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樓上,張誠聽完劉全的話,略思索一下,道:“劉全,你這里現在有千石存糧,近萬兩的銀子,不能干放著。”
這話聽到劉全耳中,竟是一愣,他尋思:這糧食和銀子都是寶貝呀,不存起來,還要撒出去咋的?
看著一臉疑惑的劉全,張誠淡然一笑,他手下這群丘八,若是練兵征戰,還算勉強,但如果經營算計、勾心斗角,卻還是不行。
張誠搖了搖頭,他感到自己手下可用的人才還是稀少了些啊!
“劉全,這糧谷確實是好東西,但是你如此這般存著,它也不會變多,對不對?”
“對啊,可咱有糧,就餓不著嘞!”
“呵呵,你就是個木頭!”
張誠笑著搖了搖頭,頗有耐心的繼續道:“這糧食雖好,但囤在倉中,便是沒了價值,如今,咱這喇叭峪每年所產,已可有盈余,年年囤倉,久了便成陳糧,何用?
現今,正值冬麥未收之時,谷價走高,那些貧戶家中存糧不足,難些的甚至會賣兒賣女,你可在保安州城、衛城中,開設一間糧鋪,以平價售糧,
就算那些沒有銀錢的,也可尋三戶以上聯保,賒借給他們些糧谷,待冬麥收了,加一成作為利息即可,此即為善事,又可物盡其用,豈不妙哉?”
劉全晃著大腦袋,說著:“將軍,糧谷都賣了,遇到荒年,我等可如何度過?”
“你?…”
張誠有些氣苦,一時竟不想說話,連一旁的陳忠都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時,那緊緊跟在劉全身后的趙亮突然說道:“倒買倒賣?
將軍的意思是,糧荒時,咱們賣糧,即換了銀子,又收了民心,待到糧谷收獲時節,谷價必跌,咱再收谷子,如此往復,
銀子換谷子,谷子再換銀子,咱倉里年年都是新谷子,而且倒來倒去,谷子和銀子只會越來越多,咱們還能收得善名!”
張誠聞言眼前一亮,劉全和馬會軍則一臉的若有所思。
“這小子不賴,叫啥名來著?”
聽到張誠問話,劉全忙回道:“將軍,這小子就是木楂尖的趙亮,卑職見他真心投靠,人又機靈,便留在身邊做了騎隊的一名隊官。”
“嗯,只是一名隊官?”
張誠回身繼續望著峪外的片片金黃,陷入了思考中。
花燈初上,喇叭峪內也是熱鬧非常,張誠的近三十名親衛都被安置在營房內,好酒好菜的伺候著。
劉金海和李長勝等三個親衛隊的隊官都在營房那邊,有喇叭峪內不當值的幾位隊官相陪著,還有孫大山與趙十虎帶來的護衛軍士,他們都聚在營房大廳中一起吃喝。
連綿的燈火,把議事堂照得是通明一片,張誠明顯的感覺到,這喇叭峪比他上次來時可是熱鬧了許多。
眾人在廳內落座,張誠這桌上坐著陳忠、劉全、孫大山、趙十虎、馬會軍等人相陪,此外還有喇叭峪分管墾殖的莊頭劉成山,鐵頭峪的匠頭郭有金也在這桌。
“諸位替本將守著這三處外圍峪寨,且經營得法,很是不錯,本將敬諸位一碗酒,還望諸位能盡心竭力,把這三處峪寨經營得更好。”
張誠舉起酒碗,對桌上眾人言語激勵著,大家都是謙虛的說著:“應該的,都是應該的,卑職等的本分,一定替將軍守好峪寨。”
眾人隨后開餐,他們邊吃邊喝著熱酒,陳忠卻是滴酒不沾,不管眾人如何勸,連張誠叫他喝酒,他也是堅持不喝,眾人也不再管他。
席間,劉全等人先后稟報了各自峪寨的情況。
喇叭峪的情形已了解差不多,這里在上次張誠走后,不但擴建了三處糧倉,還增建了營房到可以居住一千名軍士。
不過,募兵一事卻不是那么順利了。
劉全自領的騎兵哨現在才只有六十騎,除了原來的那二十名騎士外,余下的都是些新招的青壯,他們現在才能勉強騎馬,成為騎士,還需很久。
劉全的辦法是,每一名老騎士,帶著兩名新兵各自操練,所以騎兵這邊就分成兩隊,每隊三十人,然后每三人為一組。
馬會軍那支步哨,現在也是一百二十人的樣子,他們步卒遠比騎兵易于操練,現在已經很有些樣子。
按照張誠的囑咐,他們步卒,先是操練列陣和熟悉軍令,之后便統一操練長槍刺擊之術,待這些都熟悉了,再從中選取適合之人,另外再操練火銃與刀盾。
前次,張誠在這邊留了三甲勤王歸來的老步軍,他們每處峪寨各留十人,專責操練這些新招的步卒。
在墾殖方面,隨著劉全按照張誠的吩咐把喇叭峪外的兩處廢堡給占了,那邊有近八千畝田地,但是大多都已撂荒,無人耕種。
恰巧喇叭峪內也是人力有限,只平整出耕地近六千畝,就停了下來,但周邊的那些貧苦軍戶見到這邊占了廢堡,又平整出大片田地,就有一些大膽的前來試著投奔。
但是劉全收留了幾十戶逃來的軍戶、民戶后,卻將后來者拒之門外,不敢再收留他們,害怕引起和地方州府、衛所之間的糾紛。
張誠聽到這里,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沉聲道:“各州縣、衛所不修政務,不能全心護民,卻都是私占民田、軍田之流,
今我等在此處開出這許多田地,若無人耕種,豈不再度荒廢,今后,但有流民、逃軍來投,你等不可拒之于外,皆登記造冊,編為我們峪寨之軍民,
那保安州自保之力尚且不足,根本無力進剿,保安衛各官我已打過照面,都是些欺軟怕硬之輩,若是來找,你等皆可推說,此地是本將屯兵之所,叫他等來尋本將就是。”
桌上眾人唯唯領命,尤其是那木楂尖的趙十虎,心中也是驚詫不已,原以為張誠忠勇善戰,自己投奔于他,不但將逃軍為匪的身份洗白,將來或許還有機會升官,可謂光宗耀祖。
但是,他逐漸感覺張誠不似其他大明軍將,那些軍將大多都是往自己身上撈好處而已,很少去做這些出力還不討好的事情,尤其是那些會得罪其他官員、軍將,卻沒有明顯好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