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染血的槍尖,躺在地上的老頭眼中有淚水劃過。
他本是孤兒,其父母不知何人。
自幼便在這村中,因為是孤兒,所以就沒名字。
有個空巢老人將他撿回,老人子女不知去向,或是根本就沒有子女。
老人身體孱弱,平日里靠著編織的草鞋換些糧食度日。
在他還年幼的時候,在一個雪夜,老人去世了,死在了這間破舊的茅草屋。
之后他就是吃著百家飯長大的。
若不是村中這些人對他百般照顧,年幼的他如何活的下去。
他雖然無父無母,但當時村中家家戶戶皆是他父母。
他也勤快,每次吃過別人家的飯,他便會幫著一起做些家務。
冬日嚴寒,淡薄的被褥凍的他瑟瑟發抖,第二日流著鼻涕開始咳嗽。
有村民隔老遠就聽見了他的咳聲,便在茅草屋外,說什么,棉被舊了要換新的,然后就將被子丟在一旁的草垛上,任他撿去。
后來他漸漸長大,一次與同齡人上山玩耍的時候,他與眾人走散。
在一個溪水邊,他見到了有二人正在打斗,一人白衣一人青衣,兩人就像是仙人一般飛天遁地。
突然,他只覺一陣目眩,回過神來就被一位青衣男子提在手里。
“哼,李伐檀,要是不管這人死活,盡管出手。”
那白衣男子聞言果然停下了手中動作嘆了口氣。
后來,那位青衣男子見他身懷靈根,并未殺他,將他帶到了魔靈宗。
那時的他并不知道什么是正什么邪,在魔靈宗,有吃有喝,他就已經非常滿足了,同時也不敢怠慢修行,非常勤勉,直至成為了魔靈宗的長老。
村民們見到柳行露長槍染血,有人婦人蹲在那倒地不起的男子身邊痛哭。
村民們憤怒之情寫在臉上,越來越多的人拿出農具沖向柳行露。
老頭慢慢從地上爬起,臉上老淚縱橫,口中喃喃的道。
“我死...我死...求求你放過他們...”
有位年輕人對老人喊道。
“求他做啥子,我們這么多人還怕他不成!”
“在俺們村,膽敢行兇,我要你償命!”
有農夫大喝。
柳行露漸漸不耐,出手逐漸狠辣,多年前也是如此,這群不知好歹的庶民!
突然,一身白衣的女子,拽住了柳行露衣角。
“他們只是凡人...哥哥。”
柳九漾臉上盡是哀愁。
多年前柳行露與柳九漾流浪到一個南域的小村莊,當時也是這般。
與今日情景如出一轍,為此兄妹二人還大吵一架,也就是在那日之后,他與年幼的妹妹分道揚鑣。
見到柳行露停下動作,一群人撲了上了。
柳行露正要有所動作,卻被柳九漾抱住,他一時掙脫不得。
這些凡人的農具如何能夠傷的到他,任由農具擊在身上發出陣陣悶響。
“你懂什么,忘記家人怎么慘死的了嗎!”
柳行露側頭怒視柳九漾。
卻見對方發絲凌亂,一身衣物滿是農具留下的印子。
村民見柳九漾與他待在一起,二人都不是村里的,自然將他們視為一丘之貉,手中農具連同柳九漾一起招呼。
見此情景柳行露怒急,不顧此舉會不會傷到對方。
一道罡氣自體內迸發,將柳九漾擊飛數丈。
“一群螻蟻!不知死活!”
雪花飄落,長槍每次揮動都帶起片片血花。
柳九漾愣在一旁,呆呆望著,接著御風而起直奔仙藥宗。
夜已深,正在喝酒的蘇辰與李伐檀見到了驚慌失措的柳九漾。
等柳九漾帶著二人來到村中之后,眼前的景象讓蘇辰不由吸了一口涼氣。
遍地尸體,大片大片的猩紅留在雪地之上。
柳行露病態的臉上竟然充滿快意,長槍被鮮血染紅。
有位老者心如死灰,臉上老淚縱橫,拼著性命不顧,在與柳行露死斗,周圍陣陣血色魔氣涌現。
身上多處已被柳行露手中長槍洞穿,仍舊死戰不退。
漸漸地老者不敵,被長槍穿胸而過。
這一擊極為致命,柳行露準備將長槍抽出,卻被老者死死攥住。
“為什么...”
柳行露臉上露出嘲弄。
“為了除魔衛道,為了正義。”
老頭環顧四周,眼角有血淚流下。
“他們是...無辜的...”
柳行露淡淡的道。
“從保護你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不是無辜的了。”
人如果被仇恨束縛,痛苦會成為烙印在身上的詛咒。
執念就像魔咒,慢慢在心頭擰成一個結。
老頭攥著柳行露的長槍,身體無力倒下。
不該這樣的,他回來竟然給村中帶來了滅頂之災,只是因為他是魔道之人,不該這樣才對的...不是說仙藥宗的人為人親和嗎...
柳行露將長槍收回,看了眼徹底沒了氣息的老頭,回頭對站在李伐檀身邊的柳九漾招了招手。
“走吧,我們還要趕路呢。”
只見柳九漾臉色蒼白,神色憔悴,淚水從臉色滑落,緩緩搖了搖頭。
“你走吧。”
聞言柳行露面露不悅。
“鬧什么,這群人庶民死有余辜!包庇魔教妖人,這個下場罪有應得。”
李伐檀渾身酒氣,上前一步,將柳九漾護在身后。
蘇辰深吸一口氣,眼前身體孱弱的陰柔男子身上散發出的偏執,搭配地上觸目的猩紅血跡讓他遍體生寒。
看了眼李伐檀,冷冷的問道。
“有魔教妖人,在仙藥宗山下肆意虐殺百姓,仙藥宗該如何處之。”
李伐檀眉頭深皺,聽出蘇辰眼中之意,緩緩說道。
“派出弟子追查到底,定斬不饒。”
蘇辰緩緩上前,直視柳行露。
“你做出這種事情,與魔道又有何分別,魔道行事都未必有你這般狠毒。”
柳行露雙眼微瞇,冷冷看著蘇辰。
“斬妖除魔,死點貧民算的了什么,今日的老人指不定以前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若是今日不除,日后這群村民沒準也會慘死在他手中。”
“對付魔道容不得半點心慈手軟。”
隨后柳行露自嘲一笑。
“像前輩這般人物,一定沒有經歷過家破人亡,一定沒見過親人如何慘死。”
蘇辰搖了搖頭,眼前男子早已被仇恨束縛,一柄泛著紫色熒光的長劍被他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