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牛重振男人雄風的時刻,林府后宅,林如海拿著幾封書信,叫開了女兒的香閨。
兩個丫鬟忙著沏茶倒水,黛玉扶著爹坐下:“爹您是有事?”
林如海不著急說話,先仔細打量了一下女兒的閨房,嘆口氣:“哎呀,也是爹粗心,委屈了女兒了。好多家具擺設什么的也該是換換了。給你庫房鑰匙,自己看著好的就拿出來用。咱家雖不像你外祖母家那樣豪奢,可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你瞅瞅,大晚上的還做女紅,仔細累著了眼睛。”
黛玉不動聲色的把剛裁好的料子疊好,給了雪雁要她收起來,偏雪雁心眼實誠,只說不能折,舉著胳膊拎起來掛在衣架上。
林如海瞧了一眼那衣服樣子自己笑了:“你這裁的也太大了些吧,爹可穿不上。”
黛玉低著頭不說話,就瞅著那幾封信,心里直打鼓,她可還沒跟爹說她冒名寫信的事呢。
林如海把信往她跟前一推:“你也看看吧,李祭酒給我回了封信,我怎么不記得給他寫過信?”
黛玉嗯了一聲:“爹您不是病了嗎,被那人治的忘性大也是有的。”
林如海眨眨眼:“哦哦哦,也許就是如此。祭酒家的管家不日就到揚州,要謝謝我幫他找到了兒子,還說耽擱這么久是因為秋闈在即,他身位主考之一,分身乏術不能離開,請咱們多多擔待。”
“啊?他爹不來了?”黛玉一陣錯愕:“隔了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兒子,他爹怎么能不來看看是真是假呢?”
“那能怎么著?國家取材大典,他身為金陵祭酒,片刻不能離開貢院,家里只剩下老妻不良于行,也只能先派個管家來看看。不過...”
“不過什么?”
“李祭酒倒是給你外祖母去了封信,想讓他女兒來咱家認認這個弟弟。”
“大嫂子?”黛玉吃驚不小,自己這一封信到底惹出多大的事啊,怎么連在京城的外祖母家都驚動了,一向寡居的大嫂子都要跑一趟。
哎~~~草率了呀。
林如海眼神抹過一絲玩笑之意,看著女兒紅了耳朵,也不說破,交代了幾句要緊的話:“這位李紈自從嫁到京城后,再沒有回過娘家,李祭酒托我略施一石二鳥之計,認弟之后想辦法回趟金陵,他和老妻在家等著這雙姐弟回家。”
林黛玉仰起頭來看著爹:“您是說,我也要走?”
林如海贊許的一笑:“對嘍,還是我女兒聰慧!不過不只是你,爹也要走一趟金陵。”
“這又是為何?”
“爹已經有一年沒有巡視地方了,乘著這次機會,干脆來了一箭三雕不好嗎?”
“玉兒不想回京城了。”
紫鵑手一哆嗦,心說別啊姑娘,你要不回去了,那賈府還不得翻了天啊!
林如海給女兒抿抿頭發:“這事啊,等到了金陵再說。”
又囑咐幾句注意身體的話,李修明天就過來給她看病,讓她配合些,怎么也是有恩義于咱家的嗎。
說完這些家常話,林如海才讓雪雁陪著回去前院。
出了后宅的院門,林如海突然問了一句雪雁:“雪雁丫頭,玉兒在賈家過的尚且如意否?”
雪雁攙著自家老爺小心的回話:“怎么也是寄人籬下,縱然得了那府里老太君的寵愛,也不如家里來的舒暢。”
“那個紫鵑又如何?”
“是個好姐姐,一心為著咱家姑娘呢。”
“那個李紈呢?”
“大嫂子...跟她弟弟兩樣的,是話不多說一句,路不多走半步。”
林如海哈哈笑起來:“你們啊,哪知道那小子的鬼心思,他呀是故意的不愿守規矩,就是怕拘束了自己。回去告訴玉兒,好好看看那幾封書信,這小子在外面鬧得好大的麻煩,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過,倒是一片赤子之心,難得的很。”
雪雁聽話的點頭稱是。
“對了,給人家做衣服也不去量量身材嗎。玉兒害羞想著偷偷做了,你去幫他量了尺寸回來。我漢家兒郎怎能穿著胡擄的衣服。”
雪雁吐吐舌頭,還是自己家的老爺精明,跟那府里的幾位老爺一比,真是比到天邊去了。
次日清晨,胡君榮早早的就等著二牛起床,一見他出來了,一把拉著他就回了小院里,他跟李修住了改成病房的小院,賈璉到底還是被林黛玉重新安排了一個院子,她娘賈敏的書房。
“說說看,怎么樣?”
二牛臉臊的都抬不起頭來,只說好。
“哎呀!到底怎么個好法啊!二牛呀,這個關系到哥哥我以后的生計啊!”
李修披著衣服起床,笑呵呵看著老胡逼問二牛。胡君榮沒說錯,這可真關系到老胡和他日后的生計。是吃糠咽菜還是富貴一生,全看藥效了。
二牛扭扭捏捏了半天,在他們屋里找了根搗藥的小錘子遞給了胡君榮:“就...這樣了唄。”
胡君榮拿起來顛了顛,眼睛瞪得像銅鈴:“我的天!”扭頭看著李修:“咱們這是要發了吧?”
李修猶豫了一下:“二牛身體本就強壯,有此效果不足為奇。咱們還得找個虛的試試。”
“我去青樓門口等著去。”胡君榮起身就要走。
李修不輕不重的踢了他一腳:“急什么!咱家有現成的。”
胡君榮一眨么眼就想起了是誰,嘿嘿嘿直笑:“您是說那位二爺?他是怎么得罪你了,這不是要掏空了他身子嗎。”
“掏空了你在給他補,掙雙份的錢不好嗎。”
二牛瑟瑟發抖的看著兩個“惡魔”撫掌大笑,心里還在回味昨天的余韻。
打發了二牛回去,李修覺著有些事該跟胡君榮商量商量了。
他要是還不知道自己的家世,那他真想著做做華朝第一大藥商。可自己有了正經的家世,尤其爹還是位祭酒,他不得不收斂些,這要是以后一說祭酒家小子是做春藥的,他估摸著沒見過面的爹能直接給他除名了。
名義、名分、名頭在這時代太重要了,后世不也是如此嗎。您就看薛林之爭,往往寶釵的粉絲受氣最多的兩個觀點就是:你家是殺人犯,你家是做生意的。
姑且不論時代和社會的差異,單就身份而言,這時候一個皇商都在貴族圈子里抬不起頭來,何況一個賣春藥的。
所以李修要找個代言人出來在前面頂鍋,胡君榮這個有著完整師承和能坐堂問診的“庸醫”最合適!
假托這是人家師門的藥方,就能擋住探究的目光,自己在后面悶聲發財不香嗎。
“老胡呀,你等會兒呀,咱倆破個悶兒吧。”
胡君榮此刻渾身激動的直哆嗦,恨不得今天做個幾萬顆,明天就能家財萬貫呢,哪顧得上跟他破什么悶兒。
“你留著給林家小姐破悶兒吧,看她理不理你。快點啊,干活去!”
李修瞪他一眼,哪壺不開你提哪壺是吧,林妹妹不愿搭理我是因為她還不了解我,等她了解我這人的才華后,你看她理不理我。
“坐下!你不想聽聽我怎么給你分錢嗎?”
胡君榮瞬間冷靜了,老老實實往椅子上一坐,等著李修給他算賬。他心里也有一本賬,這藥從頭到尾都是李修做的,自己就是打了個下手。以前呢李修是沒資質賣藥,他本來還想拿這個多要幾份子,可人家搖身一變就成了祭酒家的公子,這資質不資質的就是一個屁,有你就放,沒有也不耽誤事對吧。
李修沉吟了一會兒,想了幾個古人能接受的方案,這才跟胡君榮說道說道:“我這有幾個合作的法子,你聽聽琢磨一下。”
“誒,少爺您說。”
“老胡你這態度很好,我很欣慰。”
胡君榮幽怨的看了一眼李修:“您現在是三品大員文華大儒的公子,我老胡哪敢不敬著啊。只要能比以前的日子過得好,我都依您的主意。可我不賣身。”
“滾!誰要你賣身了。你今年貴庚了?”
“差一歲而立。”
李修點點頭,跟自己后世差不多,不僅年齡差不多,社會地位也差不多,當然是說的現在。擱后世,胡君榮備不住就成了電線桿子上的“老軍醫”呢。
都是一事無成之人,還都心有不甘,怎么自己就不能出人頭地呢,沒個好爹就不行嗎?
李修說不行。
兩世為人后,他最能看清這點。
“我看你年齡也不小了,也是該成家立業的時候。難得咱倆遇見了,還這么投緣。我有心和你共同創一份事業,可我覺著吧,我那沒見面的老爹大概率會抓我回去讀書,所以有些事就要托給你去辦了。”
胡君榮點點頭:“您家可是文華書香之家,讀書取功名也是必然的。我明白少爺您的意思了,我愿意給您家做一個外掌柜的,這也是現而今朝廷官吏通行的辦法。”
“那可再好不過了!你這個覺悟啊,就是高!三成怎么樣?”
“給我?”
“對啊,不僅給你三成,我還要把你塑造成一代名醫!”
胡君榮咕咚就跪下了,眼淚可就存不住眼眶里,自己蹉跎這小半生了,不就想著能有這么一天嗎。
“喲,一大早的就磕頭是要賞錢嗎?那我也要一份好不好?”
雪雁笑呵呵的推門進來,伸著手給李修:“李少爺,給份賞錢,我可有好事給你說。”
胡君榮臊么搭得的自己站起來,雪雁還安慰他呢:“沒事胡大夫,他要是欺負您了,您等著給他家人告狀。我給您作證。”
李修啊了一聲:“我爹要來了?”
“那倒不是,哎呀,沒銀子我可想不起來。”
李修一邊掏錢一邊直埋怨:“賈家就教不出個好來,沒錢就不能說話了是嗎?”
雪雁抓過銀裸子呲咪一笑:“那可您得問問您的姐姐了,她是賈家的媳婦,這賈家的規矩她比我懂。對了,您站起來一下,我瞅瞅您有多高。”
“我姐姐?哎喲!李紈李宮裁!”
雪雁嘆口氣:“剛還說我沒規矩呢,您這連名帶姓的叫自己的姐姐合適嗎?”
李修赫然抱抱拳,自己這是忘了形,十二釵之一的李紈是自己親姐姐,這事哪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