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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對三聯

  一介書生面對知府不拜見而僅僅只說見過…

  要是換做別的士子恐怕能被夏宜轟下臺去,然而他不敢,因為在他面前的是大明永王!

  要拜見也是他拜見才對!

  但是永王竟然離開湖州來了這西子湖畔?尼瑪這不是坑爹是啥?

  永王來了杭州到了他跟前,他在明知道的情況下要不要彈劾?不上本的話是失職,沒準他就會被言官彈的渾身都是篩子,可要是彈了,那就算把永王往死里面去得罪了。

  無比郁悶的夏宜目光直接看向了臺下的荀弼,這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他要看看荀弼是什么反應,然而荀弼沒反應,只是臉上掛著淡笑。

  夏宜瞬間明白了,敢情永王到了杭州并不是秘密,至少荀弼是肯定知情的!

  荀弼再次搖了搖頭,夏宜再次秒懂布政使大人的意思,那就是知道但是不點破。

  心下大定的夏宜臉上露出微笑對朱厚煒說道:“看來這次花魁賽倒是吸引了不少才俊,那朱公子便說說看這下聯該如何對之。”

  明知道是永王當面,夏宜可不敢喊世侄這兩個字,那是沒了尊卑!只不過連個稱呼都不帶,聽起來有些別扭。

  “半山半水伴鄉村。”朱厚煒微笑道“青地青天清日月。”

  兩青諧清,山水鄉村對天地日月,對仗工整,平仄齊整,毫無瑕疵!

  唯一有些怪異的是青地,聽說過黃土地、黑土地,還真沒聽說過青土地,但青地有錯嗎?

  沒有!因為青色的土地可以指長滿青草的土地。

  完美。

  “朱舉人果然是大才,佩服佩服。”夏宜硬生生給朱厚煒按了一個舉人的頭銜,讓臺下的讀書人一臉的懵逼。

  夏宜的舉動有些怪怪的,以知府之尊竟然會對一個舉人這般恭維?

  “府尊大人說劉學士有三聯,如今這半山半水伴鄉村是第一聯,未請教第二聯是?”

  夏宜啊了一聲,恢復鎮定道:“這第二聯朱小友可聽好了,上聯是花花葉葉,翠翠紅紅,惟司香尉著意扶持,不教雨雨風風,清清冷冷。”

  朱厚煒呵呵笑道:“這有何難,朱某的下聯是蝶蝶鶼鶼,生生世世,愿有情人都成眷屬,長此朝朝暮暮,喜喜歡歡。”

  這有何難?朱厚煒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幾乎所有讀書人都認為此子太過狂妄,然而朱厚煒瞬間對出下聯,而且竟然是無可挑剔,對仗無比工整的下聯,這讓士子們除了佩服便只有感嘆。

  俗話說得好‘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意思是以武爭斗非勝即敗,而文斗…

  你說你文章寫的好,我卻認為自己寫的不比你差,你說你詩詞寫的直追李杜,我卻非要說自己寫的更有意境,更勝一籌。

  但這些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差不多在同一個水平線上面去比較,如果相差不可以道里計,那么比較也就失去了意義,相差太多便只有仰望,然后自嘆弗如。

  這和仇富是一樣,窮人會不爽那些比他有錢的,比如自己有十萬,那未必會看得起有五十萬的,認為自己努努力也能擁有,可要是面對有一百億,上千億的呢?

  那就沒必要去仇了,充其量只剩下羨慕嫉妒。

  就好像臺下士子對朱厚煒的觀感,認為他狂妄者有之,對其不屑者有之,輕視者有之,冷眼旁觀者有之。

  然而當朱厚煒瞬間對出下聯之后,所有的輕視和不屑全部化為烏有,在這一刻眾多士子認為至少自己在對聯一道上與朱厚煒相去甚遠,甚至沒了比較之心。

  但這僅僅限于對聯,至于寫詩作詞還有文章水平,這還有待商榷。

  這個時候甚至已經有士子開始同情起了劉健。

  劉大學生留下一謎三聯,十幾年間難倒了無數名教子弟,如今卻在今夜被一個籍籍無名的朱姓舉人連破兩聯!

  這說明啥,說明這兩聯對朱舉人而言完全不存在什么難度,基本上也相當于狠狠抽了劉大學士一個耳光。

  現在眾士子已經開始期待第三聯了,如果第三聯再被瞬破,那劉大學士的顏面只怕要蕩然無存。

  “朱公子之才讓本府汗顏。”夏宜贊嘆道:“劉學士的三聯本府也曾鉆研諸多時日,然而對出來的下聯總是略有瑕疵,如今朱公子彈指之間便對出下聯,讓本府著實欽佩。”

  夏宜這話說的近乎諂媚,不過眾士子來不及多想便聽朱厚煒說道:“兩聯難度沒有朱某想象中的大,希望劉學士的第三聯不會讓朱某失望。”

  這也就朱厚煒敢說這樣的話,換成其他人,夏宜估計得當場發飆,可現在夏宜只能捏鼻子認了,心里面還給劉健默哀三秒鐘。

  不過夏宜對第三聯倒是充滿信心,聞言哈哈笑道:“朱公子的才學當得起這樣的大言,那便請聽好這第三聯,上聯是‘人歸夜半夜歸人。’”

  “就這?”朱厚煒嗤笑。

  朱厚煒臉上很賤的笑容讓夏宜很是無語,甚至極度懷疑永王是不是故意來打劉健那張老臉的。

  不過貌似也不應該,要知道劉健在朝之時可是做過當今圣上和永王的老師,也就是說永王也是劉健的學生,學生打老師的臉?

  “府尊大人且聽好了。”朱厚煒清嗓道:“此聯最大的玄機不過是正讀反讀一模一樣,那朱某的下聯便是蝶醉花間花醉蝶、月浸江心江浸月、雁落平沙平落雁、月鎖云中云鎖月、雪降冬至冬降雪、種播春分春播種…”

  全場鴉雀無聲,這第三聯容易嗎?放屁!

  此聯難,很難,非常難!

  然而這么難的一聯再次被瞬對,而且還對出來不止一個下聯!

  現在眾士子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朱厚煒不是上臺去對對聯的,而是特意來砸場子的!

  一時間朱厚煒儼然成了全場的焦點,風頭幾乎蓋過了即將登臺進行最后一場的姑娘們,至于燕天元似乎直接被選擇性遺忘了…

  “嘆為觀止,嘆為觀止啊。”夏宜狠狠贊道:“名教有朱公子這等才俊,士林幸甚,大明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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