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禮鬼氣升騰,赤紅的眼睛,露出掙扎之色。
“我…我只要殺光張家的惡賊,其余無辜的人我不會動…”
負手而立的卜測,聽到這話手指在扇子上碰了碰。
中年道士正欲開口,那王禮鬼相猙獰的又喊道:“殺光他們,殺光他們,他們都該死,誰也不能阻我,你也不行。”
戾氣沖入腦門,血腥迷惑了王禮神志,他眼睛變成純黑色,空洞之中黑煙滾滾,入魔似妖。
王禮朝著中年道士沖了過來,裂開陰煞的血盆大口,渾身黑氣朝著中年道士包裹。
“已被戾氣伏,豈能留你…”
中年道士呵斥一聲,劍指伸出,一張纏繞玄黃之氣,發著明亮土黃色光芒的黃符紙被他捏在手中。
他未曾出手,周身氣息已經暴漲,陰煞之氣瞬間被驅散了大半。
“道兄,符咒珍貴,何必浪費?”
卜測見狀連忙說道:“區區小鬼,還是卜某來吧!”
說話間,卜測“唰”的一下打開扇子,靈氣灌入其中,而后手腕一抖,將扇子甩了出去。
扇子好像回旋鏢一樣,在空中轉了個彎,飛到了已經失控的王禮頭頂。
“六天橫北道,此是鬼神家。敕…”
卜測劍指一點,扇面頓時發出純白色光芒,似是旋渦,又像門戶。
門戶之中,強勁吸力之下,王禮身上陡然生出一根看著虛幻又真實的絲線,被扇子猛地一拽,將王禮給吸了進去。
說起來話多,但事情發生只在轉瞬之間。
在中年道士眼中,扇子甩出去幾乎沒有停留,眨眼間收了王禮,又飛了回來,落入卜測手中。
中年道士倒吸一口氣,眼拙了,本來他高估卜測最多和自己一個層次,或許比自己低,卻沒想到人家才是深藏不漏。
王禮已成氣候,若他自己出手,少不得一番折騰,做不到如卜測這般輕松拿捏。
卜測打開扇子,便看見原先他簡略畫的山水,被一團黑色陰氣所染,好似上了墨,讓山水更添幾分逼真。
黑紅的煞氣在畫中如晚霞飄動,卻始終難以突破小小扇面的封鎖。
“這什么鬼地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王禮在畫中跳腳大怒,他左右沖不破,上下飛不動,這里好像自成一方世界,但入眼所見皆為黑白,看的他又焦躁又驚恐。
另一邊,卜測書寫的幾句詩中,散發出淡淡道韻,緩慢消融扇面中的煞氣戾氣。
“王禮,吾念你其情可憫,對你報仇已網開一面,而今你大仇得報,不僅沒有疏散怨氣,反而戾氣更深,幾欲成魔,豈能容你妄傷無辜?你好好在里面修身養性,何時戾氣消除,何時重見天日。”
卜測說著,劍指一點,畫面光華閃過,扇面已被封印起來。
任由王禮的鬼魂在里面如何狂躁,如何呼喊,都再穿不出分毫。
中年道士目瞪口呆,回過神來,拱手道:“是貧道眼拙了,未曾想道兄竟有這般神通,竟是真人矣!”
“貧道清徽山玄玄子,未請教道兄尊號?在何處修行?”
大安境內,道場不過兩三,他都有來往,卻不曾見過何處有把這般兇惡厲鬼,困在普通扇面之內的手段。
清徽山?
卜測眼前一亮,他此行正是途徑京都,再上清徽山,正不知如何上去才好,這便來了引路人。
回禮道:“在下卜測,山間一散人爾!不過區區小術,倒是讓道兄見笑了。”
玄玄子聽到這話,眉目間露出慎重之色,再看卜測肅然起敬。
這般道妙通玄,鬼神莫測的手段,在他眼中不過是“小術”,想必大術更是恐怖。
山間一散人,沒有修行地。
沒有傳承,普通人再有天賦,又如何能悟道通玄?
然,卜道兄就是這般散人,以他之見,要么卜測修為高深,歲壽悠長,熬死了修行宗門,要么就是天賦駭人,得到了仙人的傳承。
不論是那個,眼前人都非普通修士可比。
個人自顧個人事,玄玄子也不糾結卜測修為,繼而問道:“此間事了,不知道兄接下來欲往何處去?”
卜測直言道:“京畿風云預起,卜某一介散人無所事事,故想去看個熱鬧。”
玄玄子眼前一亮,拍手道:“巧了,貧道也是無所事事,到處看熱鬧,不知道兄可方便貧道與你同行?”
看哪里的熱鬧不是熱鬧?正好遇到契合胃口的同道中人,順路去京城看個熱鬧也無妨。
“有何不可?”
卜測笑道:“不過,卜某行路較慢,道兄不要嫌棄就是。”
他也正想和玄玄子留個聯系,將來上清徽山好有個由頭,眼下玄玄子要同行,哪有不應之理?
玄玄子灑脫一笑:“無妨無妨,貧道別的不多,就是閑時間多,便是游上十幾二十年,也無不可。”
此地距離京城不過千余里,何至于走上幾十年?
談笑間,二人身影消散,可謂是來如風,散如云,果真瀟灑仙人手段。
“道兄,再往外面走,就無借宿之地了,可是要天為被,地為枕?”
玄玄子跟著一路往外面走,眼看著出了清涼鎮,要往山中行進,忍不住開了口問詢。
卜測笑道:“道兄莫問,跟卜某走便是,總不會委屈了道兄夜宿荒野。”
修行中人,何懼吃苦?別說荒野,荒墳又有何不可?
但聽得卜測這般說,玄玄子壓下心頭語,跟隨他一路前行。
不到一刻鐘,二人已遠離清涼鎮八十里,深入到了清涼山之中。
夜色之中,月色明亮,二人視力毫不受到影響。
“道兄,此處山水俱佳,便在此休息一晚如何?”
抬眼望去,青山秀水,視野開闊,可為心曠神怡的寶地。
“這里?”
玄玄子露出疑惑之色,這里空無一物,不還是夜宿荒野嗎?
卜測也沒有繼續賣關子,揮手間紫福祿自動飛出,葫蘆口打開,光華閃爍之中,但見一座庭院從葫蘆中飛出。
從拇指大小,迅速變大,眨眼間便是一座寬闊的四合院。
院中兩只肥碩如雞的翠鳥,歡快的拍打翅膀飛舞,還有粗如磨盤,少見粗大的桃樹掛滿粉嫩桃花,好一副鳥語花香之景。
卜測沖著愕然呆滯的玄玄子,虛引道:“道兄,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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