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個小時后,
孩子的父親帶著MRI的診斷報告跑了回來。
秦風接過來放在燈箱內,兩人仔細的看了一下。
患者腦部左半球有一塊區域,成仙明顯的白色半透明,顏色明顯且沒有漸變,邊緣也沒有模糊變灰的情況。
而在報告的診斷結果上寫著:
同一層橫軸面T2WI和T1WI顯示左側惡業見囊性長信號,與左側腦室前角相通 兩人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沒錯了!
可以確診,正是他們判斷的左側腦室穿通畸形 這是一個極為典型的病癥,包含了所有的癥狀。
而且是后天形成的!
應該是由于腦外傷包括感染、缺氧、血管等問題陰氣的正常腦組織液化壞死,形成了囊腔與腦室和蛛網膜下隙的相通。
和先天性腦穿通畸形的臨床表現有明顯的不同。
而且小男孩兒還是頑固癲癇,需要找到病灶。
目前的治療方法只有手術,進行一個大腦半球切除 當然,
這個手術并不是真的切除大腦的一半,而是針對軟化灶的壞死部分進行清理切除。
以目前的手段和小男孩兒的情況來說,切除的難度并不大,只是一個略高的4級手術。
對于秦風來說完成起來應該很輕松。
不過,大腦半球切除的黃金時期是孩子24歲之間,恢復性會更好。
現在孩子已經超過4歲,馬上5歲了。
所以對于手術以后的術后恢復和治療,有可能會出現一些不可控的因素。
一旦造成感染或者腦部的病變,再進行二次手術恐怕對孩子就不容樂觀了。
所以如果選擇手術,必須一次到位,同時也要提高術后的治療要求。
“醫生,我孩子怎么樣?”
女人見兩人都不說話,著急的問道。
“您先別急,我給你說一下目前的情況。”
秦風開口說道,
“孩子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你看這里右側正常的大腦明顯不同,這里就是病變的根源 另外你的孩子雖然已經過了手術的黃金年齡,好在時間不長,病變范圍也算可控。
所以我建議盡快手術,如果恢復得好,今后或許還可以和正常人一樣,但如果不手術,恐怕很快就會出現智力障礙、失語,嚴重甚至造成偏癱,或者死亡。”
聽到這話,夫妻倆臉色陡然變白,女人的雙手明顯發顫。
“真...真的么?”
男人咽了一口唾沫,緊張的問道。
“嗯,是的。”林海也一臉嚴肅的點點頭,
“你們的孩子現在手術的話還有機會,再拖下去,恐怕想手術都沒辦法了。”
話音落下,女人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捂著臉哭起來。
一時間,男人也不說話了,眉頭緊皺,滿臉愁容。
“那個...醫生啊,我想問問孩子這個病,除了手術有沒有...有沒有什么藥能治好的?”
良久孩子父親語氣低沉的問道,甚至帶著一絲哀求。
秦風聽到這話,心里嘆了口氣。
這樣的情景他也見過很多,在江城的移植中心里,幾乎一大半都是這個樣子。
“目前的醫療條件來說,除了手術,確實沒有其他辦法。”
林海接過話,搖搖頭說道。
“那...那我們考慮一下行嗎?”
男人抿了抿嘴,嘴角浮起一抹僵硬的笑意,沖兩人點點頭。
隨后站起來,扶著正在哭泣的女人起身,慢慢離開了診室。
“唉”
見兩人離開,林海忍不住嘆了口氣。
秦風也沒有說話,他們都明白。
“這孩子太小了,也不是不能治,總不能放棄吧?
我去找找主任,看能不能申請一下院里的基金或者其他的醫療幫助。”
說著,林海起身走了出去,直奔主任辦公室。
秦風看著他的背影,陷入了思索。
醫生,
除了給前來的患者看病治療外,其實很多的時候也很無奈。
病治不好,可以說是能力有限,醫療條件達不到。
但遇到這種明明有機會治好的患者,卻因為自身經濟條件原因而不得不選擇放棄。
無論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于心不忍。
更何況每天直面患者的他們?
城市有的時候更像是一個囚籠,把一部分掌握著信息和話語權的人困在里面。
看到的是繁花似錦,燈紅酒綠,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刷刷手機,和朋友吃吃飯,過著自己的生活。
然而,這并不是全部的世界!
還有太多的地方,他們羨慕著城市,甚至看不到城市。
醫生醫人,不醫心啊 通過剛剛問診,秦風甚至從孩子父母嘴里聽到了一些很多人不能接受的過程。
在村子里,小男孩兒因為癲癇和奇怪的外貌,而被其他孩子欺負。
犯病后得到的答復是,去鎮子里找一個馬大師,然后給孩子畫了張符,燒成灰化在水里喝下去。
而那個所謂大師的話是,孩子邪祟上身,傷了腦子。
只要喝下驅邪的符水,邪祟離開孩子的身體后,病自然就好了。
至于結果,
現在就躺在外面的病床上。
晚上,
秦風開著車帶著林海和另外兩個女醫生,后面還有3輛車跟著。
他們下了班就趕緊收拾東西跑路,負責夜班的幾個醫生見他們要去吃飯,還秦風請客,差點兒沒吐血。
這也太背了!
憑什么好不容易有人請客聚餐,偏偏他們值班?
淚奔o(>_<)o
車上,
“林哥,那個小男孩兒,主任怎么說?”
秦風瞥了一眼副駕駛的林海,開口問道。
“別提了,差點兒沒被主任噴死。”
林海聞言,臉上浮起一抹苦笑。
“怎么回事?”
秦風好奇道。
“知道咱們重癥醫學什么最難嗎?要錢最難!”
林海無奈的攤了攤手,搖搖頭解釋道,
“在院里,所有科室中咱們重癥每年得到的扶持基金和捐助都是最多的,但都是入不敷出。
主要是咱們這需要幫扶的患者實在太多了,你知道為什么?”
秦風搖搖頭。
“因為凡是到我們重癥醫學的危急重癥患者,超過一半都是拖出來的!”
林海嘆了口氣,重重的說道,
“至于患者為什么會拖,除了少部分的奇葩理由外,幾乎都是因為錢,說白了就一個字。
窮!”
聽到這話,秦風默然點點頭。
這個觀點他是贊同的!
“那怎么辦?主任不給申請?”
“你林哥我是這樣放棄的人嗎?”
見秦風泄氣,林海頓時精神一振,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跟主任磨了半天,臉都不要了,讓他插個隊,把一些不著急的患者往后讓一個名額,先給這孩子做。
估摸著這兩天就能有信兒,三五萬的應該沒問題!”
“林哥,靠譜!”
秦風聞言臉上也浮起欣慰的笑意。
“三五萬對于這樣的手術是不是有些少啊?還差一大塊呢。”
坐在后面的丁燕醫生搭話道。
“有總比沒有好,咱們能幫的只有這么多了,總不能讓我們都挨個捐款吧,那么多病人?”
林海扶著額頭,無奈道,
“這才半年,咱們已經捐了8輪了,再捐我媳婦恐怕就幫我收拾行李了。”
“哈哈哈”
聽到這話,幾人都笑了起來。
不過三五萬對于這個手術,恐怕還是有些少。
但他心里已經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