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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新時代新目標新征程

  隨著兩淮都轉鹽運使司,轉運使葉英發被太孫誅殺的消息,在江都城中流傳開后。

  忽然一瞬間,整座城都安靜了下來。

  揚州衛官兵,依舊死死的把守著各處城門。

  放著寒光,冷冰冰的長刀,讓閑雜人等不敢靠近,更莫說那些心懷叵測之人。

  城中,錦衣衛和太孫親軍幼軍衛,四處緝拿抓捕,被王博厚供出之人。

  各處,不時有震天的冤屈響起。

  無用。

  錦衣衛在哪里都是一張冰冷無情的臉。

  幼軍衛同樣好不到哪里去。

  自從南疆一戰過后,幼軍衛內部上下,紛紛立功心切。

  前番在京師,整頓完畢之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軍中,戰力增強。

  沒有真正兩軍對戰的機會,如今抓捕罪犯,權當練手了。

  各處不時有槍聲響起。

  空曠的城池上空,將槍聲傳蕩的很遠。

  和風閣里。

  五張桌子,三十八名兩淮鹽商。

  在揚州知府鄧永新的注視下,筆直的坐在桌前,目不斜視。

  窗外的槍聲不時的響起。

  他們的身子,便應聲顫動著。

  今天有很多,昔日熟悉的兩淮鹽商,沒有到場。

  那些槍聲。

  應該就是對著他們放的吧?

  應當是的!

  可惜了…

  可惜!

  鄧永新同樣安靜的等待著,外面的槍聲很響,他卻有些想放懷大笑。

  這一槍死的是誰?

  那一槍死的又是誰?

  嘭的一聲。

  這一聲很響。

  也很近。

  嚇得滿堂眾人一顫。

  連帶著,鄧永新也心顫了一下。

  “讓你們久等了,是本宮的過錯!”

  一陣腳步聲,傳來。

  頭前,是兩名錦衣衛緹騎。

  隨后是錦衣衛鎮撫使羅向陽。

  在后,便是方才出聲的,皇太孫。

  三十八名鹽商,整齊起身,轉身合手微微彎腰低頭,面向皇太孫。

  鄧永新更是離開位置,殷勤的走到了朱瞻基身邊,想要抬手扶住其手臂。

  朱瞻基皺了一下眉頭,但不好在一眾鹽商面前表露。

  于是,舉起手向著在場的鹽商示意坐下。

  “外面的動靜,聽得可清楚?”朱瞻基平靜詢問。

  “嗯嗯嗯!”

  三十八個腦袋,整齊劃一,點起頭來。

  朱瞻基移動腳步,坐在了先前鄧永新的位置上。

  手指輕輕的敲在桌面上。

  一下一下的附和著外面的槍聲。

  這些執掌一方富貴的兩淮鹽商們,一個個雙手捏在一起,臉頰緊繃,不敢吱聲。

  朱瞻基再次開口:“知道外面的動靜,是在做什么嗎?”

  這是問題。

  問題需要回答。

  可是,如何作答。

  現場的人,相互默默的對視眼神。

  其中,有出身徽商的丁志明、張建白二人,默默無聲,臉色如常的保持著安靜。

  外面的槍聲。

  暫時的小了下來。

  桌面上,發出的敲擊聲,卻是徒然急促了起來。

  鹽商們的心跳,隨之加快。

  終于,朱瞻基的手指停了下來。

  手掌,拍在了桌面上。

  哐當一聲。

  一名肥碩的鹽商,出乎意料的跌坐在了地上。

  朱瞻基眉目一凝,頓時看了過去:“這位,是要作甚?”

  肥胖鹽商此時已經是滿頭油脂冒出,急的兩手在臉上胡亂的擦著。

  他顫巍巍,哆哆嗦嗦的爬起來,跪在了朱瞻基面前。

  “啟稟太孫,外面在殺人!”

  說完,這肥胖鹽商,整個腦袋,磕在了地上,不敢抬起半分。

  朱瞻基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的雙眼,靜靜的,從在場剩下三十七人臉上掃過:“對,大明的錦衣衛,幼軍衛,正在外面殺人!那你們可知道,他們在殺什么人?”

  這一次,朱瞻基沒有讓這些人回答。

  他隨即開口:“殺的是貪贓枉法,魚肉百姓,蒙騙朝廷,勾結倭寇的貪官污吏、為富不仁的奸商!”

  人人聽得都是心驚膽戰。

  朱瞻基說:“葉英發,被本宮親自射殺!曹禮自決于家中!王博厚交代所有所犯之事!”

  兩淮鹽務場上,那層黑幕,被徹底的拉開。

  “本宮手中,有一份證據,上面似乎…寫的都是你們?”朱瞻基忽然爆出一句。

  “草民惶恐!”

  頓時,余下的三十七人,也跪在了地上。

  一旁的鄧永新,看得是心神蕩漾,神往無比。想著他什么時候,才能讓這些往日里眼比天高的鹽商,如此對待自己。

  朱瞻基笑出聲:“諸位可都放寬了心,本宮總不至于,在這等風雅之地殺人吧!要殺,也該是請了你們去外面街上,再殺才是。”

  像是有一陣陰風刮過。

  驚得眾人,后背冒冷汗。

  “其實,本宮是來救你們的!”朱瞻基的話頭,終于是一轉。

  溫柔的陽光,再次照耀了進來。

  “稟太孫,我等該如何報效朝廷!”早有準備的丁志明,隨即開口。

  朱瞻基搖搖頭:“本來,按照律法,這些事情,總是要送到朝廷去頭去的。兩淮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都干干凈凈的吧?”

  可能會干凈嗎?

  干凈人,就做不得鹽商的生意!

  朱瞻基輕笑著:“但本宮想啊,兩淮這么大,總是要有人辦事的是不是。我聽說,外頭那些人家并沒有抄出多少銀兩來,按照賬冊,似乎都送給了那些該死的倭寇。也難怪,他們上次給南疆捐獻錢糧,只有那么一點…”

  “啟稟太孫,張某不才,近日族中有所得,愿捐獻十萬兩白銀給南疆征伐將士們!”二號水軍張建白當即開口,表明捐獻銀兩。

  眾人已經反應過來了。

  皇太孫的話,很容易明白。

  前段時間,兩淮鹽商共計捐獻三十萬兩白銀。遠遠低于皇太孫,在朝廷里立下的軍令狀。

  為什么會這樣?

  現在查清了。

  是因為,外面那些人,家里的錢都拿給倭寇了,所以沒錢捐獻。

  現在和風閣里的這三十八人。

  要是不拿出更多的錢,那就是和倭寇有勾結,因為你們的錢也都拿給倭寇了。

  勾結倭寇。

  這是叛國的死罪。

  錢沒了可以再掙,人沒了就啥都沒了。

  “草民愿意捐獻三十萬兩白銀!”

  “二十萬兩!”

  “三十五萬兩!”

  “十五萬兩!”

  想清楚了的兩淮鹽商們,紛紛前仆后繼的報出一個個龐大的數目。

  朱瞻基抿著嘴,眼簾下沉。

  等到和風閣里,再次安靜下來,鹽商們小心的觀察著太孫的表情時。

  一旁早有準備的鄧永新,已經拿著賬本上前,小心的放在了朱瞻基面前。

  “太孫,一共三百三十六萬兩白銀…”

  遠超既定數目一百三十六萬兩。

  “一百三十六萬兩,押送南疆,交付有司。”

  “兩百萬兩押送京師。”

  朱瞻基睜開雙眼,目光平靜。

  三百三十六萬兩的白銀,被分割完。

  三百三十六萬兩。

  幾乎等同于,大明一年的鹽課。

  在葉英發被擊殺,曹禮自決、王博厚身死,城中各處不斷響起的槍聲,多重沖擊下。

  又有張建白、丁志明兩名水軍附和。

  現場的三十多名兩淮鹽商,紛紛掏盡家底,也要表現出最大的忠誠。

  朱瞻基滿意的點著頭。

  他看了一眼幾張桌子:“鄧知府,上茶吧!”

  原是這和風閣里,從一開始到現在,都并沒有上茶水。

  此時朱瞻基這般說道,在場的鹽商們,終于是稍稍安心了一些。

  茶水不多時,就被松了過來。

  跟著一起來的,還有于謙和張天。

  今日的于謙,身穿幼軍衛軍袍,腰間別著一把軍刀,顯得甚是英武。

  張天臉上帶著殺氣,身上是星星點點的血跡,滿目蕭殺,讓人生畏。

  “啟稟太孫,一十八名,勾結倭寇之兩淮鹽商,反抗者皆已伏誅,余者皆被下獄。兩淮巡鹽御史萬高,正帶人在各處查抄。”張天擲地有聲,將如今城中的情形,傳遞到在場每個鹽商耳中。

  伏誅。

  下獄。

  查抄。

  一個個詞句,嚇得在場的鹽商們,驚慌不已,不由大呼邀天之幸,方才及時投誠。

  若不然,只怕他們也將會與那一十八人一樣,落得個生死道消的下場。

  張天稟報完畢。

  于謙走上前。

  “揚州士林清流,名儒大家們,正在起草文章,向北巡行在和朝廷,證實兩淮鹽務腐敗,地方士紳勾結倭寇之事。”

  “去吧,替本宮向老先生們問好致謝。”朱瞻基揮揮手,重新將視線聚集到現場鹽商們身上。

  “太孫,不知葉英發等人…”安下心來,有人小聲開口。

  朱瞻基舉斷:“今天,請諸位來,是為了三件事情。”

  說著,他停頓了一下:“這第一件,便是證明,在座諸位,與葉英發等犯官罪臣、叛國奸商,并非一伙的。”

  眼看著太孫定性,眾人眼下最大的威脅被剔除,現場不由的響起一片出氣聲。

  不少人,更是開始出聲,譴責以葉英發為首的,兩淮貪官污吏、叛國奸商們。

  朱瞻基再不打斷,靜靜的看著這些人在表忠心。

  兩淮是塊大肥肉,朱瞻基的計劃里,并沒有要將整個兩淮鹽務,收歸己有的想法。

  如今的鹽課制度很不錯。

  朝廷和官府,處于分配地方,具體的生產和行銷,都交給下面的這些商人們。

  誅殺葉英發,打擊那一十八名叛國奸商。一是為了肅清兩淮鹽務,二是為了增加兩淮鹽課稅收,三是為了重新劃定利益分配。

  一個人是做不成事情的。

  哪怕他是皇帝。

  或者是所謂的帝國皇太孫。

  想要做事,就需要下面有人,在幫襯著,聽令行事。

  眼前的三十八名存留的兩淮鹽商,是朱瞻基選出來的,將會參與到,下一場兩淮鹽務利益的分配之中。

  等到眾人逐漸安靜下來,朱瞻基滿臉和煦。

  “第二件事情,乃是兩淮鹽務,如今空缺出來的份額…”

  利益的分配,從來都是惹人心動的。

  當朱瞻基說出此話之后,現場的鹽商們,似是徹底忘記了先前的驚恐和不安,一個個的熱議起來,言語之間,盡是盤算著如何利益最大化。

  以王博厚為首的,兩淮之地勾結倭寇的鹽商,他們手中掌握著多少鹽引?

  這個數字,光是想想,都能讓人血脈膨脹。

  先前,還有人因為,在皇太孫的威迫下,做著幾乎等同于散盡家財的捐獻,心中還有些怨念。

  而此時,這些人怨念全無。

  能吃下王博厚等人,空缺出來的兩淮份額,所能帶來的利益,又豈是那區區數十萬兩銀子,能夠比擬的?

  丁志明和張建白,坐在一塊,兩人很是低調。

  他們是徽州出身,身為徽商,這一年里,對徽州的變化很是清楚。

  徽商不似晉商,分外的看重利益,徽商們更多的是因為徽州困局群山之中,這才不得不遠走家鄉。

  但等到他們賺到錢后,又會帶著財富回到徽州。

  建豪宅是第一步,無可厚非,畢竟是衣錦還鄉。

  但除此之外,他們最忠實的,是教育!

  家族之中,凡是尚未成年,凡是有志的孩子,都會在他們的資助下,進行完整的學習。

  徽州出了多少的兩榜進士,士林名儒?

  雖不比狀元地的江西,但出身徽州的兩榜進士,從來不會少。

  朱瞻基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沒有對徽商,進行過多的打壓。

  身為徽商代表的,丁志敏、張建白兩人,也同樣明白。

  今天的這第二條,兩淮鹽務的利益劃分,他們不準備參與。

  “太孫,不知這些空出的鹽引份額,您想如何安置?”有人問出了大家的心聲。

  隨著問題被問出,所有人停下了討論,看向朱瞻基。

  “朝廷鹽課,近些年來,很是不順…”朱瞻基沒有急著回答,而是說出鹽課現狀:“如今不是太祖高皇帝立國之時,大明鹽課,每年產鹽,相比當時,只怕已有數倍增長…”

  這是要增加鹽課稅賦?

  不怕私鹽越發興盛?

  在場,有人暗自懷疑,懷疑朱瞻基究竟是想要作何種安排。

  “如今,南疆征伐如火如荼,有朝廷支援,屆時必將平定。南疆的土地,本宮相信,諸位也都打聽過了。”朱瞻基掃視眾人,沉聲道:“物產豐富!種類繁雜!”

  人們,安靜了下來,越發的看不懂,皇太孫的言論,先前還在手兩淮鹽務、朝廷鹽課,轉眼后又開始提及南疆征伐、南疆土地。

  終于,朱瞻基說出了真實目的:“朝廷,對私鹽打擊之決心,堅定不移!兩淮私鹽橫行,往后需交付于爾等,一應繳獲,皆歸爾等。然,兩淮鹽引一應賦稅,務必按量照律繳納。鹽價,朝廷會給出一個底線,百姓有鹽可吃,爾等有錢可掙。”

  打擊私鹽。

  嚴格鹽課稅賦。

  控制鹽價。

  總結為三條的講話,讓在場的鹽商們,不由的皺起眉頭。

  就算是他們,手握龐大的鹽引,也會摻雜著私鹽販賣。為什么?因為私鹽不用交稅。

  雖然,按照朱瞻基的話,往后兩淮私鹽打擊,會交給他們,繳獲也會歸他們所有。但誰能相信,朝廷會真的放棄打擊私鹽的權利呢?

  還有食鹽最低價格?

  在兩淮販賣,自然可以,還有利可圖。若是將食鹽,運到胡廣、運到關中等地,只怕就沒有多少可賺的了。

  見眾人沉默。

  朱瞻基不以為然,他們有這樣的反應,屬實正常。

  只見朱瞻基抬起雙手:“今日,本宮就與諸位交底,南疆勢必會增設三至四個新的布政使司,開墾土地,開采礦藏,開發山林。朝廷不能面面俱到,這些事情終究是要放出來的。

  食鹽,乃是百姓生存之根本必須之一。鹽價,勢必不能居高不下。私鹽有損朝廷鹽課稅賦,亦不能更改。

  諸位皆是行商多年,本宮知曉爾等重利。但這無錯。

  本宮想要說一句,今日舍棄鹽利,南疆盡可去也!”

  就算是后世,食鹽被壟斷,但價格可謂低廉。

  甚至,不好鬧出過,百姓囤積的食鹽,一輩子都吃不完的笑話嘛。

  朱瞻基沒打算,從大明鹽課中,發掘出新的稅賦點。

  就算是今天,他將稅賦,增加十倍,看似朝廷鹽課收入也會增加十倍。但那些食鹽,到了百姓手中,只怕就不是十倍的增長了。

  按照朱瞻基設想,鹽課只需要按照太祖爺定下的規矩,商人們能夠及時足數的繳納鹽課稅賦,就沒有什么不滿足了。

  壓低鹽價,這是從鹽商們身上割肉,所以新開發的南疆,將會作為利益置換點。

  甚至于,朱瞻基相信,這些唯利是圖的鹽商,會在南疆,自發的無意識的,完成自己制定的征服南疆之后的計劃。

  打下龐大的南疆,寶船隊更換新的政治目標。

  便是這兩條事情做好。

  大明將會進入一個新的時代。

  新的時代,需要有新的目標。

  眼下,朱瞻基給出了解決辦法。

  就看這三十八名鹽商,是否愿意踏上這一新征程。

  丁志明、張建白。

  兩名頭號馬仔,眼看著在場之人,已經有些意動,但卻還未堅定念想。

  便同時起身。

  “啟稟太孫,我等雖為商賈,卻也是大明子民,朝廷仁義,我等誓死效命!”

  這是在內涵葉英發等勾結倭寇的官商,忘了身為大明子民的身份。

  所以,現在他們或被誅殺,或被捉拿。

  至于說朝廷仁義。

  潛臺詞里,亦是在說,朝廷并未有借兩淮之事,徹底壟斷鹽課的心思,也沒有要將所有的鹽商趕盡殺絕。

  朝廷雖然有意壓低鹽價,但終究是有利可賺的,這便是仁義。

  “太孫,草民冒失,想要多問一句。”有人站起身,目露征詢。

  朱瞻基聞聲看過去,認出此人乃是浙商黃淼,于是點點頭示意對方繼續。

  黃淼臉上一喜,抱著拳回道:“太孫所言,打擊私鹽、制定鹽價、遵守鹽課等事,草民深以為然。

  百姓用鹽艱難,我等同樣身為大明子民,有責任,也理應出一份力。

  但是南疆之事,草民知曉,如今似乎還在征伐,朝廷新設劃分疆土,施行國策政略。草民等想知曉,朝廷打算在南疆如何做?”

  黃淼說的很謹慎,一開始幾乎是歌功頌德,然后表達忠心,最后才提出關鍵。

  如今和以后的南疆,朝廷打算怎么做。

  南疆的利益,朝廷打算怎么分配。

  朱瞻基臉上露出微笑,淡淡的看了起身發言的黃淼一眼。

  “本宮已建言,朝廷在各地船廠,打造新式運輸海船,屆時將會專司往返南疆與京師。”朱瞻基解釋著,將運輸問題首先解決。

  他接著說:“朝廷會在南疆推行開墾,鼓勵內地百姓、商賈、士紳、權貴,移民南疆。自收服南疆之日起,五年之內,免除一應賦稅。”

  “五年之后,開征賦稅,夏秋兩稅,與內地同等。商稅按凈利征收。”

  “本宮已準備奏請北巡行在,此次兩淮之地,大力支持南疆十數萬征伐大軍之商賈,應予以賞賜。可提前,確定是否前往南疆,又從事何種營生。”

  新征之地,免稅是常規。

  即為明地,自然要有夏秋兩稅。

  商稅按凈利征收,徽州府已經給出了答案。

  以上,都不過是情理之中的政策。

  朝廷想要遷徙百姓去往南疆,必定是要給出足夠的好處,不然誰愿意去。

  唯有最后一條,才讓黃淼等在座的兩淮鹽商行動。

  按著皇太孫的意思,他們便有了先行壟斷南疆各門應聲的資格。

  這比最開始的條件,要更加的富有誘惑力。

  跑馬圈地,成為南疆最大的糧商。

  開挖礦產,成為南疆最大的礦商。

  其中的好處,不可謂不多。

  黃淼心動不已,不過臉上未曾顯露出來。他雖然兩淮鹽商,但也是浙商。

  江浙養蠶,盛產絲綢,行銷四海。

  若是遷移工人,前往南疆就地養蠶織布,再從南疆發貨,不說這其中的路程縮短,便是用南疆那邊勢必會成為奴隸的土著,就是一門大好處。

  稍稍想定,黃淼便再次出聲開口。

  “太孫,草民有一不情之請,草民想去南疆,親眼看上一看,不知能否與運送錢糧的寶船,一同南下。”

  黃淼早就心動,但還是想要眼見為實,親眼去看看南疆,究竟是個怎樣的地方。

  甚至于,他都已經無心,去想兩淮鹽務上空缺出來的份額。

  眼看黃淼這般積極。

  不多時,又有幾人下定決定,緊跟黃淼之后,提出想要一同,前往南疆的想法。

  朱瞻基心中大悅,臉上還在矜持著,沉思片刻后緩緩點頭:“身體力行,這是好事。南疆究竟如何,自然是要諸位親眼去瞧上一瞧的。稍后,本宮會寫一份文書憑證,諸位可自去將要押送錢糧前往南疆的寶船隊。”

  得到應允,黃淼等人欣喜若狂,連忙躬身施禮。

  為南疆籌得錢糧,將兩淮鹽務化為基本盤,控制鹽價,引誘商賈前往南疆。

  來兩淮揚州,所要做的事情,基本完成。

  順帶著,還借孔彥縉,震懾了一番揚州士林清流名儒。

  兩淮鹽務空去份額的分配,朱瞻基交給了鄧永新。

  這是在為其鋪路。

  手握兩淮鹽務份額分配之權的鄧永新,能從中增強多少的權勢,就要看他自己的智慧了。

  揚州府衙后。

  賣不出的宅院里。

  這次隨行而來揚州的眾人,齊聚一堂。

  羅向陽、張天、于謙,朱秀、孫安等人,皆在現場。

  當日的揚州花魁,聲明遠播的花姑娘花錦官,跪坐在一旁,小心的準備著茶水。

  葉英發被誅的消息,太孫親衛朱秀,已經告知她了。

  花錦官的思緒很復雜。

  有難過、愴然,也有僥幸、釋懷。

  五味雜陳,混雜在一起。

  她目光復雜的看向眼前,這群將兩淮顛覆的男人們。

  他們正在商談著事情。

  已經有半個時辰了。

  言語之中,能聽得出是南疆,是這次皇太孫來揚州,一切的根源。

  身為錦衣衛鎮撫使,羅向陽掌握著諸多南疆的軍政情報。

  “按照鄂宏大的意思,三十萬兩并不能用多久。所幸這次,還有后續上百萬兩送過去,應當只支撐這場戰爭結束了。”羅向陽做了一個簡短的總結。

  朱瞻基點點頭,默默的回想盤算琢磨著如今的南疆征伐。

  現在的江南,酷熱難耐,遠在千里之外的南疆,會更加的炎熱、潮濕。

  環境的惡化,會讓大軍的戰力大打折扣。

  按著鄂宏大的軍報,明軍已經和不愿投降的緬甸宣慰司徹底開戰了。

  南疆征伐的諸軍,在雨季到來之前,就在做著防火燒山的事情。

  這是為了逼迫敵人出來,也是為了方便隨后大明遷移百姓,過來南疆開墾。

  但隨著夏日雨季的到來,情況便急轉而下。

  從交趾、云南出發,直達緬甸宣慰司邊境的殖民線路,越發的難走起來。

  物資很難運送上去。

  所幸,還有三寶太監鄭和的寶船隊在。他們繞過整個半島,從交趾裝船,起航,在大骨剌入港,從大骨剌已經拓地到百里的根據地,運輸物資到前線。

  南疆諸宣慰司,都在做壁上觀。

  局面,并沒有一帆風順,明軍出動,南疆就會立即投降。

  在鄂宏大的軍報之中。

  廣西靖江王府,靖江王的兒子,親自領兵,在后方的千里之地來回巡視,準備鎮壓任何的動亂。

  在北線,黔國公府。

  國公府上嫡系,已經出現了傷亡。

  黔國公府,三子,兩傷一亡。

  國公府,悲愴不已。

  但也更加刺激了北線,從云南出征的官兵將士。

  “著令,鄂宏大嚴控軍中衛生,任何人不得食用生水,任何人不得獨自離隊、出營、巡哨。

  從尚未發出的上百萬兩錢糧之中,劃撥部分,籌措草藥、軍械等,一并送去。

  命交趾、廣西等地,不得貪墨錢糧,違者,錦衣衛可就地處決。

  南疆諸省,當全心全力,恭迎諸路大軍。”

  技戰術上的事情,朱瞻基無法給出具體的建議。

  但在后勤、在支援上,他在盡最大的力量,保證南疆的征伐大軍。

  按照鄂宏大的軍報,眼下的南疆,已經進入到兩軍對持僵持的階段。

  現在,誰能撐住撐下去,誰將擁有最后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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