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誠然有大面積的熱帶雨林和各種疾病,但朱見濟對大范圍的統治黑叔叔是不感興趣的。
以大明眼下的國力,能夠吃下周邊的海島,把東太平洋和印度洋變成自家花園已經很撐肚子了,沒必要再眼饞一個蠻荒的黑非洲。
所以他只要后世南非的那地方,把控住東西方交通的新要道,收點過路費,偶爾去那邊開開礦就好。
而在這幾年內,朱見濟的主要目標要轉移到東邊的大海上去,爭取組織人手登上新大陸,把那些高產農作物帶回來。
人口想要迅速增長,需要依賴穩定的社會環境,也需要依賴足夠的口糧。
“愛卿此去,還可以跟泰西諸國說一下佐安公主的事情。”
“他們這些年來不是在搞什么東征嗎?朕不介意幫他們一把,等日后重建羅馬,對西方來說,也算好事吧?”
雖然那邊打仗的根本原因,還在于搶奪資源,可到底打著宗教的牌子。
打壓回回教,擴大基督世界,恢復羅馬帝國,如此光偉正的理由,怎么著也能誘惑幾個家伙過來,幫大明分擔一下軍事壓力。
大家一起快樂分贓嘛。
鞏珍小心的把皇帝的囑咐放到心里,然后再次從天津港出發,南下過金洲海峽,去往歐洲。
這個時間,已經到了一年的最后一月。
本該是一家團圓的時候,可鞏珍還是要離開本國,進行一次長達半年的航行。
好在鞏珍家里還有兄弟陪伴老母,他的兒子也已經長大了,足夠奉養娘親,讓他的航海事業減少了不少牽掛。
這次去西方,一回生二回熟,應該不會再花費如上次那般的時間。
希望一年能來回個兩三次,把這條航線穩定住。
不然航程太久,也不利于大明的海貿發展。
而在呂宋島上,已經掛牌營業了三年的沂國也張燈結彩起來。
沂王朱見濡要在這里帶著全家老小,度過正式就藩的第一個新年。
沂國對外宣稱是建國三年了,可他們的國王卻是今年三四月份才過來的,雙方都不怎么熟悉。
朱見濡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宣揚一下他作為國主的權勢,拉進一下君民關系——
呂宋島上的移民,大多是從本土招募過來的破產農民和無業流氓。
前者還好,只要手里有塊地給他種田,很快就能恢復中華民族樸實的樣貌,和藹、勤奮,成為國家順民。
而且呂宋島上的氣候,根據太學里的教材說法,是屬于“熱帶雨林”的那種,水熱充足,土地肥沃。
以前這里的土著不種地,光是吃天生地長出的各種果實都能夠飽腹,也就沒怎么開發過這座面積不小的島嶼。
如此作派擱在大明老百姓眼里,簡直就是暴遣天物!
自打在本土失去土地的農民來到這兒后,就沉迷在墾荒中不可自拔。
唯一的問題,就是呂宋島多山地,不好大面積的耕種。
不過朱見濡對此接受良好。
山地多在眼下根本不是阻礙,畢竟移民就兩三萬,完全夠用。
他苦惱的是移民成分的后者,那些被招募來的無業流氓。
這群家伙多為手腳健全的成年人,可惜生性懶惰,喜歡混日子,由此在國勢上升期間的大明本土都過不安生。
當初上船來呂宋,也是饞朝廷給的移民待遇,其中甚至還有不少人,是拿了錢就跑,企圖白嫖朝廷的。
如果不是因為朝廷抓捕的及時,他們還不會過來。
等到了呂宋,他們在最初還會為了生存而干點活。
現在沂國慢慢穩定了,開墾出來的土地也成了熟田,能夠收獲不少糧食,還建立起來了幾個人口聚集的小城,便不由得暴露本性,又搞起事來。
呂宋從年末到年初這段時間,正是涼爽少雨之時,便于出行。
所以朱見濡光是在這個月,就收到了不少關于流氓們“走街串巷”,偷盜搶劫的消息。
雖然頂多搶點小東西,根本不敢動手傷人,可帶來的影響,也是很惡劣的。
“凡事開頭最重要,要是在立國之初不把民風改好,以后人心散亂,就不好弄了。”
待在自己的王宮里面,朱見濡召見了他從本土招募來的一些謀士臣子,預備學習堂弟,給沂國來個“新年新氣象”。
王宮修建的并不豪華,因為是趕時間建造的,還有點逼仄小氣,完全比不上本土那些王爺的府邸高大闊氣。
不過在內的君臣都相信,這只是一時的。
等沂國發展起來,自然會有大房子給自己住。
為了不損諸夏之國的風度,合理利用空間,朱見濡還響應手下人的提議,采用古時的跪坐禮節。
反正他們的情況,和西周的諸侯也差不了太多。
在朱見濟提出的“尊孔復古”號召下,加之沂國是大明第一個海外實封藩國,自有不少在沂國落腳的文人雅士,想在這兒恢復一下上古之貌。
一個道士打扮的人趁機在蒲團上朝朱見濡拱手道,“有賴于皇帝恩德,我國得以三年之功,而定基業于此。”
“然正如大王所慮,人心難測,定要慎重對待!”
“流氓帶來的擾亂要做整治,可百姓中的思鄉之情,卻無法以強勢治之。”
治安問題,的確是小事。
沂國雖然小,但也能組織起幾百號打手,把流氓抓起來,恢復秩序就成。
正因為如此,朱見濡也想著自己要找個機會立威,才一直放任流氓們到現在,準備過年殺豬見血。
“此話怎講?”朱見濡對著那道士一頭霧水。
在他看來,民間騷動,多為游手好閑之人挑撥的。
把人解決了,問題就沒有了。
怎么突然說起了“思鄉”?
道士露出慚愧之情,解釋道,“貧道原為本土一處觀宇小道,只是數年前觀主不尊王法,執意抗稅,故而被流于呂宋。”
“貧道來此地后,多有反思,為恕己罪,清心中貪念,常于百姓中行走…”
后面,他就莫名在移民中有了點聲望,被朱見濡招募過來,成了沂國殿堂上的顧問。
移民之初,忙活于生計雜事,老百姓沒空想太多。
但偶爾看到個道士和尚,也喜歡蹭過來說兩句,拜拜那用泥巴隨手塑出來的偶像神仙。
畢竟是離鄉之人,拋棄了祖宗來到異地,心里總有點過不去。
這種情緒,在生活忙碌之時,還可以壓制。
可隨著日子安穩,衣食暖飽了,就會浮出水面,攪亂一池春水。
這道士發覺,從今年起,喜歡來他的簡陋道觀里拜神的越來越多,也有些人喜歡抓著自己,傾訴一下漂泊的煩惱。
他們雖然有了土地,但心神還沒有在沂國扎根。
“此等民心,堵不如疏。”
道士伏地叩拜,“貧道請大王于國內修些觀宇,不論佛道,以供百姓舒解。”
“而且此地土著眾多,既荒且蠻,一時難以將之教化,不如借神靈之名,告訴他們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朱見濡想想,覺得可以,便點頭準了。
儒釋道三家本就交融極深,朱見濡自己也是深有體會。
他閑的沒事,還拿著佛經煉過仙丹呢,兩年前也畫過一張《一團和氣圖》,當做給兒子的小禮物。
不管是在國內推廣哪一家,只要有利于自己統治,還在華夏文明之內,都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