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分身,也就蜀山火行峰,灼虹劍之主唐炎。
他此時隱匿在高空之中,就是為了追蹤下方的那位散修。而那散修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和江黎斗法過的那位手持黑劍的吳石。
這位散修也是倒霉,手上握著一柄陰人大殺器,碰上誰不好,偏偏碰上了江黎。
打輸了不說,賴以成名的黑劍,和那個不知什么作用的金屬手環,都被搶走。
他也沒處說理去啊,既然上了擂臺,就是把你直接打死,都沒人能挑出毛病來。
更何況江黎還只是拿走了兩件戰利品而已,已經是非常非常仁慈的表現了。
但就因為少了那柄幾乎無視靈氣的黑劍,他的實力可以說大幅縮水直線下降,在后來的大比中表現的非常拉胯。
受了不輕的傷勢,沒能進去前百名不說,最后還沒有一家宗門看上他!
他信心滿滿的參加這次大比,到頭來的結果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該死的江黎!該死的宗門勢力!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逼我的!”
“用不了多久的!等我得到了力量!我一定要把你們所有人都給踩在腳下!”
咬牙切齒的咒罵了,所有他知道名字的宗門弟子之后,吳石又向前加快了腳步。
江黎本體和九幽分身都有事情要做脫不開身,所以他只能在劍修分身在傷勢恢復之后,就操控他出來追蹤。
迷霧群山的集市里,這位吳石養了幾天傷后,才獨自離開,向著一個方向疾行。
等分身趕到的時候,他雖然已經飛出去幾百里地,但也問題不大。
在斗法的過程中,江黎早就在他身上種上了幾顆特殊種子,只要距離不是太遠,又或者沒有特殊的空間阻隔,就不會跟丟。
如今這吳石趕路也已經過去了數日,漸漸的他的速度不知為何慢了下來。
開始不著急趕路,反而在周圍的一片區域內開始漫無目的轉起圈來。
難道是發現分身的跟蹤了?
憑他一個練氣散修,不至于吧。
江黎沒有輕舉妄動,仔細觀察了一段時間后,認為他那樣子不像是發現了自己,而像是。。。在搜索著什么。
直到他找到了一個人類村莊,并在里面做了一些什么事情之后,才終于扛著一個黑色的帶子離開,直線朝著一個方向行去。
那處地方已經不遠,最終,散修吳石的身影,在進入一處奇怪的盆地地形后消失不見。
“這里是?”
飛在高空中的劍修分身,仔細的觀察著那處盆地,已經回到自己小院的江黎,則在對比著那片區域的詳細地形圖。
他確實在地圖上找到了那處地形,但那片盆地地形,卻并沒有標注名稱。
這事情有那么一點反常。這可是藏經谷出品的精致地圖,就算沒取名字,也應該會有編號才會。但繪制地圖的人,卻好像忘記了這里一樣,什么都沒寫。
等等,這塊盆地附近的那些裂隙看著有些不太對勁。
從高空視角俯視,江黎發現那盆地看上去,是不是太方正了一點。
而且那些向外擴散的小隙谷,怎么看怎么像他一拳打在地面上,向外擴散的裂紋。
如果,把這些植被樹木全部剔除的話,這形狀,這個痕跡。。似乎有點像是。。。方天印的痕跡!
江黎見過楚云軒使用方天印,還是兩次,多少對這門絕學,有那么一點了解。
如果這處盆地,可以看做是方天印的痕跡。那么,邊上那幾道兩頭淺中間深的裂谷,莫不是某位劍修的劍斬吧?
對比了下劍修分身,自己斬在地上的痕跡,如果放大很多倍的話,似乎真的區別不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種程度也太夸張了吧。”
江黎越瞅越像,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難不成在很久以前,這里還發生過一邊大戰?
其中參戰人員,還包括蜀山之人和我藏經谷的高層?
此界修士,不說摘星拿月拳碎星河,但這種一己之力改變地形的能力,也是足夠的震驚江黎好幾周了。
“真是,可怕啊。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我才能達到這種程度。”
使了兩張靈符隱匿身形之后,江黎操控分身降下高度,也落入了那片盆地之中。
盆地的高度落差很大,幾乎呈現垂直角度。
且山壁上,不存在那種因地質變動而產生的獨特紋理。
應該確實是有外力,強行砸斷了地層所導致的。
這里的植被相當茂密,顯然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相當久遠的時間。看來那處可能存在的寶藏之地,就是當時的殘留遺跡了。
那散修吳石已經不在此處,打了兩個手印,幾顆藏在對方身體之內的種子,悄悄地冒頭,并散發出了一股人類嗅覺無法聞及的信息素。
而在劍修分身的手上,則是多出了一株外觀和豆芽有些相似的幼苗。
在他自從修行之初,就拜托言宏幫他收集各式各樣的種子,后來每到一處,他也會刻意收集。長期以來也是卓有成效,被他發現了不少有著神奇效果的靈株。
這顆豆芽模樣的幼苗,便對同類種子的氣味和波動,極為敏感,在一定范圍內,都可以幫助江黎精準的定位目標。
很快,幼苗便有了反應,擺動芽尖指向了一個方向。
分身帶了點心眼,小心的探索了過去,一路上倒是沒發現什么埋伏和陷阱。
很快,他便在前方,發現了一塊巖石,有些突兀的擺放在那里。
看了下地面的痕跡,這石頭明顯在短時間被人移動過,在地上出現了一條淺淺的摩擦帶,而手中幼苗的芽尖也正指向石頭的下方。
或許是因為這里太過偏僻,極少有人經過,所以放松警惕沒有處理好痕跡嗎。
隨手揮出靈氣將大石移開,在下方便露出了一條深邃的巖石縫隙。
這條小小的縫隙,恐怕才是天然地質變動的巧合。
比劃了一下寬度,大概只能供小孩側身勉強通過,但里面可以聽見風聲,且手上的幼苗正死死的指著下面。
看來不進去是不行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好在這只是分身,就算真的損失了,江黎最多也就是心疼一下。
稍微冒一點風險,也是無傷大雅。
調整了下狀態,劍修分身的身體突然開始變形,骨骼之間的關節拆分,讓他的身體像一塊爛泥一般改變了形狀,就連頭顱也變得更加扁平。
這是得自于之前弄死的某位散修的縮骨變體術。這不是多么厲害的法決,也就是在某些時候,勉強有些用處罷了。
對方能夠以此變成一個小女孩的模樣去忽悠敵人,江黎沒有仔細練過這門法決,但用它擠個石縫還是沒有難度的。
分身把自己的身體塞進石縫,一點一點的向下挪動。
這條石縫,出乎意料的深,并且表面非常粗糙,這要是在這里被卡死,那就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分身向下擠了足有七十多米,才終于落到了空處。
入目是一片漆黑,太陽的光線根本觸及不到這種地下空間。一連串的骨骼脆響,兩個呼吸的功夫,他身上脫位的骨骼便已經盡數接回原位。
隨即灼虹劍出鞘,一團烈焰當即照亮了整片空間。
并沒有敵人存在,這讓江黎微微放松了一些。
在狹窄空間中爬行了幾十米的距離,就算是他也產生了一絲不適。
觀察一下四周,毫無疑問,這是個人工開鑿的地下甬道。
建造這甬道時所采用的巖石都相當巨大,看規格,起碼在金字塔石塊的三倍以上。
也正是因為甬道修建的十分牢固,又深埋于地面之下,才在當初的大戰中勉強保留了下來。
不過就這一眼看去,甬道也出現過多處的坍塌和錯位。剛才進來的地方,便是兩塊大石之間的錯位點。
一條由于地質原因突然裂開的縫隙,正好和這處錯位點重合,在這種巧合的情況下,打通了這處甬道,才最終使得這處遺跡再次被人發現。
分身撫摸了一下,甬道墻壁上的一處印記。雖然因為時間久遠已經有了些許模糊,但依稀也可以看出,那是一朵黑色的蓮花。
又取出那幼苗放在掌心,江黎便朝著芽尖所指的方向繼續走去。
這地下的空間相當不小,甬道狹長安靜,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分身的雙耳,因為處于太過安靜的地方,竟然有些不適的開始微微耳鳴。
就和在黑暗中,雙眼的瞳孔會放大,以捕捉更多的光線一樣。在過于安靜的地方,聽覺系統也會更加的繃緊耳膜,以求讓聽覺變得更加敏銳。
又走了一段距離,七拐八繞的還有數次下坡,江黎覺得自己又深入地底不少。
在途中,他又看到了墻壁上的不少圖案。
除了那有些邪異的黑色蓮花之外,在一些墻壁上,還勾畫著大量的殘破圖案。
這些圖案有的線條扭曲抽象比原始人的繪畫還要不堪,有的又規整精美纖毫畢現。
幾種截然不同的畫風湊到一起,給人一種瘋狂混亂到難以言喻的感覺。
劍修分身只是在壁畫前多看了兩眼,竟然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嘔的一聲直接吐了出來。
一直觀看著現場直播的江黎,也是微微的有些不適。哪怕是金丹道心,都無法完全抵御區區一副壁畫的影響。
由于這段時間吃的一直都是辟谷丹,劍修分身的肚子里根本沒有什么東西,吐了好一陣子苦水之后,才勉強的恢復過來。
不過他對這壁畫,還是心有余悸,那種混亂的感覺只能說是很糟糕。
這處遺跡雖然年代久遠,但還真有點東西。明明沒有靈氣波動,卻可以單純的用畫面讓一個筑基修士眩暈嘔吐。
這樣的事情,簡直聞所未聞。
然而,他還是好奇,如此詭異的壁畫里,到底畫著寫什么樣的內容。
但有什么辦法可以避免那種視覺混亂呢?
想了想,分身嘗試著遮擋部分視線,只單獨的去看一種畫風的壁畫。
果然,那種混亂眩暈并沒有再次出現。他才勉強的,能看清了上面的圖案。
這篇壁畫,不管是那種畫風,其所展現出來的東西都非常的血腥殘忍。
斷肢百骸之上狂舞高歌,流腸淌血之地供奉神明!
還有什么剖腹取心,鼎烹人骨,種種惡行,簡直看的人毛骨悚然。
而若是把這幾副壁畫連在一起看,似乎是在描述一場殺戮。。以及一場祭祀儀式!
現在雖然江黎還是不知道這處遺跡原來到底屬于哪個勢力。
但顯然,這地方的主人原來也絕不是什么好東西。
就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做什么事情。
才會被那種破碎山河級別的大佬打上門來,最終落得個連地圖上都找不到痕跡的下場。
這事情如果藏經谷真的有參于,江黎或許可以找到一點相關的線索。
不過,也正是因為那場大戰,才有了江黎現在撿便宜的可能。
否則,就算沒人守衛,光這地下甬道里的防御陣法,江黎都得抓瞎。
巨大的威力直接打斷了巖層,讓這處地下空間,也整個被帶著向下塌陷了上百米深。
那變故,破壞了這處遺跡的大部分陣法,剩下的一些陷阱,也在漫長的時間流逝中,消耗完了靈石儲備,而最終失去效果。
走在他前頭的那位,看樣子也并不識貨。
這些陷阱,只是因為沒有了能量才失去了效果。
只要把它們完整的拆下來,重新安上靈石,還是完全可以再用的。
江黎操控分身一連拆了幾套之后,收手繼續朝里走去。
又向下地下深入了百米之后,江黎的眉頭皺了起來。因為通過劍修分身的鼻子,他聞到了一股血腥的氣息。
聯系前面的壁畫,江黎腦子里閃過了一些不太好的畫面。
放慢腳步又向前行了一段,他看到前方轉角處,終于傳來了一點非常細微的火光。
果斷熄滅灼虹劍上的火焰,分身踩在飛劍上,無聲無息的,向著光線傳來的方向緩緩飄去。
在這條甬道的盡頭,是一個被搖曳火光照的通明的石室。
明明越大的空間,在地下就越容易坍塌,但前面的甬道都有數處斷裂,在這里卻幾乎完好無損。
他也總算是在這里再次看到了那個散修吳石。
只是此時,對方的形象卻幾乎不向個人類。
吳石赤著上身,一邊僵硬的跳著舞蹈,一邊從一口陶罐里,撈出滿手的鮮血涂抹在自己身上。
在他腳邊,十幾條人類肢體散亂的丟在那里,和彎曲的腸管一起,組成了一副詭異的圖案。
這家伙,是瘋了嗎!
分身的手已經搭在了灼虹劍上,隨時準備一劍了結了那個瘋子。
但在那搖曳的火光中,在石壁之上,卻是印照出了一個碩大的影子。
江黎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立即出手。
在分身到來之前,那邊的吳石顯然已經進行了有一段時間,停下那詭異的舞蹈后,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精神恍惚。
晃晃悠悠的從一條布袋里,拿出了一顆腦袋后擺在了前方的石臺上。看樣子是要進行下一步儀式。
而那顆腦袋,在火光的映照下,江黎看的分明,但哪怕以他的大心臟,san值也不由得狂降。
那腦袋,并不是一個人的腦袋。
準確的說,那顆腦袋,是由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等完全不同的八個人,各自的一塊,拼接縫合而成,一眼看去,當真是惡心的令人發指!
隨即全身染血的吳石,就一下跪倒在那頭顱之前,不停的的磕頭,念叨著什么。
“阿須羅~阿索羅~阿蘇羅~阿素落~阿須倫~阿須輪,偉大的神,世上最后的神,請醒過來,我是您最忠實的參眾,回應我吧,回應我吧!偉大的修羅神!”
吳石的腦袋在地上磕的砰砰作響,口中聲音越來越響,讓躲在甬道里的江黎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他在參拜神?現在這個時代還有神?
遠在蜀山五行峰的江黎都不由得舔了舔嘴唇。他這是撞上了個什么鬼東西?
真的會有回應嗎?真的會有神回應他嗎?還是別的什么東西?
劍修分身按住灼虹劍,源源不斷的海量靈氣正在飛快涌出,隨時準備爆發必殺一擊。
但是等等看,他還想等等考,這樣的祈禱到底能喚醒個什么東西。
很快,地上流淌著的血液,像是受到了什么東西的吸引,紛紛逆流,向著一個方向涌去。
然后那顆擺在石臺上的頭顱,居然也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