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遙出艙的時候,四面八方圍了幾十艘噴涂了花形圖案的碟形艦船。
頭頂最大的飛船,是一艘野菊花形的碟形飛突擊艦。
這艘船不是噴涂了化形,而是本身就是菊花形狀的。
白色的花瓣,黃色的花芯,仿佛給冰冷的太空帶來一絲淡淡的菊香。
船腹噴涂了一個黑色的王字。
王下面菊白色的七。
透過略顯風騷的船身,李遙能感受到,這艘船里有一個強大的男人。
那與生俱來的渾然靈壓也不輸李無邪太多了,雖然還達不到頂級,但比伊爾凡的實力要明顯強一個檔次了。
以李遙當年看海賊王的經驗,也許這個就是傳說中的——準大將級!
星賊王第七艦隊…
李遙隱約想起什么,但由于黑薔薇號早早換成錢了,他也沒把這菊花船和那個刺猬男聯系起來。
只放話道:
“我不想干涉星賊王的事,不過魚人奴役與交易被禁止了,這些魚人我必須帶到白夜去。”
他的聲音穿過真空和船殼,直到野菊花號駕駛艙。
型男副官第一時間道:
“禁止魚人交易是你自己編的吧?帝國可沒有這條法律。”
男人的聲音通過飛船的真空擴音器傳了出來。
李遙道:
“很快就有了。”
卡拉洛斯明白了,這人就是明搶。
“我是星賊王第七艦隊艦主卡拉洛斯,一個月前,我的朋黑荊先生曾經一只腳傳送到我的船上,半路卻被一只劍氣環繞的大手給生生拽了回去,那個人是你嗎?”
李遙一聽,這才想起一個月前永動星的事。
“是滿身倒插黑劍的刺猬男嗎?細節記不太清楚了,不過聽你的描述,應該是我。”
話音剛落,白色菊瓣萬劍飛出!
成千上萬柄纖薄的白刃劍,編織成詭異的花形劍陣,隔著數丈外將李遙圍在中間。
靈壓本身并不太高,但通過詭異的劍陣疊加,凝聚出滔天劍壓,一劍劍肆虐凌遲。
這只是劍意。
李遙沒動彈。
沒想到這人劍術雖然不走尋常路,但還真有點東西。
一個個子與李遙相仿、但明顯窄了一圈的男人,出現在劍陣外,與李遙面對面,隔劍相望。
穿著色彩艷麗的古典西洋劍袍,衣服上的花紋隱含某種同步的劍陣法則。
男人五官秀美,臉上畫著淡妝,一雙眉眼極為勾人。
光看臉讓人有些辨不出男女來,但聲音卻含著凜然劍意,讓人陡然清冽。
“看你的表情,好像覺得自己是無敵的,沒人能傷的了你。”
“有嗎?”
李遙一愣,看了眼胳膊,被圣修公主抓的劃痕才剛剛結痂。
“我這不是剛被人抓傷了嗎?”
呵,男人!
卡拉洛斯冷眼旁觀,心里盤算著李遙的實力。
面對他的野菊劍陣,這個男人未免太鎮定,鎮定到有點過于瀟灑了。
要不是敵人,這種瀟灑自由的男人最適合做朋友了。
可惜做不得。
卡拉洛斯心想,這人看來是真的劍圣了,花神星號不在他的身邊,此刻與一個劍圣單挑…稍稍有些冒險。
這樣想著,他搖頭收起劍陣,俊美的容顏直面李遙:
“我不喜歡在無人的太空戰斗,魚人你可以帶走,物流船必須留下。”
不給李遙同意或拒絕的時間,馬上又道:
“我給你一樣東西。”
李遙有些好奇。
“什么東西?”
卡拉洛斯取出一封燙金的雙開邀請函,扔給了李遙。
李遙接來一看,是魔方星球會的邀請函。
而且賓客的姓名欄,刻的正是李遙二字。
字跡很新,大概是這家伙臨時用掌心的劍氣刻下的。
字如其人,一樣秀美飄逸。
“我會在魔方星球殺了你。”
盯著李遙,留下這么一句,卡拉洛斯轉身回了飛船。
“好,有時間我過去看看。”
李遙就當沒聽見對方的狠話,收起燙金邀請函,轉身回了物流船。
他并沒有按照卡拉洛斯說的,留下物流船,而是開著物流船和現場所有護衛船,不緊不慢的從包圍圈的縫隙里飛了出去,大搖大擺的掉頭走了。
野菊花號船艙里,型男副官不解的問:
“為什么要放他走?”
卡拉洛斯盤膝坐下,端起冒著熱氣的菊花茶,盯著大屏幕上的擊劍比賽,眸光美麗而陰沉。
“可能是他長得比較俊吧。”
與此同時。
盤古軍區,刑天恒星系。
一艘虎級軍艦辦公室里。
一個身穿銀色軍袍,肩帶一星少將標,臂繡銀樹袖標,腰佩一柄短劍的中年男人,打通了遠在銀甲星的維多利亞公主的電話。
他的身材微胖,下顎微須,一雙眼窩很深,顯得深邃而陰郁,渾身散發著一種工整、沉郁的魔劍氣息。
“公主。”
羅云低聲道。
對面鴉雀無聲,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鐘,才傳來一道颯然渾厚的女王音。
“我不是讓你用加密電話么?”
羅云自信道:
“這件事不需要加密,它是自加密還帶消除記憶的。”
電話對面的女人,正是傳說中的帝國未來女帝,維多利亞公主。
公主的聲音很冷漠,她是個不會因離奇的事輕易感興趣的女人。
“什么事?”
羅云娓娓道來。
“一百年前,帝國第一科技學院有一個站在行業頂尖的生物學教授,名叫銀月,曾是八伬夫人的老師,也參與了那個失敗的實驗。”
維多利亞漫不經心道:
“銀月?為什么我從沒聽過這個名字?”
羅云盡力解釋:
“這個女人很可能是從修真時代存活至今的上古修真者,雖然現在失去了修為,但她體內保留了一種上古魂術禁制,沒人碰得了她,她也可以隨意抹除自己在他人腦海中的記憶,參與那個實驗之后,她就離開了帝國,至于是辭職還是因實驗失敗被遷責開除,至今無人知曉。”
維多利亞越聽越離譜。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還上古禁制?這都什么年代了!”
關于這一點,羅云也無法解釋。
他想到一個更直接的證據:
“她的丈夫是星際萬事屋李遙。”
維多利亞沉默片刻。
“那又是誰?”
羅云想了想,沒有提及太多關于李遙的細節,只道:
“永動星上破解吸血鬼冥毒,殺了伊爾凡,奪走黑薔薇號的李劍圣。”
維多利亞似乎有些印象,好奇道:
“這人真的是劍圣嗎?”
“八九不離十吧,和沉魚公主關系還不錯,聽說是個貪財好色的人。”
“這種人還是留給沉魚吧,軍部沒錢也沒女人。”
維多利亞本能的都沒把自己當女人了。
羅云解釋道:
“我只想證明,劍圣娶的媳婦不會是個平凡女人,軍部的調查結果雖然保密,但我可以肯定,李遙帶去永動星的解藥,正是出自銀月教授之手。”
維多利亞沉默片刻,平靜道:
“如果她真能克制八伬夫人,請來軍部繼續做研究,也是遠超劍圣的無形戰力。不過,如此頂尖的科學家和一個劍圣隱居在白夜旗下的小行星上,大概是準備安享晚年,未必會回帝國。”
羅云忙道:
“這簡單,軍部至今還有很多受困于幽冥腹部的難民需要解救,如果教授參與了那個計劃,一定會自責,想做點什么的。”
“好,這件事交給你了。”
“屬下前幾天剛在酒館得罪了李劍圣,現在帶教授走可能會引起誤會,不如換個實力更強的人更穩妥。”
“也好,我會安排的。”
羅云少將掛掉電話,得意的翹起二郎腿,自斟自飲一杯海棠紅。
水心父母的行蹤,是他,在軍部聽到消息后,在各個部門跑斷腿,才能這么快找到兩位魚人的行蹤…以沉魚公主在軍部的影響力,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找到。
是他,拖朋友建議澹臺廣,去湖畔星做魚人的生意。
是他,拖朋友暗示圣修公主,湖畔星可能存在廣泛侵害魚人的生意,尤其是魚人之父李遙還娶了個美人魚媳婦。
是他,在圣修公主抵達湖畔星后,又暗示澹臺廣,一艘開往盤古星云里世界的逆風物流船上,有三百多頭魚人。
一切,都是他運籌帷幄的結果。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目的,是加深沉魚公主和維多利亞的矛盾。
如果李遙做的過火,軍部甚至會遷責維多利亞。
他是有才能的,只是背負了叛師的罵名,一直得不到施展的機會。
他之所以選擇平庸的羅曼皇子為主人,是因為眼下這形勢,越平庸才越有可能當皇帝。
實際上,五年前,羅曼皇子擅自登帝,軍部是準備持觀望態度的。
只要羅曼登帝后不搞幺蛾子,老老實實當個帝國吉祥物,軍部也沒人在乎由誰當皇帝。
誰料想,維多利亞在乎。
羅曼稱帝當夜,維多利亞擅自連夜調兵,以區區十二臺機甲的力量,摧毀了帝星的防御網,蹂躪了羅曼皇子的親衛隊。
帝星警衛隊和宮廷駐軍看到維多利亞公主來了,望風投降,甚至歡呼、歡迎公主入關。
這一戰,軍部至今不知道維多利亞是怎么贏的。
維多利亞自此一戰成名,在軍部的勢力越來越大,加上本身能力過人,戰功赫赫,軍部也壓不下去。
雖然維多利亞從小在軍隊長大,但她畢竟是公主,能力出眾,又得民心,誰知道有沒有多余的野心?
所以,軍部表面上雖然支持維多利亞代表軍部稱帝,但暗中的態度是,希望更平庸的羅曼皇子登基。
只要他能輔助羅曼皇子登帝,少將升到中將是板上釘釘的事!
一想到這里,他積郁已久的內心就會明媚許多。
他馬上又打通了羅曼皇子的加密電話。
“羅曼皇子,一切準備妥當,就等李遙摧毀維多利亞公主了。”
羅曼一聽有人要摧毀維多利亞,一個翻身從女人身上跳下來。
“那你可得給我多拍點視頻!”
黃金星域。
銀樹恒星系,北,銀甲星。
帝星保衛軍總部,帝國第八十九軍臨時指揮部。
子夜。
月光如水。
維多利亞辦公室。
一個高大的身影負手立在窗前,一頭微卷的銀發宛如月照,雙眼戴著軍用眼罩,俯瞰著廣場上的海棠花。
但也許,她看到的是來自電子眼罩里的另一幅畫面。
“你要不是太自作聰明,早就當皇帝了啊,羅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