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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3章 行軍不忘打個鐵

  最終,來送行或是圍觀的晉熙縣民眾現場捐贈了超過6萬大洋的財物!

  這對于一個山區縣來說絕對算得上一筆巨款,聽到唐刀報出這個數額,場間的不少新兵都開始盤算自己能分多少,哪怕就是一兩塊大洋,這些絕大部分來自于山村的農家子弟們也很是心滿意足了。

  但唐刀做為接兵官,卻是拒絕了這筆款項,而是在現場捐出了自己未來三年的軍餉充入其中,請求縣長成立一個軍屬幫扶基金會。

  但凡是晉熙縣人士,不管是參加22集團軍還是23集團軍又或是其他部隊,只要參軍出川抗日,其家屬若遇生活困難,就可以找該基金會申請生活補助。

  而若是有戰死者,其父母妻兒,無論貧窮富貴,按照直系親屬人數,每月都可以從基金會領取額定生活補助。

  為保證該基金有足夠資金支付,該基金將由唐家和晉熙縣商會進行商業運作,以確保該基金有出無進,縣政府將對資金運作、支出等情況進行監督。

  在這個時代算得上新奇的點子一出,現場原本有些躁動的新兵們頓時平靜了。

  這可遠比先前他們想象的拿上幾塊大洋要好的多了,基本上算是徹底解決了他們的后顧之憂,哪怕是自己真的是再也無法回歸家鄉了,父母妻兒好歹也能有口飯吃,絕不至于生活無著落。

  被唐刀一番慷慨激昂訓話感動到的那位宋縣長這會兒也算是徹底被唐刀給征服了,而且看唐刀對自己如此信任,把基金會這么大的事兒交給自己來運作,更是當場在木臺上對著新兵和民眾指天發誓。

  “宋某以小吏之身踏足官場,遍嘗官場之險惡人心,至20年余方成一縣之長之位,宦海沉浮早已忘卻少年時之夢想,幸得臺下之軍民今日慷慨昂揚,使宋某得已尋回往日之念!

  今四行團唐長官付我重托,宋某雖官職卑微,但亦在此向全縣父老鄉親諾:倭寇一日不滅,宋某一日不離晉熙,必殫精竭慮將此資金分毫不差援助我晉熙之軍家屬!有違此誓,宋某當自絕于天下!”身穿長袍的宋縣長站在臺上,額頭上青筋暴起,以三指指天。

  “抗戰必勝!”

  “我川軍必勝!”

  “我兒郎必勝!”

  就在這樣山呼海嘯的口號中,唐刀坐回戰馬,帶著呂三江等人昂首離開。

  唐刀承諾過新兵們,給他們半個小時和親屬告別的時間,三里外的鄉道就是整個新兵隊列再度集結的地點。

  從這兒開始,這群新兵們將和他一起,前往三十里外的一個集鎮上,哪里已經聚集了數百輛大車和2000匹馱馬,晉熙縣歷史上最大的‘輜重隊’,將會跨越2500里的千山,抵達晉東南。

  口號聲震天,但哭聲亦是震天!

  阿媽抱著兒子,妻子抱著丈夫,兒子抱著父親,難舍難分!

  半個小時,短暫的猶如數秒!

  鑼鼓突然宣天,舞獅人賣力的晃動著獅頭,分別的時候終于到來。

  新兵們抹掉臉龐上的淚水,掰開不舍親人緊緊相擁的手臂,找到各自豎起小旗的班排長,列隊向站在遠方的五人五馬趕去。

  不到兩個月的新兵訓練,他們有很多人或許都沒能打中五十米外的木靶,但老兵們卻無數次告訴他們,軍令如山,不尊軍令者,斬!

  那個字絕不是來虛的,在戰場上,督戰隊和執法隊的槍口一樣是滾燙的!

  死在前線好歹還有個撫恤金,要是死在這兒,那真是太冤了。

  所以,別看這幫還應該被稱為農民的兵們比較新,但將近十分鐘的集結下來,只有大概200人還站在隊列之外,不是因為遲到,而是慌亂中沒找到自己的班排,只能亂哄哄的跑過來。

  唐刀倒也沒有現場執行軍法,只是下令所有沒有歸入隊列的士兵另成一隊,手一揮,大軍出發上路。

  從抵達集鎮領取各種需要運輸的物資之后,唐團座已經下令,全軍所有,都要徒步行軍,包括他自己在內。

  這沒啥,在這個車馬稀少的年代,徒步對于山里人來說簡直就跟喝水吃飯一樣習以為常。

  新兵們有三分之二是沒發槍的,先前訓練時用的老套筒還要留給下一批新兵訓練之用,也就唐吉利訓練的那1500號人擁有漢陽造步槍,不過每人也就發放了20發子彈,再加上水壺和并不豐盈的糧食袋、被服等,單兵負重也就在10斤左右。

  這樣的輕負重狀態下,別說走一個月,只要保證足夠吃喝,就是三個月也問題不大。

  可顯然,他們想多了。

  要想將數十萬斤糧食送抵前線的任務,那會那般容易。

  唐刀從山城購買的軍械,有專門的大車運送,大概20輛大車和20匹馱馬,唐刀將其交給帶隊的75名老兵教官們負責。

  每人要求槍、手榴彈不離身,是數千人大軍中唯一的武裝護衛隊。

  但剩下的近60萬斤精米、白面、大豆等可都得靠新兵們了。

  根據馬車和馱馬數量,唐刀要求一個步兵班15人負責一輛大車和7匹馱馬。

  4500新兵,除去被要求武裝護送軍械的75名老兵教官以及沒來得及歸隊的180多名士兵外,一共280個步兵班,唐團座下發的軍令要求,每個新兵班到目的地之后,所運輸的各種糧食重量不得低于2000斤!

  那也就意味著,一輛大車裝載1200斤的話,那7匹馱馬還得各裝上超過100斤的物資才勉強夠。

  這也就罷了,大車都是用堅硬木材進行加固過的,一輛車2匹馱馬,只是拖拽的話,運載個1000多斤沒問題,再加上15人和7匹馬,2000斤的運輸量絕對可以保證。

  可從晉熙到第二戰區前線,少說也得2000多里地,以每天行軍60里算,少說也得30多天,所有人馬都去運物資了,這30多天大家伙兒和9匹馬吃啥喝啥?

  唐團座的軍令說的也很清楚,除非遭遇襲擊或是極端惡劣天氣造成的損失,否則,運輸物資重量不合格者,軍法處置!

  而且人家唐團座也做出了表率,他這個最高指揮官就帶了一個勤務兵,三名少尉軍官,總共五人,不用負責大車馱馬,但也有700斤糧食的運輸要求,平均下來和新兵們也差不多。

  五人座下的彪悍戰馬,竟也成了臨時馱馬,包括所有武器裝備,每匹戰馬的負重都在150斤往上。

  而為了保證5匹馬和五個人路上的糧食消耗,唐刀和明心、龍巖、呂三江、夏大雨五人,除了手槍還貼身攜帶外,都用砍的堅硬樹干現場做成扁擔,挑上了糧食袋。

  夏大雨年齡最小,體格還沒長成,一條扁擔兩端的糧食也有40斤!

  明心看著單薄,但那副扁擔兩端的糧食袋看著就讓人心驚,連龍巖這樣的猛人挑上也齜牙咧嘴。

  那重量可足足100斤,一想到要挑著如此多的物資翻山越嶺走上一個月,只要是個人估計腦瓜子都嗡嗡的。

  但顯然,那是他們沒看到唐團座的,唐團座那副擔子的重量是近乎于變態級別的150斤。

  而呂三江和龍巖經過估算,也分別挑上了70斤和80斤的糧食,五個人總計攜帶了440斤糧食,平均每人每馬44斤,若是30天能趕到的話,還是足夠支持人馬消耗的。

  有了長官帶頭,以步兵班為單位的新兵們也回過味兒來,長官這意思不就是除要運輸的糧食外,其余能帶的可不就是自己這30來天的口糧嘛!

  能多帶的,那就多吃點兒,帶少了,那就只能勉強糊個嘴!

  川人向來勤勞,但這一生所圖,不就是能吃飽再圍一圈擺個龍門陣啥的嘛!

  于是,新兵們有樣學樣,砍了山中的木頭當扁擔,氣力大的多挑點,身子骨單薄的就少挑點,平均單人挑的糧食大致在40斤上下。

  只是,這倒是夠人吃了,還有馬呢?

  不管是拉大車的還是單匹的馱馬,那可都是運輸主力軍,是保證運輸2000斤糧食的關鍵,寧愿人餓著,也得保證馬兒的體力。

  大豆竟然是這些出身農家的步兵班新兵們第一選擇,許多步兵班攜帶的大豆高達400斤,遠超川人最愛的大米。

  而且,每到一處宿營地,你會看到漫山遍野都是牧馬人,身體疲憊值已經抵達臨界點的新兵們永遠也不忘給這些伙伴們補充新鮮的草料。

  保持馱馬的體力和健康,無疑是運輸力的最大保證,在這點上,新兵們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優秀。

  但他們的短板同樣巨大。

  體能差到令人難以直視!

  首先是川人身材原本就矮小消瘦,不如呂三江這種北方大漢那般大只,俗話說身大力不虧,矮小一點自然力氣也就小一點;

  次之這個時代物資不發達,營養本就難以保證,氣力自是遠不如未來;

  再次之是剛經歷過川省內部十年大戰,川省內煙土幾乎可以當貨幣使用,連打仗都不忘帶上煙槍,這身體條件也就可想而知了。

  第一天總共只行軍了50里,但大部分新兵是一到宿營地,就癱軟在地,連飯都不想吃。

  還得180多名‘炊事兵’把做好的白米飯和肉湯都送過來,才勉強吃完,而后倒頭就睡。

  這也就是在川省內,若是到了戰區,就這個模樣,估計日軍一個步兵中隊過來,都能把這支擁有4000多兵力的‘輜重隊’給擊潰,夏大雨甚至都認為那都還估計多了。

  這里說一下,讓那來不及歸隊的180多名士兵擔任炊事兵,兩個人負責三個步兵班的吃飯,就是唐刀對他們的軍法處置。

  每人要背上鐵鍋和油料、鹽等各種做飯的設備、材料,重量也高達40多斤,更要命的是抵達宿營地后別人可以休息,他們還得埋鍋造飯。

  可能唯一的好處就是再不會做飯的人,這一個多月下來,也能成個廚子。

  不然,幾十號饑腸轆轆的大漢一起罵人,可沒幾個人能有如此強的心理素質。

  當然了,肉、蛋之類的菜食不用士兵和炊事兵們自己攜帶,那是專用馬車運輸,如果經過市鎮,唐刀還會讓人去采買一些新鮮蔬菜,而且沿途還時常會有當地民眾敲鑼打鼓來送些勞軍的食材。

  除去基本生存的米、面需要由士兵本人攜帶之外,肉、蛋之類的菜食可是由軍內提供的。

  這其實就是唐團座給新兵們搞的第二堂訓練課,體能拉練。

  大量的負重和長途行軍榨干新兵們原本就不充沛的體能,但又保證足夠的營養,不至于虧損還算年輕的身體。

  前三日,每日行軍50里,好不容易等新兵們開始適應這種負重和距離,結果到了第4天,唐團座要求,每日行軍60里,不到規定距離,縱算天色已黑,也不得宿營。

  到第8日,行軍距離已經高達70里,每天在路上行軍的時間也比之前多了近2小時。

  每天新兵們的狀態幾乎都和第一日一樣,一抵達宿營地,鋪好被服之后就累成死狗,剛吃過晚飯就鼾聲如雷,等睡到早上六點,再重復著前一天的故事。

  這種把體能壓榨至極致的痛苦,令新兵們雖在私底下也有不少怨言,但卻無人敢當面說。

  實在是他們那位最高指揮官和他們一樣,所有人都能看到唐團座每天挑著他的兩坨大糧食袋,和他們一樣在山路上行軍,而且還要處理各種軍中事務。

  要說辛苦,做為最高指揮官的唐團座可比他們這些人要辛苦的多。

  不是沒有人懷疑過唐團座那看著就很夸張兩大托糧食袋是不是真的,在行軍途中休息的時候,有和唐團座坐一起的步兵班長用套近乎的方式去試過。

然后,能真的挑起那一百多斤擔子走上幾十米的人,還真的不多,而  人家唐團座可是一走就幾十里。

  有這樣身體力行的長官,而且路上也沒在吃食上虧待他們,每人一天三頓,晚餐有肉有雞蛋還有新鮮蔬菜,哪怕軍令苛刻了一些,誰又能說什么?

  “我懂了,團座長官就像是個打鐵的,這幫渣渣新兵就是那個廢銅爛鐵,用這個逐漸將他們打造成精鋼!”龍巖到了第五天,終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呂三江翻了個大白眼,這特么不是在軍令發布的時候就明擺著的嗎?還需要你娃專門提一嘴?

  是的,別看這群川籍新兵們已然經過訓練,唐吉利專門為兒子準備的所謂‘精兵’更是訓練長達半年,但在唐刀看來,他們還是太差了。

  就是以四行團那樣的訓練標準訓練出的新兵,成為老兵的概率也不過百分之五十,那意味著新兵們在自己的前三場戰斗中,死亡率近百分之五十。

  那是唐刀也無能改變的事實!

  而這批新兵,以唐刀的眼光看,他們能成為老兵的概率,或許只有五之一,而想活到戰爭結束,那幾率更是小到令人絕望。

  面對自己家鄉的子弟兵,唐刀能做的,就是在他們進入戰場之前,壓榨他們的潛能,別的無法迅速變強,那就能跑得更快、跳的更高。

  而至于說士兵另一基礎技能——射擊,唐刀有他的方法。

  花費了十天,龐大的‘輜重隊’越過川西山區,穿過川中平原,進入川北山區。

  許多步兵班的糧食已經被消耗一半,負重是減輕不少,但缺糧危機卻是籠罩在新兵們的心頭。

  照這個消耗速度,都還沒出川進入陜省,大家伙兒就得一天三頓變一頓了。

  唐團座可是規定過,每人三兩米或面配一兩肉一個雞蛋,炊事兵去根據這個配給制度去領取,若糧食不夠,那肉、蛋配給也相應減少。

  然后,隨著負重減輕行軍速度加快,抵達宿營地的時間也到了下午,距離天黑還有足足3小時后,唐團座發下軍令,山區行軍,每天每個步兵班可以出五人兩桿槍10發子彈自由狩獵,以補充軍需。

  于是,秦嶺大山深處的各種野雞、兔子、野豬等野貨可就遭殃了,急于補充糧食的新兵們甚至遠離宿營地十幾里去‘打野’。

  也幸好這里沒有敵人,哪怕有土匪,面對這種穿著軍服荷槍實彈的正規軍,也是有多遠跑多遠。

  不跑的,那可就慘了,士兵們可不是木頭人,一旦詢問過山民并偵察到這種大山深處還擁有槍械刀叉等武裝的家伙,那往往會聯合上十好幾個上百人一起圍上。

  就現在這窮得掉渣的時代,土匪們能有個十幾條槍就是大土匪窩,絕大部分都是提著砍刀,那里是數十條槍的正規軍的對手,哪怕是一群新兵!

  一旦抄了土匪窩,那家伙,可是有糧食還有錢!

  唐刀軍令很明白,只要是土匪,所有收獲都歸該步兵班所有,只要你能背得動。

  有了第一個成功范例,新兵們那個不是一到宿營地就紅著眼尋找當地的土匪?

  唐刀也不管什么戰術,只發放槍械,全部由步兵班自己發揮。

  有收獲,自然也會有傷亡,但那都在唐刀可承受的范圍。

  如果他們連這些個不入流的土匪都打不贏,如何去和日本人打?

  不過唐刀終究還是個未來人,在許可新兵們‘打野’之前,還專門畫了一本圖鑒,比如黑白雙色的熊、渾身金毛的猴子、有著紅腦袋的鳥等等不能打。

  不然,等這幫餓急眼的新兵們過境,恐怕這一帶的‘國寶’們在未來連當國寶的資格都沒了。

  而等行軍的第二十天,大軍已經抵達川甘陜三省交界的青木川鎮,唐刀攜帶的野戰電臺剛開機就突然收到戰區司令部一封告急電文。

  就連向來殺伐果敢的唐團座,在看到夏大雨翻譯出的電文內容后,也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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