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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集?我宣了,你們隨意

  一頭毛驢,脖子下掛著個銅鈴,當啷當啷的走在壟溝里。

  毛驢的背上馱著兩大口袋的糧食,和兩個大木桶。

  一個老漢叼著旱煙袋,跟著毛驢慢慢走進了一個小村落。聽見銅鈴響的村民們都遠遠的看著這一人一驢。

  李修和他的俘虜陜西布政司呂大人,一身西域土黃布料的軍裝,坐在一個大石碾子上也被銅鈴聲吸引住了,扭過頭去看。

  有幾家人捧著大瓢出來,小心翼翼的過去把一瓢水倒進毛驢背上的木桶里,然后用袖子擦干凈瓢,在口袋里崴出半瓢黃燦燦的小米,又捧著回家去。

  “呂大人,這是做什么呢?”李修不懂就問。

  “買水!”呂大人一點做俘虜的自覺的都沒有,大大咧咧的告訴李修:“此地缺水嚴重,經常是赤地千里。老夫從縣令做到布政使,用了三十年,也上書了三十年。結果我的官是做上去了,這治水的法子也想了無數,可依舊于事無補,朝廷也不愿理我這茬。”

  李修哦了一聲:“您帶著府軍引我到這里開戰,就是為了讓我看看這的情況?”

  呂大人指指買水的老漢:“他這都算是好的,家里肯定是要嫁女兒,才出來買水。新娘子上花轎,總要洗個澡啊,就用家里的糧食換些水回去,讓女兒干干凈凈的嫁進婆家,也算嫁妝!”

  李修想起一個傳聞,人一輩子就洗兩回澡的故事。出生一次,死了一次。那時候他當笑話聽,總也想不到缺水到底能缺成什么樣。

  此地是延河流域。

  按理說守著條河,不至于如此,可他見了那滾滾的泥湯,再抬頭看看千里溝壑一棵樹都沒有的黃土高原后,就明白了一切。

  不由得想起了一部電影,那還是學校組織觀看的片子,他就記住了倪萍說的古德古德斯達得,得得阿噗。卻忘記了聽見打雷時,所有的孩子們搬著能用的鍋碗瓢盆,跑出教室等著下雨裝水的那一幕。

  “合著您老挑著這個地兒來送死,就是讓我看看這里如何缺水?”

  呂大人一梗脖子:“不錯!雖然老夫打不過你,但也想讓你少造殺孽。這里人活著都不易了,別再因為你的私欲,讓他們用血填了這里的溝壑!”

  李修好無奈,這老頭帶著兩三萬連隔夜軍糧都沒有的“丐幫”大軍,烏壓壓的沖過來。

  要不是自己臨時讓炮口抬高了兩寸,這伙人早就死在了沖鋒的路上,哪里還有和他閑聊的空。

  “您啊,好好活著看看。看看我的私欲是什么!缺水是環境造成的,那就改改這個環境。”

  “怎么改?我也挖了不少地窖儲水,可還是存不住。”

  李修仰著脖子好好的想了想,跳下石碾子蹲在地上用刺刀畫了一個圖。

  “選延河上游合適的地方建梯級水庫,用干渠、支渠、把水引過來,家家戶戶還用水窖儲水。我給您幾樣寶貝,火藥、水泥、活性炭,用個幾年功夫,先能保證了人畜吃上水就行。”

  呂大人喲了一聲:“沒錢、沒糧,我可干不起。”

  李修氣笑了:“我給!只要您不跟我搗亂,我就阿彌陀佛了。也別舍近求遠了,我讓長安商戶帶著糧食到您這來,您給記好帳,用糧食抵了他們的商稅,準保他們樂意。”

  呂大人眨巴眨巴眼,捋捋山羊胡:“那能有多少?”

  把李修給問住了,他還真沒個準數,左右看了看,喊過用四桶水買糧食的賈惜春:“春兒,去給問問,長安一個月有多少商稅給咱們。”

  惜春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春就春,還偏偏用小字眼,加個兒話音,聽著就跟喊什么狗兒一樣粗俗。不就是寶琴每天陪著我睡么,看你一臉不爽的樣子,該!

  “不用問了,我知道,一個月也就萬兩,您動不動就減免稅,就剩這么多。”

  呂布政使一歪身子,從石碾子上摔了下來,幸好是黃土地,老頭沒給摔壞。

  “夠了!夠了!我早算過賬,一個月能有三千兩就行!”

  李修扶他起來說話:“悠著點啊,您要是死在我面前,準保俘虜要造反。”

  呂布政說著沒事,拍拍身上的土,認真的問李修:“你真打算不做皇上?”

  “不做!”

  “那...每月你給我多少銀子?”

  一兩銀子在八水繞長安之地買糧食,能買多少?

  一擔大米合一兩三分銀子,這是最貴的,小麥和雜糧還能便宜許多。一擔有多少市斤呢,一百三十市斤。

  還用一家五口有老有小來計算,一家人一年消耗糧食平均在十三擔,也就是不到二十兩銀子。

  三千兩銀子換小麥和雜糧的話,一個月就有五千多擔的糧食,足夠支應修水庫壯勞力們的吃喝。呂布政早就想來個萬人大會戰把水庫水渠建起來,就是因為沒錢沒糧,一直拖了幾十年。

  所以一聽說李修肯出錢,他就喊出了三千兩的價錢,在他心里,這已經是足夠他每月的所有支出。

  李修猶豫了一下,三千可不多,估摸著碗里也沒什么油腥。再說,老頭沒算火藥石灰的錢,那才是支出大頭。幫著他核算了一下總價格,整個工程造價按著一年十萬兩白銀計算的話,合著后世的錢數約莫著一億五千萬左右,這才有個工程的樣子嗎。

  老頭都快要變臉了,才慢悠悠的說道:“一萬兩怎么樣?我要的工程量可大,六百里延水,咱們一點點的全修了渠。”

  “下官,陜西布政使呂宗,見過安西都護大人。”

  李修一把拉住了要見禮的呂布政使:“沒那么多規矩。我這不讓跪,咱們都站直了說話,硬氣!”

  呂布政使嘿嘿干笑了兩聲,拍拍李修的肩膀:“給我一匹快馬,我得趕回長安去。老夫立了遺囑,一個月之內不回,就是戰死沙場了。陜西總兵會盡起三秦之兵,給他爹我報仇。”

  就沒一個能省心的,李修很是郁悶:“合著您用幾萬人來試探我是不是?”

  “小子!”呂宗背著個手教訓他:“要不是陸鳴給我寫信,我才懶得來一趟。不就是個反賊嗎,老夫歷經大大小小的反叛次數,比你年齡的數都多。

  你和長安世家還有長安府的經商之策,我已知曉。確實是個興邦立業的決策,老夫用此地試試你,要是個只為皇權爭霸的,可是過不了我這關。

  既然有心用關學走一條前人沒走過的路,老夫睜只眼閉著眼吧。那些俘虜先在你這吃幾天飯,等我回來了,就開始修水庫。

  第一批糧食找誰要?”

  李修喊過賈惜春:“你和寶琴別在這受罪了,跟著呂大人去長安,見了我姐姐,先從那六家手里調一批糧食給呂大人。”

  賈惜春笑著答應了,扶著呂布政使下了坡,回了窯洞去準備出行。

  李修見買水的還不走,就過去問他。

  “大人。”老漢哆哆嗦嗦的想跪,被李修攔住后,結結巴巴的問著李修:“真的要給我們修水渠?”

  “不僅給你們修水庫水渠,我還要找塊地種糧食去!”

  不理后面哭成一片的百姓,李修哼著花籃的花兒香,聽我來唱一唱,回窯洞找來陳也俊。

  “打聽打聽南泥灣在哪,兩萬人白吃咱們的飯可不行,去墾荒去!”

  陳也俊咬咬牙,兩萬人的兵啊,聽見炮聲就降了,心疼的他直后悔。要知道你們這樣,打槍你們也會降的吧?子彈便宜點,炮彈多貴啊!

  “行!我這就去問問當地父老。都督,陜西就算咱們的了吧。”

  李修得意的扭扭脖子:“這老頭可不簡單,一輩子就在陜西,都是布政使了,還不回京,兒子還是陜西總兵,一家子妥妥的地方實力派。我得問問去,到底何方神圣。”

  陳也俊笑起來,兵不血刃收了陜甘兩地,好兆頭!朝廷還在京城等著呢吧,你們自己不亂,我們是不會過去的。

  李修的打算不是京城,只是給他們一個機會,一個都以為能借著西域反叛這個局面當皇上的機會。

  陸鳴的判斷是,只要朝廷宣了李修是叛逆,而李修卻不作回應也不回京的話,朝中必定會有波瀾。

  波瀾的起因就是兵權。

  現在情況明了,忠順王抓住了這個被創造出來的機會,至于他對皇位有沒有想法,就看皇上殺不殺太上。

  殺了太上,忠順勢必借著這個機會以報父仇的名義殺回京師奪了皇位,然后再和李修談談分天下的事。

  還真有點唐太宗當年的故事重演,先玄武門之變上位,再簽一個便橋盟約,誰勝誰敗留作以后計較。

  這條路因為有人成功的走過,所以忠順王有信心走下去。

  至于太上皇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成功的把皇上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所謂的甄應嘉上位,忠順就是一聲呵呵,只要李修不搗亂,我隨時渡江滅了你。

  太上皇也好,李修也罷,在忠順王眼里看來,都是幫他上位的真隊友。

  沒有太上的臨朝,沒有李修的反皇權,忠順怎么能拿到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兵權呢?

  真想和李修喝一杯酒啊,你可是幫了我大忙!

  什么安西、平西,只要你不來搗亂,你在西域稱皇都行,本王應該是朕了吧,與你結為兄弟之邦。可仿宋金之例!

  忠順此時拿著兩份圣旨,面色和藹的看著夏守忠和裘世安兩位內侍總管。

  他早就偷偷封鎖了出京的道路,不讓片紙流出京城。

  裘世安嗬嗬冷笑:“王爺,還沒到最后一步呢,這么早的露出來,怕要有失策。”

  忠順王不以為然:“二位總管勿驚。本王也是無奈之舉。皇上要是不動,本王也不會動。他做他的皇上,我做我的忠順;如若他對父王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來,可怨不得我這個做兒子的盡孝心報天倫。”

  夏守忠長嘆一聲:“算了老裘,死就死吧,多說無益。帝王家,哪有什么親情天下。他們的天下就是屁股下那把椅子,坐上去就自會有人過來效忠。”

  忠順一愣,裘世安卻咧著嘴笑了:“李江流和你說的吧。他是看的清楚。死就死,咱倆一起上路,也不孤單。”

  忠順王冷笑幾聲:“本王不信有人能禁得住皇位的誘惑。押他們下去,進京的時候,用他們的人頭祭旗!”

  左右過來把這兩位內侍捆好了塞進木籠,兩個人相互看看,都眨眨眼,現在不殺?那我們還有機會,果然猶如李修說的一樣,反派不是死于話多,就是死于事多。

  那我們就等著吧,等著李修來和你談談這個話題。

  請:m.biqiuge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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