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布拉多克鎮上的其他酒吧一樣,血腥瑪麗酒吧內部擠滿了陸戰隊新兵。酒吧的地面上鋪著柔軟的實木地板,地板上滿是煙熏火燎的痕跡,一些地方踩上去時還會有嘎吱嘎吱的聲音。
貼著木紋理墻紙的墻壁上掛著一些巨大的野獸頭顱和皮毛,在這些戰利品的旁邊還掛著一些生銹的冷兵器和木柄的左輪槍。
與軍隊酒吧不同的是,血腥瑪麗的收音機一直在播放著節奏很快的金屬樂、帶有地方特色的rap和一整段意義不明的噪音,這使得酒吧內部十分的吵鬧,就連說話的聲音都聽不清楚。
絢爛的激光燈將血腥瑪麗渲染成一片五光十色的世界,酒味和煙味熏得人頭腦發昏,年輕人們是很容易被這樣的氛圍感染的,他們扯著嗓子吶喊、豪飲、狂歡。
這樣狂熱的氛圍在幾名身材高挑的酒吧女郎出現時達到了高潮,她們在用鐵架和幕布搭成的舞臺上熱舞。
女郎們一邊跳著火辣的舞蹈一邊脫去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服,奧古斯都只是剛剛注意到她們就幾乎已經是赤身果體的狀態了,她們隨手將貼身的絲質衣物丟到舞臺下的人群中就立即引來畫面不堪入目的哄搶,有的是人愿意為這些巴掌大的衣服打得你死我活。
奧古斯都和雷諾等人找到了一張十人座的長桌,坐下就開始點酒點餐。相比于那些讓雷諾等人瞪大了眼睛,滿臉通紅又舍不得移開目光的放蕩女人,奧古斯都的興趣更多的放在了菜單上。酒吧的主人或許是非常喜歡地球古代莎士比亞的作品,在菜單的每一頁末尾都有一句莎士比亞的詩句。
這里的菜式比軍隊中多出不少,除了油炸食品,還有許多其他菜式,諸如牛肉餡餅、土豆餅和蔬菜沙拉等。其中一些菜光名字聽起來就是聞所未聞的,比如異星海星罐頭、碳烤尤摩楊甲蟲的幼蟲和冰鎮查爾火山鼻涕蟲......
奧古斯都注意到,盡管這是一個離地球六萬光年遠的遙遠世界,距離第一艘從地球而來的殖民母艦抵達塔桑尼斯已有將近兩百年,人類與地球文明的文化依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殖民母艦的主機電腦中存儲著人類文明中所有智慧的結晶,科學、藝術、音樂和其他人類最寶貴的精神財富都完整地保存了下來,因此這個時代的人類依舊懂得一些“古代”的文學,至于那些古代偉人的、神話的、宗教的、歷史的眾多書籍依然在科普盧星區的人類世界中流傳著。
因此人名、城市和星球的命名依舊能在北歐和希臘等神話體系中找到聯系。
當然,這是那些自詡為貴族的上流人士的習慣做法。在邊緣星系,一心只想著活下去的人們可不在乎他們生活的地方的名字是否有著什么淵源的涵義。
而牛、羊、雞鴨這些地球時代廣泛養殖的主要家畜在科普盧星區也是有的,殖民地母艦的冬眠艙中保存著千萬個地球生命的胚胎與活體以及植物的種子,以便在飛船降落以后殖民者能夠在未知的新世界繁育家畜,開辟農場。因此在科普盧星區吃到烤牛排喝到大麥釀制的啤酒并非不可思議的事情。
奧古斯都要了一份炸雞和啤酒,衣著暴露的服務員在他的身上著實是多看了幾眼,頻頻露出挑逗的動作,旁邊的士兵們立馬就開始起哄。
“要來一支嗎?這里有嗎啡、螃蟹和老鼠......天吶,寶貝,你可真英俊......”服務員有著一頭粉色的波浪長發,胸部也相當有料,當她俯下身來詢問奧古斯都時,她的臉幾乎就要貼到他的身上。
“我們不需要毒品,女士,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也建議你不要碰那些東西。”奧古斯都注意到她的精神有點不對勁,雙眼迷離,處于極度興奮的狀態。
“有什么關系呢?先生?今晚要留下來參加派對嗎?這會是一個美麗的夜晚。”
“我們還需要幾位血腥瑪麗的漂亮姑娘。”奧古斯都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同時他也知道該怎么做才能點燃一群LSP的熱情,果不其然,他班里的其他人都轉移了注意力,開始歡呼起來。
服務員轉身離去,她的腰有意地扭動著,周圍傳來許許多多的口哨聲,不時有人伸手去摸她的屁股。
“究竟有多少人是因為戰爭被迫來到這里的?”這時坐在奧古斯都身邊雷諾突然小聲地問道。在這喧囂的環境中,雷諾的聲音就好像是落入大海中一粒沙子,還沒掀起什么波瀾就被淹沒了。
“她的妝畫得很濃,實際年齡其實要小得多。布拉多克有三十多個酒吧,站街女和脫衣舞女郎加起來可能有一千個。”奧古斯都說:“距離這里最近的一座城市在兩年前就已經成為了廢墟,一百萬人失去了家園,失去了工作。可聯邦和凱莫瑞安都不打算安置這些人,他們只能不顧一切地逃。”
“你知道嗎,從地獄來到這里,即使是乘坐磁軌列車也要很遠。”
“這可真是人間地獄。”雷諾的聲音變得沉悶起來。
“可如果你去過塔桑尼斯,就會知道那里甚至比戰爭開始以前還要繁華。”奧古斯都喝下一杯Ⅷ號威士忌,有感而發。
“那幫狗雜種。”雷諾想起了自己家因戰爭而瀕臨破產的農場,這使得他的心情變得糟糕起來。他簡直不敢想象,一旦夏伊洛淪為交戰區,那該是多么可怕的景象。
在邊緣世界飽受戰火摧殘的時候,塔桑尼斯的貴族們卻忙著填滿自己的口袋。
他們很快就不必去想這些煩心事了,因為在奧古斯都要的女郎還沒來以前,另一群聯邦士兵就涌入了血腥瑪麗酒吧,約有四五十人。
與奧古斯都身上栗色的制服不同,這些士兵都穿著白色的立領制服,衣服下襯著黑色的太空環境緊身衣,制服的右胸口的徽章是個中央有著金色雄鷹的正三角形。
“艦隊?”灰發碧眼的龍德斯泰因看著那些人,龍德斯泰因家族企業的其中一個業務為艦隊提供燃料和更換零件,這樣的徽章對他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
“嗨,我可不喜歡那群艦隊兵。”酒吧中可不只有新兵,還有不少在基地中供職的工程師和一些老牌的陸戰隊員和軍士在這里喝酒。
在看到艦隊士兵時,他們之中立即響起了不滿的嘀咕聲:“瞧他們那副軟弱無力的樣子,怎么打仗?”
熱鬧的氛圍頓時一滯,陸戰隊跟艦隊一向不對付,這兩個軍種自成立之初就一直相互看不順意,彼此以取笑對方為樂。
“誰知道最近有那支艦隊停留在圖拉西斯的高空軌道上?”奧古斯都問。
“看他們的徽章,應該是阿爾法中隊的人,根據可公開的圖拉西斯Ⅱ星港日志,有可能停留在同步軌道上的戰列巡洋艦只能是‘奧托·馮·俾斯麥’號了,那是一艘貝希摩斯級。”龍德斯泰因想了一會兒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