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乃福大命大之人,又是英明神武,咱左營歷多少挫折,不都熬過來了嚒,我想今次也定能化險為夷。”
“狗屁!”
“大帥,何以永寧伯率師前來,我等就不能撤兵許昌呢?”
左良玉聽了親將李國英的話后,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沒好氣地開口說道:“還去個屁!”
“哼。本帥之所以要撤軍許昌,就是想殺李瞎子一個措手不及,使其不能全力追擊,才好保留我師大部無損。這樣一來,丁、楊二營必定全師潰散,那時朝廷還要靠著咱們來對付李瞎子和獻賊,自然不敢將我們如何。”
他抬起頭來看向朱仙鎮那邊,接著又道:“可如今張誠率師出現在朱仙鎮北,李瞎子自然不敢全力追擊,總要留心防著自己的后腚,不要被人給捅了。
“大帥,這許昌咱是不是不用去啦?”
而今,瞎眼賊放著別處不打,專攻楊文岳一處,無非是想迫其潰敗,進而驅狼攆虎,以楊營敗兵沖我等營壘,引發我師全體潰散。”
“大帥,已派人去給幾位將軍傳令去啦。”
左良玉看著回來復命的游擊張應祥,又喝道:“你再派人去各營傳令,自現在起務必加強戒備,人不卸甲,馬不解鞍。
即使入夜后也不可松懈,放哨的人馬加倍,還要留一半人馬戒備,以午夜為限輪換,全力防備瞎眼賊偷我營壘。”
“是。”
“快,去向楊督請援!”
馮大棟厲聲大吼著,可跟在他身邊護衛的親兵隊頭馮鐵青卻回報道:“將軍,已經派去兩撥了,可都沒有回訊啊。”
“再派…快,告訴楊督,若無援兵,前營不保啦!”
“是。”
馮大棟猛地吐出一口血水,大聲嘶吼道:“上,都上,殺回去…把賊人殺回去啊!”
因中了佟守山的“調虎離山”之計,他將大部分人馬調去了右邊防守,可未曾想賊軍竟然悄無聲息地偷襲他的大營左翼。
面對五倍于己的賊軍,僅憑那邊二百官兵斷難固守,馮大棟雖然緊急調派剩下的數百步兵前往支援,更增派了二百名騎兵前去…
可賊兵已經沖至近前,有些身手靈活的都開始攀爬木墻,而趕來增援的官兵一時間又無法全部展開,這就給了賊軍一個良機。
不過好在有馮大棟及時派去的那二百騎兵,他們策馬奔去,雖然已來不及登營墻防守,可卻能在下邊射箭,許多爬上營墻的賊兵都被他們射死射傷。
可賊兵實在太多,再加官軍的士氣又十分低落,體力也因斷水缺糧而羸弱許多,怎能是賊兵的敵手,面對那些爬上營墻的山字營賊兵,他們被逼的不斷退卻,許多人甚至直接跳下了營墻。
但幸得那二百騎兵箭術還算不錯,賊兵雖然在營墻上占據一時的優勢,卻被他們射出的箭矢給逼退,未能進一步擴大戰果。
一個賊兵似乎殺紅了眼,他雙目赤紅如血,大吼著“老子同你拼啦”,自營墻上縱身一躍飛撲了下來,死死抱住一名騎兵,同他一起跌落馬下。
有一就有二,有了一個帶頭的勇士,后面又有十余人不顧生死的飛身撲下,雖然只有二三人抱住了官軍騎兵,但也造成了下面一陣混亂,紛紛向四周避讓開來。
可就是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那些趕來增援的官兵也到了,他們在小校隊頭們的逼迫之下,紛紛沖上營墻與賊兵混戰在了一起。
眼看著營墻上的優勢被官兵扳平,戚大坎也有些焦急起來,他大喝道:“快,架梯,再架梯。”
“用力,使勁撞,給老子撞開它!”
原來戚大坎這邊不止是準備了許多長梯,更是抬來許多粗大的木頭,他們十余人抬著一抱粗的大木,狠命地往官軍營壘外面那層木墻撞去。
雖然里面也有大木支撐,而且還填了許多泥土筑起墻基,可十余根大木不停地撞擊下,官軍營墻也不由自主地搖晃了起來。
左良玉從他們的問答中似乎預感到了一絲危險,他朗聲喝道:“快,派人傳令給馬進忠、馬士秀、張應元幾個,告訴他們務必全營戒備,嚴守營壘,尤其要防闖賊從側翼殺來。”
張應祥一愣,雖不知自家大帥因何會如此緊張,但卻本能地大聲接令后,立刻策馬奔去安排親兵小校傳令去了。
看著張應祥策馬馳去的背影,李國英若有所思地問道:“大帥,您是擔心楊文岳他…”
這時,中軍游擊張應祥策馬奔來,大聲稟道:“大帥,賊寇似乎對楊文岳的保定軍攻打的很猛,火炮一直在轟,這會兒步賊都上了。”
李國英聞言急問道:“應祥,咱們在前邊的各營咋樣?”
張應祥策在馬上回他道:“只有零星炮火,并不十分激烈。”
“可有賊人馬隊和步卒攻營?”
“倒是有幾波賊人出營來攻,可都是佯攻,咱們一反擊就撤回去啦。”
左良玉對他的奉承話十分不愛聽:“打仗是要命的事兒,這里面可玩不得半點虛頭,不止決斷要快,準備還要足,來不得一分的含糊,拖拖拉拉,猶豫不決,早晚要玩完。”
那樣一來,丁、楊二營就未必會潰散,將來他們再與張誠那小子聯手上書朝廷,告咱老子一狀,還真就吃不了兜著走啦。”
“哼。”
左良玉的神情十分不屑地說道:“楊文岳那個老慫貨既怕擔責,又畏敵如虎,他不敢與賊一戰,卻又不贊成我等暫時退卻的主張,其本意無非是想免擔罪責罷了。
左良玉面上顯出一股猙獰之色,咬著牙道:“不過嘛…這個張誠來得可真他娘不是時候啊!”
確如他所言,如果張誠的勇毅軍晚來哪怕一天,又或許萬光金等哨隊晚上幾個時辰到達丁啟睿、楊文岳的營中,他此刻怕是已經到了許昌城下了。
李國英在一旁笑著問道:“大帥,您說這永寧伯真就那么利害?他來了就真能殺敗闖瞎子嚒?”
“哼。能不能殺敗李瞎子,現在還不好說嘞。”
“萬幸,確是萬幸。”
左良玉旋即又輕聲說道:“若非消息來得及時,左某怕是難逃皇上的罪責啦。”
閱讀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