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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太子要對曹吉祥下手了

  朱見濟收了密報,又問了朱驤一些關于曹吉祥的事情,就讓他退下了。

  隨后才讓馬沖把密報上的內容傳話給了成敬。

  成敬聽到了,

  也就意味著景泰帝聽到了。

  此時的夜間沒什么娛樂,當皇帝每天凌晨四五點就得上早朝,于是景泰帝休息的也早。

  他前面答應了朱見濟要養養身體,今晚便沒有歇在唐美人那里,而是睡在了乾清殿里,難得的沒有安排美人給自己暖身子。

  但就在景泰帝準備洗漱,成敬突然來報,說是太子那邊派人傳來了消息。

  “這個臭小子,總是會折騰他老子!”

  景泰帝剛脫了鞋預備泡腳,就被朱見濟的突如其來攪和了。

  冰涼的夜風吹在赤裸的腳上,凍得景泰帝難得的罵了一句。

  “太子說什么了?”

  景泰帝接過宮人呈上的小巧暖爐暖著手,感覺有些困頓了。

  “就是曹吉祥那邊的問題…”

  成敬小心翼翼的稟告給景泰帝,“據錦衣衛調查,曹吉祥有在家里私自豢養武士,過去也曾依附過王振。”

  其實這后面一點并不算什么。

  王振權勢滔天的時候,整個紫禁城里有幾個不投靠他的?

  就算當時景泰帝和他哥哥的交情還沒有因為皇位而破裂,是個頗受重視的王爺,也迫于形勢給王振送了幾次禮。

  所以景泰帝登基之后,并沒有使用鐵血手腕收拾王振殘黨。

  一個是因為他本性仁慈,

  一個是他也清楚,要是真清理起來,隔二抓一都有漏掉的。

  每個人都有問題,

  每個人又都沒有問題。

  于是景泰帝只是處理了一些依附于王振的大頭目,小魚小蝦們則是放了他們一條生路。

  但這并不代表曹吉祥的行為沒有引起景泰帝的警惕。

  “他一個宦官,豢養武士想做什么?”景泰帝打起了精神,有些惱怒的發問。

  他可以放過蝦米,那是因為景泰帝清楚,蝦米合起來也就配給自己當下酒菜,

  但當一個在宮里有點地位的,又服務過正統皇帝的人手里有了刀和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特別是金刀案后,景泰帝對宦官的信賴持續下降。

  掌管東廠的阮伯山花了無數心思,也難以從皇帝手里摸油水。

  雖然景泰帝當初為了迅速強化自己的統治,把一部分精銳錦衣衛調給了東廠,但改變終究是有的。

  太上皇時代是錦衣衛給東廠當舔狗,

  景泰帝時代是東廠想舔都沒機會舔。

  于是感應到景泰帝又因為宦官的行事而動怒,角落里隨侍的阮伯山繼續保持低調,并且把身體更加蜷縮進了陰影里。

  “不止…”

  成敬用宦官蒼老且尖銳的獨特嗓音又說道,“聽說,曹吉祥去了司設監后,曾說過些大逆不道的話。”

  這是朱見濟自己藝術發揮添上去的。

  他這段日子召見了曹吉祥不止一次,從對方的舉止言行可以推斷出來,類似的話曹吉祥肯定說過。

  所以朱見濟算不上說謊。

  景泰帝剛想問他說了些什么,但轉而就明白了——

  從高官厚祿的大權宦淪落到看雜物的司設監,如此巨大的落差,曹吉祥能說什么?

  重點是這樣的怨氣堆積在心里,曹吉祥又想做什么?

  景泰帝憤怒的捶了下床板,隔著空氣罵人,“真是個膽大包天的狗奴才!”

  “阮伯山!”

  “奴婢在!”

  阮伯山迅速的爬出來,跪在景泰帝腳邊。

  “你趕快帶著東廠的人去把那個老貨抓了,朕不想再浪費糧食給他!”

  “遵旨!”阮伯山急匆匆的應下,然后爬起來倒退著離開乾清殿,轉過身小跑著喊人抓曹吉祥去了。

  阮伯山有點激動。

  不是因為景泰帝動怒,

  而是因為通過這件事,他意識到了一個機會——

  景泰帝的大腿可能抱不上,但他可以去抱太子的大腿啊!

  父子同心,抱誰的不是抱?

  自景泰帝登基以來,已經用慣了錦衣衛,看他的態度估計也不會扶持宦官集團了。

  而小太子那一邊…

  沒有經歷過王振的摧殘,小太子應該可以接受自己的投誠吧?

  畢竟太子可是受過太宗皇帝指點的,而太宗皇帝,則是東廠的創辦人!

  只要他把這件事辦的漂漂亮亮,不就可以在太子面前露臉了嗎?

  阮伯山一邊想著,一邊不由自主的想更進一步。

  他是個有上進心的宦官。

  這一點從他本是六品的奉御官卻能當上東廠督主便可以看的出來。

  阮伯山會投機,會站隊,會在逆境里把握機會。

  就像金刀案發之時,阮伯山作為被太上皇賜予金刀的阮浪認來的干兒子,卻能毫不留情的舉報他的干爸爸。

  他用和老宦官徹底決裂的方式,踩著南宮那位企圖復辟的太上皇,對景泰帝表示了絕對的效忠。

  于是他巧妙的利用景泰帝不希望宦官勢力重新崛起的心思,完成了宦官中的逆襲。

  但崛起的原因也限制住了現在的阮伯山。

  景泰帝即便也有心腹太監,但還是喜歡使喚錦衣衛給自己辦事。

  阮浪和太上皇的勾結也是景泰帝心中的一根刺。

  東廠的存在感越來越低。

  但還沒到最后關頭,

  因為太子年幼且聰慧,還是唯一的皇嗣!

  因為興安這位司禮監掌印太監垂垂老矣。

  興安已經六十多歲了!

  他又能在景泰帝面前待多久?

  甚至私底下,阮伯山還有興安的把柄在!

  這個老東西可是個兩邊下注的大玩家!

  阮伯山在心底冷哼,頗為瞧不起興安這頭沒有子孫根的老狐貍。

  雖然他手里權力的確弱了,但東廠到底是東廠,宮禁之中的消息還是能夠打聽到的。

  比如說金刀案后太上皇的待遇被削減,南宮被看管的更加嚴密了,但興安卻在暗地里偷偷資助太上皇,為其送去不少的供奉!

  而且興安信奉佛教,孫太后也信奉佛教。

  為了讓自己信仰的佛祖恩澤世間,興安還借助孫太后的旗號,給外面的和尚發了幾萬份度牒!

  除了助力佛教發展外,興安也利用這件事撈了不少錢。

  阮伯山算得清楚,

  利用別人的東西賺錢,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么興安又給了孫太后怎樣的回報呢?

  別以為現在有皇帝寵信,來日還能繼續享受這榮華富貴!

  阮伯山心里的骰子咕溜溜轉,讓他有下注的沖動。

  他需要太子的支持,讓他能夠升為秉筆太監,成為名副其實的東廠督主!

  召集了不少東廠人手并用皇帝口諭調來了一些侍衛,阮伯山帶著隊伍趕去抓捕曹吉祥,在滿是飛雪的夜光中摁住了自己不斷跳動的心臟。

  希望這一次,他下的注仍舊會有回報。

  而曹吉祥那邊,同樣是心臟狂跳。

  但他不是因為興奮,而是突然的心悸。

  曹吉祥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從太子的咸陽宮回來后,曹吉祥自覺入了太子的眼,便做好了調動回真正的權力層的準備。

  不過之后朱見濟雖然有時會派人召見自己,可面對曹吉祥的溜須拍馬,沒有一點想把他調去身邊的行動。

  這讓曹吉祥生出了點不妙。

  好在再過了兩天,朱見濟就在聽他說笑話的時候,提起了自己要去找景泰帝,說說他的事情。

  想必是好事!

  這讓曹吉祥心頭石頭落下,讓他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因為大起大落過一次,顯得過于敏感了。

  曹吉祥可不知道,

  朱見濟跑過去找爸爸,為得是借錦衣衛來查他!

  現在結果查出來了,朱見濟也陷入了不太好的開學環境,曹吉祥自然也不用留著了。

  朱見濟的原則可是他不好過,那讓他看不慣的人也別想好過。

  于是在曹吉祥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一隊人馬突然包圍住了他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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