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員外家之禍,怎么來的呢?
此事,還得從月余前說起。
張家有個賬房姓王,王賬房在張家做了半輩子的賬房,而今年事已高,老眼昏花,理不清賬目了,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舉薦了自己的侄子過來接替自己。
王賬房的侄子,單名一個“禮”,不過弱冠之年,是個讀書人。
概因家境貧寒,想著一邊來做賬房先生補貼家用,一邊讀書準備科舉,卻不曾想這一遭,銀錢沒掙到幾分不說,還糟了天大的禍。
王禮長得也有讀書人的樣貌,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本身條件不差,又是個讀書人,娶得媳婦自然也不是五大三粗的農婦,而是本地一個私塾先生姚家之女。
雖算不得大家閨秀,但也是小家碧玉,因家境尚可,平日里也就做做女紅,繡個花。
不做辛苦活,自然就膚白貌美。
年方二九,指如蔥白,面如煮熟的雞蛋清,細膩白嫩,五官也是頗為精致,杏核眼,柳葉眉,櫻桃小嘴,粉紅唇。
這相貌,放在哪里都當得起一聲美貌佳人。
王禮也是個實誠人,為了報答張家給的工作機會,也為了不給叔叔丟臉,盡心盡力的為張家理清擠壓的賬目,為此兩天都沒空回家。
王禮小夫妻,新婚燕爾,正是甜蜜之期,小夫妻如膠似漆,幾天見不到夫君回來,王姚氏自然心疼自家丈夫。
這日里,王禮的小媳婦早起做好了夫君合口的糕點,提著食盒過來張家。
卻不想,正好遇見了夜宿花街柳巷的張家二公子,張光。
張光一看到王姚氏,頓時眼睛就發了綠光,帶著扈從狗腿攔住王姚氏的去路。
王姚氏正經人家的姑娘,聽得這個浪蕩子,言辭輕薄,甚至還欲對她動手動腳,也來了脾氣,呵斥張光后,便準備離去。
張光本就是紈绔子弟,父子二人仗著朝中當官的伯父,在這小縣城有恃無恐。
眼見得,俏佳人發起脾氣,更覺她明媚動人,邪念叢生。
張光不管不顧,直接上了手,王姚氏又怒又怕,連忙呼喊自己丈夫求救。
王禮聽到動靜出來,已經見的張光強行抱住了自己妻子,讀書人自有書生意氣,當下不管不顧沖了上去。
張光一看這小媳婦是自己家賬房先生的妻子,更是無所顧忌,還言說:王禮只是他們張家的下人,他的媳婦伺候伺候自己,那是王禮沾光了。
王禮憤怒不已,眼見媳婦要受辱,他更加激烈掙扎,言辭犀利的怒罵張光。
張光見一個小小賬房先生,還敢辱罵自己,也來了火氣,讓狗腿綁了王禮,而他則是直接抱起王姚氏回了房間。
王姚氏寧死不從,張光更是邪火上頭,讓人將王禮綁在了房間,親眼看著自己侮辱他的妻子。
又以王禮性命威脅,逼迫王姚氏順從。
卻不料,這夫妻二人都是個烈性脾氣,一個以死抵抗,一個以死掙扎。
不等張光得手,王姚氏瞅準機會咬傷了張光,朝著墻上撞了過去。
霎時間,王姚氏頭破血流,但她一個小女子又能有幾分力氣?雖然撞傷了自己,但卻不至死。
張光眼見得這夫妻二人,一個比一個烈性,他兇性更甚,上前猛踹王姚氏。
直踹的王姚氏鮮血染紅了衣裙,流了一地,王禮這才知曉,妻子竟然有孕在身。
王禮怒不可遏,發了狠要和張光拼命。
可他一個文弱書生,豈是幾個扈從狗腿的對手?
當即,就被打翻在地,動彈不得。
張光,更無半分憐憫之心,只覺得王姚氏血腥丑陋,在提不起半分興趣,命人將王禮又打了一頓后,這才將二人扔出了張宅。
還是張家一個和王禮相熟的仆人,于心不忍,悄悄的去王家報了信。
王家將人抬回去的時候,王禮好歹還有口氣,王姚氏卻已經血崩而亡。
一尸兩命,此事不可謂不大,張家卻有恃無恐,拿了十兩銀子,扔到了王家,算作賠償,在縣衙了結此事。
王禮醒來后,得知這件事情后,怒急攻心,一口鮮血噴出,卡了氣,人也沒了。
張家大少得知此事,只是嘲笑王禮愚蠢,王姚氏不識抬舉,毫無悔恨之意,仍舊是該吃吃,該玩玩,不亦樂乎。
王禮遭受這般大辱,死后還不得公道,怨氣難消,又因這清涼鎮地勢之力,陰氣助生,讓他魂魄不散,化為厲鬼,前來找張光報仇。
張光懼怕之下,東躲西藏,但仍舊沒有悔意,張員外只是輕飄飄的呵斥兒子幾句,又四處尋人,要解決王禮。
幾番折辱,幾番折騰,不僅沒滅了王禮,反而讓他怨氣越發強盛,到如今,他已成氣候。
日夜折磨張光,讓他逃不掉,跑不了。
卜測和中年道士,坐在酒館內,把酒言歡,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中年道士是卜測遇見的第二個修道之人,但卻是第一個身具修為的道士。
陸元雖可測天機,卻并無修為在身,中年道士卻是靈光難掩,可見修為之深厚。
中年道士說道:“道兄,天色已晚,張家應當就要熱鬧起來,你我不如先去看個熱鬧?”
卜測看了一眼天色,自無不應允之理。
“店家結賬!”
卜測喚來店家,中年道士笑道:“道兄連千兩紋銀都看不上,應當請得起貧道這頓酒水吧?”
看衣著便知,他窮,無余錢,即為同道中人,吃一頓白食也無不可。
卜測也窮,但幾頓飯錢還是出得起,看中年道士這般說,又豈會下他面子?
“兩位道爺,掌柜的給您抹了零,您給二兩三錢銀便是。”
為了省錢,他把小院都給帶上,這一頓酒水,卻是都花了出去。
掏出銀錢,小二恭敬拿去找掌柜上秤結算。
等候結算之時,卜測看著純白扇面,上前道:“掌柜的,可否借筆墨一用?”
“道爺,您請…”
掌柜的把自己用的筆墨,推到了柜臺上,不過用用筆墨而已,人家消費了這么多,豈能不答應?
中年道士疑惑道:“道兄,你這是?”
卜測笑道:“看著太素凈,添上兩筆,換換眼也好。”
中年道士卻是存疑,他們雖不曾互相打聽對方底細,但看氣,便可看出一二。
他覺得卜測修為高深,或許比自己也不逞多讓,怎么可能平白無故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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