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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3章 吸血的蚊子不只是討厭

  拉稀是死不了人,但拉稀需要補水。

  可前線司令官又說了,非必要不得去取山中之水。

  那你說人都要虛脫了,這是必要還是非必要?

  于是,取水也就勢在必行。

  可這時山中藏著的中國人又特么改變戰法了,不投毒了,開始投彈。

  他們就三三兩兩躲在山梁上,打上幾槍就跑路,要命的是,這槍打得賊精準,超過400米的距離,命中率竟然高達百分之八十,那是日本老兵都沒法達到的水準。

  一個下午,日軍各部派出去的取水輜重兵,就傷亡90多人,這是什么概念?第108師團主力在第一道防線上擊潰中方守軍,也就這個傷亡數字。

  面對這種更多是騷擾興致的襲擊,他們也曾經做出過對應的反擊,取水的往往不是一個小分隊,而是達數十人,甚至還有正規的步兵聯隊步兵,可不管是一個小隊出動,還是一個中隊出動,機槍、擲彈筒也是不吝惜彈藥,可卻沒有一點點成果,敵人,全都撒丫子跑路了。

  若是把他們比喻成一頭大象,那隱藏于大山里的中國士兵就像是四處亂飛的蚊蟲,大象竭力扇動的耳朵和尾巴對不斷來嘬一口血的蚊蟲幾乎就是象征性的反抗,可蚊蟲嘬的血是實實在在的。

  一天傷亡數十人,對于兩支兵力各高達萬人的大軍來說,雖不至于傷筋動骨,但卻是令人惱恨至極。

  而且,到了晚間,這種襲擾變得更為頻繁。

  就拿駐扎于武鄉的第25步兵旅團為例,該部轄兩個步兵聯隊外加師團炮兵聯隊以及輜重聯隊一部,總兵力高達1.2萬人,如此龐大的部隊,自然不會大家伙兒睡一起。

  在時任25步兵旅團少將旅團長中野小三的命令下,兩個步兵聯隊一左一右在外圍,內部則是旅團部和直屬護衛中隊以及炮兵聯隊、輜重聯隊。

  而步兵聯隊的陣型則是以步兵大隊為單位形成一個半弧形,將自家聯隊部保護起來,由于這里是山區,所以步兵大隊基本上是沿著山勢在山下空地布設防線。

  一個步兵聯隊的野戰宿營地往往有長達3000米的戰壕保護,同時,為了保證野戰營地的安全,戰壕外數十米一般還有鐵絲網,另外就是人力巡邏。

  因為下午的冷槍事件發生后,中野小三再度提高了警戒強度,在鐵絲網的保護下,按照規定巡邏的巡邏隊高達40支,巡邏隊基本是按照小分隊為單位組建的,這意味著一個步兵聯隊參與夜間巡邏的人員高達600人。

  每兩個小時一輪,按照這個強度,幾乎步兵大隊的每名正規步兵都需要參與巡邏一次。

  如此嚴密且高強度的巡邏機制,不管是日軍還是中國軍隊,都是極為少見的。

  因為人不是鋼鐵機械,是需要用睡眠來修補身體的疲倦的,別說幾日幾夜不眠,就是一個晚上不睡覺,第二天早上起來都感覺面無人色。

  保證士卒必要的休息,是所有指揮官都要考慮的一環。

  像中野小三這種,幾乎可以叫‘飲鴆止渴’。

  但承擔著上上下下壓力的中野小三或許是‘寶寶心里苦,但寶寶不說’的那種,無論誰勸說,都嚴苛的下達了軍令。

  但就是這樣,中國人的襲擊依然來臨。

  由于要保證視線,日軍在鐵絲網外點燃了篝火,有的關鍵位置還架設了探照燈,于是暴露在亮光中的日軍步兵成了數百米外中國士兵的活靶子。

  敵暗我明,日本人當然不會這么蠢,在槍聲響起的時候就迅速臥倒并以手雷炸滅了篝火,用探照燈的燈柱去尋找藏身于黑暗中的敵人,可惜敵人利用自己神準的槍法,都藏身于400米之外,這種野戰式探照燈功率有限,根本無法照那么遠。

  山區的夜,黑得讓人心季,但日軍還是足夠勇敢,眼瞅著這幫賊愛藏起來的中國人人不多,還挺愛玩騷擾,那里還忍得住,連續派出近三支以步兵中隊為規模的日軍帶著狼青犬去山中追擊。

  200人的步兵序列,已是小規模戰斗的極限了,若是幾聲冷槍就刺激得一個步兵大隊出戰,那今晚大軍就不用睡覺了。本就連續幾日無法安睡,還有不少人拉肚子,吃也吃不好,許多士兵精神萎靡,再來個徹夜不眠,那戰斗力還有幾分?

  日軍的指揮官可是小機靈鬼,他們早就得出結論,這就是中國人極盡所能的騷擾劑量,絕不能輕易上當。

  而200人的兵力,就算是中國人在茫茫大山里藏了好幾百人,玩什么伏擊,也沒法一口將其吞下,只要他們堅持個幾分鐘,大軍就會趕至將狗膽包天的中國軍隊碾壓得連渣都不剩。

  若是普通作戰模式上,日軍指揮官們這么考慮當然沒問題,但現在是特種作戰。

  偵察連現在的200人雖然大部分都是‘新人’,但就算是這些新人,也是從四行團各營連優中選優挑出來的,那都算是百戰精兵,又經過了一個月的理論加實戰培訓,無論是單兵戰斗力還是作戰經驗,都遠超過108師團這群二線兵。

  這也是唐刀帶著偵察連來找108師團麻煩的主要原因之一。

  柿子可不就得撿軟的捏嘛!

  換成第二混成旅團或是16師團,唐團座的襲擾特種作戰模式就不一定是這種了。

  日本人花費大力氣培育出來的狼青犬的確是極好的搜索犬,嗅覺很靈,黑燈瞎火的就朝特種兵藏匿的區域奔去,一個步兵中隊跟在后面,氣勢洶洶的就撲過去。

  400米在平路上,哪怕是全副武裝也就是四五分鐘的事兒,但在這山里,可是費老鼻子勁了,但這對于英勇而強壯的大日本帝國官兵來說,都不是事兒。

  氣喘吁吁的一通狂奔,照明彈的光芒下,能很清晰的看到灌木折斷的痕跡,那說明中國人剛剛就躲在這片區域,只要追,是一定能追得上的。

  殊不知,偵察連的士兵們在某團座的教導下,都沾染上了一種‘惡習’,就是只要藏身狙殺,都會在自己的藏身地周邊二十米布上詭雷。

  一來是防備自己被側后方來敵偷襲,二來是撤退的時候多一道阻擋敵人的屏障。

  德式長柄手榴彈有拉響引信后延遲五秒的功能,所以,為了偵察連官兵們的特殊需要,那位被唐刀從臨汾花費一萬大洋買回來的炸藥專家為了顯示自己‘物有所值’,所干的第一個工作,就是改裝特種專用手榴彈,將其延時變成2.5秒。

  這種手榴彈如果用于野戰,一旦引信拉響,就必須馬上丟出去,大部分手榴彈都不會落到地面上再爆炸,而是在空中就炸了,實戰性稍差。

  可這種手榴彈用來設置詭雷,簡直再合適不過,踢動拉線藍煙冒出,一般人都有個驚愕、反應、躲避的這樣過程,2.5秒后爆炸形成的彈片扇面足以將觸發的人包裹于其中。

  大大增強了詭雷的殺傷力。

  于是,首當其沖的就是跟在狼青犬后的一個小分隊日軍。

  因為,第一個詭雷,正是拖著訓犬員狂奔的狼青犬給觸發的。

  狗很聰明,但它可不知道撞到那根細藤會有什么麻煩。

  天色本就烏漆嘛黑的,照明彈的余暉也沒法輕易看到草叢中緩緩騰起的藍煙,嘶嘶的引線燃燒聲更是被嵌有鐵皮的沉重軍靴造成的腳步聲給淹沒。

  一無所知的狼狗和訓犬員還在大步向前,跟于他們側后方大步前進的一個步兵小分隊正好一腳踏入絆發雷的炸點。

  一坨燦爛的火光從一叢濃密的灌木中閃出,巨大的轟鳴聲后,那個橫排足有十幾米的日軍步兵小分隊士兵紛紛栽倒在地,哀嚎聲雖然有,但不多。

  那倒不是說日軍盡是硬漢,挨了彈片也能忍著不叫喚,那實在是沒機會再叫。

  偵察連此次參與襲擊戰,主要參與者是幾個偵察班,一個偵察班16人,基本是分成4個小組,一個小組為3人,狙擊手為捷克半自動步槍一桿,火力手是沖鋒槍,另外一個就是彈藥手,負責的就是這種詭雷布設以及是彈藥背負,而剩下的兩挺九六式輕機槍和擲彈筒,就在距離4個攻擊小組200米外的高點,在攻擊小組被日軍咬上的時候負責火力掩護。

  這處布設的詭雷的量,顯然有些大,尤其是在明明白白看著日軍一兩百號人浩浩蕩蕩氣勢洶洶撲過來的時候。

  人送‘黑蛋’的彈藥手,竟然就這一處詭雷,就把自己攜帶的10枚手榴彈中的一半都留在這里。

  五枚手榴彈不用幾乎,明擺著就是一個集束炸彈,別說脆弱的人體了,就連八九式坦克的純鋼履帶都能炸斷。

  你說,這個日軍小分隊15個人,距離這顆集束炸彈最遠的也不過10來米,還有幾人能活?

  巨大的聲響下,就算聽慣了炸藥爆炸聲的狼青犬,此刻都被驚的夾緊了尾巴,恐懼的嚎叫著。

  其他位置的日軍,更是被這一聲突起的炸雷給嚇得全趴在地上,直到2分鐘后確定是被敵人遺留的絆發雷給陰了而不是被火炮攻擊了,才起身查看那邊同伴們的情況。

  這一看不打緊,差點兒沒把那位日本步兵的大尉中隊長氣得咬碎后槽牙。

  連同軍曹一起15個士兵,足足找出來21塊,主要是有兩個湊得近的,大腿和胳膊都被炸飛了,光這倆就找出來8大塊,可不得20幾塊嘛!

  當場死了7個,還有8個不是重傷昏迷,就是身上咕冬咕冬冒血,嚎得跟死爹死媽一樣。

  如果說到此為止,該日軍步兵中隊或許也就戰損這一個步兵小分隊,戰損率為百分之十以下,屬常規操作。

  但‘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就連智慧的優等生代表孔明先生都過不去這個坎,何況是一個小小日本陸軍大尉?

  “派一個步兵小分隊將傷員抬回去,死的暫時不管,其余人,跟我繼續追。”日本陸軍大尉瞪著大眼珠子,繼續著自己的錯誤。

  他無論如何是不知道,就在六百米外的一道山崗上,某團座可給這支兵力已經銳減至160余人的日軍步兵中隊挖好了墳。

  那里,聚集了整個偵察連所有重火力和超過100名精銳步兵。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唐刀早已預料到日軍必然不會認慫,一旦受到襲擊就會派出至少步兵中隊級步兵搜索攻擊。

  哪怕是知道自己或許追之不上,但這個姿態必須做,不然日后戰報上如何寫?

  “敵派小股部隊夜襲騷擾,我部為防意外,堅守不出,最終損巡邏官兵十數人?”

  這戰報要是傳出去,別說108師團上下將會為之蒙羞,就連中國人都沒眼看。

  108師團主力可是盡在,就算分成兩部,每部也都在萬人,結果被小股中國部隊襲擊,還特良的被動挨打,你這得有多菜雞啊!

  或許,連日軍中最大的笑話,聞名遐邇‘小販師團’都不會這么干吧!

  說白了,派兵搜索追擊,真實目的不是能干掉中國人,而是為了師團榮譽。

  所以,出擊已是必然,那唐刀借機狠狠干他一票也是必然。

  偵察連可不像以前匆匆組建的特種中隊,基本上都是以小隊、小組模式對敵進行偵察、騷擾、刺殺。

  現在的偵察連是既可以以三個偵察排9個偵察班完成先前的特種中隊職能,又因為多了一個機炮排,擁有82毫米迫擊炮一門,mg34機槍兩挺,馬克沁重機槍3挺,九六式輕機槍達18挺,另外全員輕火力中,擁有捷克式半自動步槍更是達45桿,沖鋒槍超過60桿,無論輕重火力,都可以拉出去正兒八經的野戰。

  而且,就這火力配置,打一個日軍步兵中隊,不給他們瞬時間打懵,那簡直是踐踏了所謂‘精銳’二字。

  唐刀派出去兩個偵察排6個偵察班圍繞著龐大的日軍營地襲擾,但卻留下了一個偵察排3個偵察班外加機炮排和警衛班,再加上他身邊的一個警衛排,總兵力達150人。

  但火力強度,幾乎能和普通的一個600人級數的步兵營匹敵。

  唐刀布設的伏擊陣地距離日軍主力營地大概1200米遠,看著是很近,尤其是在對于日軍四一式山炮6500米的射程來說,幾乎相當于虎口奪食,恐怕就算是日軍自己也沒想到會有人這么大膽在如此近距離給自家搜索隊挖墳。

  但這塊地形略顯特殊,前方有一道山崗,正好擋住日軍彈軌,使得日軍的炮火軌跡被迫拉高,最后大部分會落于山崗之后的山嶺上方。

  而唐刀就根據這個地理特點,將兵力分布于山腰之下,避開了山炮的威脅。

  150人的兵力根據那塊地勢形成一個品字形分布,主陣地上是以呂三江的偵察一排在正面,由呂三江擔任指揮官,機炮排的重火力被隱藏在側翼,由偵察連連長老黑親自指揮,唐刀自己則帶著警衛排和偵察連警衛班在另一側。

  就等著日軍搜索隊自己追進這個死亡陷阱了。

  為了日本人能來,唐刀可也是做足了準備,路上不時讓正在撤退的偵察兵們撒點兒從抓到的野雞割出來的新鮮血液,好給日軍負責引路的狼青犬指示方向,還命令士兵們不得在血液附近埋地雷,免得炸死了那條小寶貝兒。

  但其他地方埋地雷,那就看偵察兵們自己的心意了。

  唐刀這次可從臨汾購買了量大到四行團官兵們頭皮發麻的步兵雷,晉造步兵雷都是彷自德國,個頭不算大,又得益于‘愷字炸藥’,威力可是不小。

  一發不能讓步兵入魂吧,也能讓步兵的腿飛天。

  戰場上,可沒有憐憫這一說,也沒有什么以后山民們踩到地雷會丟胳膊丟腿這么長遠的想法。

  不過數百米的距離,黑蛋那廝硬是在撤退路途中埋了五個步兵雷,那已經是他們那個偵察小組所能攜帶步兵雷的極限了。

  全埋完,估計也是‘有棗沒棗,先打兩桿子’的心態。

  他成功了,因為麾下一個小分隊近乎團滅的日本陸軍大尉心態有些崩,被詭雷陰了也要鐵著頭上。

  于是,一路上靠著人腿硬趟五顆炸雷的日軍步兵中隊一腳踏入死亡‘品’字形的時候,其實兵力已經不足140人。

  實在是步兵雷這玩意兒太壞了,炸藥量不像手榴彈那么多,炸人基本只炸腿,看其創面基本是個死,但一時半會兒還不死,那一名傷兵就得派2人甚至3人送回去,五名傷兵,差不多十五個人送,20個人就又沒了。

  但是,這位已經徹底上頭的日本陸軍大尉得慶幸,不這樣的話,他這個步兵中隊連這30多號人都沒了,編制或許都可以取消了。

  “冬!冬!”兩聲悶響從對面山崗上的兩桿擲彈筒里發出。

  不過,打的不是榴彈,而是照明彈。

  兩顆照明彈,就像兩個突然躍上天空的小太陽,將山腳灌木從中正在艱難跋涉的一百多名日軍步兵的身影,照得清晰可變。

  300米外的偵察一排一班的沒頭腦上士,幾乎可以看清最前方那名日軍少尉因為巨大驚恐而無比僵硬的臉,那搓修剪的很整齊的小胡子因為其嘴唇不由自主的翕動而顫抖著,特別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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