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邱浚拉著其他人興奮的念叨完了金礦的開發利用情況,然后發現皇帝竟然有些心不在焉,便小小出聲提醒了一下。
開會呢!
就算你是領導,也不能這么明目張膽的發呆吧?
朱見濟反應過來,給自己狡辯道,“朕剛剛在想,若是國庫充盈,那前宋的漏澤園、居養院等物,也能于我大明廣設了。”
要說大慫努力的盤剝底層人口,那是肯定的。
但上面的統治者也不是全然的傻愣,知道人被壓榨到極點,最后的結果就是掀桌子,不愿意再遵循之前的玩法,讓自個兒安心當莊家通吃了。
而一直包受壓迫的農工無產者們“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結果會是如何,已經得到了證實。
大慫是不敢面對這情況的。
那么頻繁的農民起義,要是成功一次,雖說自家是讀書人,能繼續幫著新皇帝治理天下,可能保證新朝天子就跟趙家人一樣慫包能忍嗎?
自己在舊朝廷幾十年的奮斗,積攢下的無數成本,也比去新朝白手起家,重新開始的要好多了。
得過且過。
大慫的精英官員和皇帝,也是有考慮過一邊維護王朝統治,一邊緩和下社會矛盾的。
畢竟,任何時代都要講究可持續發展嘛!
于是專用于收斂無名和異鄉尸體的漏澤園、幫扶貧困孤寡的社會老幼的居養院在大宋建立了起來。
大明起初也是有的。
太祖皇帝在文化人圈子里名聲不好,但對乖乖聽話的老百姓挺不錯,也重設了這些機構。
可惜跟社學、武會等組織一樣,后面都因為財政支出給罷了大半,如今不過了了幾家還在維持。
朱見濟想著,自己已經弄出來了供給窮人平民的“惠民藥局”,那再多掏點錢,重新翻修這些東西也不是麻煩。
反正有錢…
邱浚胡子一抽,嚴肅回道,“若是金礦在手,陛下要惠及萬民,我等自無不可。”
言下之意,就是說錢都還沒到手呢,你瞎想什么!
朱見濟被他懟了回去,心說你這老頭剛才不也是在興奮的計劃要拿錢干啥嘛?
自己想想也有錯?
不過搞慈善機構的確極為費錢,好名聲也只能流傳于平民百姓之間,等以后更新換代了,掌握話語權的那一批高貴文人也不會覺得這有什么好,反而會批判起朝廷有了錢就亂用——
反正他們能讀書讀到這個地步,家里肯定是不缺錢的,自然也看不上所謂的居養院。
至今為止,惠民藥局雖然有皇家牽頭,還符合儒家傳統的“仁者愛人”道德觀,讓一些人閉著嘴巴不好抨擊亂說,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張政策仍舊給國庫帶來了挺大的負擔。
周王朱子埅身為宗室內德高望重的長者,還在拿著身家倒貼惠民藥局。
如果不是這十幾年來流入的財富更多,早就有人跳出來反對這項無所謂的支出了。
可以說,真慈善做的事,都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兒。
后世的那些“慈善機構”嘛…
大家懂得都懂,賺錢而已,不磕攙!
內閣君臣關于金礦的事,高高興興開完了會。
半個月后,第一批開礦的就來了呂宋島上,面見了朱見濡。
“拜見沂王!”
“快快請起!”
朱見濡趕緊把人叫起來,也不多說,說起了開礦的事。
“金礦所在之地,便是此處!”
他取出許家人獻上的地圖,落指一點。
眾人心里一盤算,覺得距離沂國只差不到十天的路程,還算可以。
打著大明的日月金龍旗一路過去,只說是奉了大明皇帝之命來辦事兒的。
他們沒有說具體要辦什么事情,也沒有遇到多大的險阻。
因為大明在這邊的影響力是非常大的。
正如朱見濟所言,金洲一下,圍繞在大明周邊的那些島國勢力,還有遼闊大洋,只能成為其后花園,任由大明在其中出出來來。
當年滿者伯夷在南洋各國眼里,力量何其龐大,不也被大明一戰而下?
有這么個例子下,各小國只會更加忠誠的侍奉天朝,不敢多做想法。
甚至在學著大明建立起簡單粗暴的國家體制后,南洋各國因為加入了中華朝貢體系,還特意在國旗上加上了“日月”標志——
并非僭越之舉,而是表明自己是大明的臣屬國家。
除了“日月金龍”為大明獨有外,附屬國可以在日月之外加上其他的符號。
像沂國的旗子,就是日月之下,另有一條藍色的四爪飛龍,表示自己是大明朝分封出來的藩王。
而且二圖位置不能像大明一樣將日月和飛龍并行于天,只能置于日月下方。
由此,才真的是“日月之下,皆為大明”。
只要是朝貢體系之內的國家,一見對面亮出來了什么旗子,就能判斷出對方是不是自己這一邊的,以及在中華大家庭里的地位如何。
所以當大明的獨有龍旗一展,除了大自然的山林猛獸蹦出來,就算是幾個人的小隊,也能在土人部落遍布的呂宋島上橫行無阻。
而在大明在呂宋開啟快樂挖礦之旅時,美洲那邊也沒有閑著。
當然,按照朱見濟給他們的定性,以及這半年多來周似等人的努力宣傳,這片遠離主世界已久的大陸,應該被稱之為“殷洲”了。
北殷洲之地,周似從西部的山地出發,帶著塔坦卡這些托斯卡部落的代表,一路走一路宣傳,愿意配合的當然完美通關,不完美的在開了一槍后,也實現了完美通關。
原歷史上,西方人架起一蹲大炮,或者只憑借幾十個海盜就輕易滅亡一個國家的情況,已經不可能出現了。
因為大明可是一個極為有道德的國家,華夏也是一個極為溫和友善的文明,才不會跟西方一樣粗魯!
除非對方不但不投降,還敢對周似他們的商隊表示反抗,企圖襲擊這群好好先生,周似才會下令給他們一個教訓。
既然道理說不通,那就用拳頭告訴他們,自己的話有沒有力量!
在這樣的思想指導之下,途中遇到的部落,在對周似嘴里的話半信半疑,又不敢對這群給自己送來新祖宗的陌生人真咋樣后,基本存在兩個反應:
一個是像托斯卡一樣,派了一些人加入周似的交流隊伍,一邊觀察其中真意,一邊學習對方的高深智慧。
另一個,則是裝死不動彈,冷漠的送走周似他們后,又封閉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自娛自樂。
但總體而言,周似屁股后面跟著的人,是越來越多的。
塔坦卡他們一路跟著過來,對于周似等人也是越來越崇拜。
畢竟這等規模的遷移和交流,以及一路來顯示出來的“誰擋就打誰”的強大武力,是他們的意識中從未有過的。
塔坦卡以前覺得自己是個很強大的勇士,即便托斯卡是個小部落,但他在部落交流時,從來不會以此為恥,還會用自己的拳頭和長矛殺死嘲笑它的人。
這讓塔坦卡在其他部落里也有點名氣,是周邊的姑娘們眼里的優秀種子選手,希望能把他的力量帶回自己的部落。
可等走出舒適圈,看到更多陌生的部落,甚至語言都嗷嗚不到一塊后,塔坦卡才明白,周似告訴他的,“夜郎自大”這個成語的意思。
他長的再好,也不過是這荒野之下一顆強壯的草而已。
那些遠洋而來的大哥,才是真正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