的人。身為軍將,哪個不想單獨領兵征戰沙場立得功名威震敵國?這一個要求,對于在場所有將領來說十分困難,但上官雝卻提出來了。
在大帳中左右踱步的諸葛亮正在深思熟慮著這件事情,建立大漢第十六營是需要征得全軍中高級將領以上的建議,而后才能宣布能否創立,但他是一個例外,為大漢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即使是不同意,他也答應了!
“傳令,從即日起!大漢暫時設立第十六營,上官雝為此軍主將,誰敢為此有埋怨之聲,盡管找亮!”諸葛亮這時忽然駐足魏延面前,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確定此事能否之后,諸葛亮當即拍板定案,宣布創立第十六營。
聽到這個命令,上官雝內心中的沉重算是徹底瓦解,只要有這個身份,他就能夠在戰場上發揮優勢,這并非是自己的私心,實際上他是想要以這支隊伍的旗號來迷惑敵軍。
眾所周知大漢十五個營,九個營都在前線作戰,如果被對方看出破綻,歷城伏擊可能會陷入破產的境地當中,因此上官雝才想出要第十六營的正規番號來充當主力部隊吸引敵軍。
當然,無心知道這其中原因的將領們對他的請求也表示同情與贊同,上官雝一心為國征戰多年,最后卻得不到他身為戰將應有的歸宿,實在是令人有些寒心,所幸的是諸葛亮答應了他的請求。
“所有將領聽著,從你們軍中分別抽出千人補充給上官將軍,從今天開始,他麾下的第十六營就是我大漢正規作戰序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