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軍令一發,第二戰區集體為之側目。
倒不是八十集團軍總司令不夠資格,人家可是老牌軍人,十幾年前就名滿天下,更是率八十集團軍抵御校長組織的數十萬大軍長達數年,其指揮能力已是母庸置疑,再說人家還兼著第二戰區副司令官之職,讓他來當總指揮,于情于理都極為合適。
新成立的晉東南戰區指揮部下屬的參謀部人員構成,才是眾人關注焦點。
參謀長由第八十集團軍副參謀長擔任,那也是在情理之中,作戰時各師都在各師防線,做為參謀部主任委員的師長們必然不能在指揮部,將各師師長安排為參謀部主任委員的做法,意思不過是他們這些師長都有戰略戰術建議權。
包括683旅程旅長也被任命為副主任委員,那都不算出人意料,以那位程旅長的資歷和水準,若不是在八十集團軍編制有限,他現在至少也是個一師之長。
唯一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的,自然是唐團座竟然也是晉東南戰區參謀部副主任委員,職位不高,但其實和那幫將軍們一樣,擁有戰略戰術建議權。
那可是參謀部中唯一一個上校級軍官。
當然了,所謂建議權對于第二戰區諸將來說,其實也不是多么重要,所有決策都有第二戰區和晉東南戰區兩級指揮官做出,做為下屬負責執行就好。
這段任職經歷對于一名陸軍師長來說,就是一段無足輕重的旅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可對一位上校級軍官來說,完全就不一樣了,那幾乎就是升職前的鍛煉。
而且據老漢內府里傳出來的小道消息,此道軍令在發出之前,某老漢向軍政部發出常規報備時,遭到了來自軍政部高層的反對,認為唐刀資歷太淺,不足以進入參謀部,建議劃掉唐刀的名字。
結果某老漢勃然大怒,直接回電軍政部某高層:“今嚴某尚為第二戰區司令官,卻連本戰區之臨時人事任命都無能做主,徒有其名乎!”
這是老漢隱忍如許多年來,極少有如此言辭激烈公開怒懟之現象。
如果不是某上校團座履歷上寫得明明白白,生于川省,成長于川軍,直至四行之戰后才異軍突起,知道此事的人還差點以為他是這位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呢?
這是拼了老命也要為唐團座積攢資歷的節奏啊!
錯愕之后,很多將領仿佛又懂了點什么,他們想起了半月前唐刀和老漢的秘密會晤,天知道唐刀給這位送了多少重禮。
除了這個理由,再無任何緣由能解釋老漢為唐刀以后晉升如此賣力了。
其實,就連唐團座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因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送的禮物倒是不輕,百兩黃金價值2萬余大洋,放在未來的購買力至少值個數百萬。另外還有一柄在廣德撈金坑之戰中繳獲的大左佩刀,那是唐刀在晉省銀行又優惠了上萬大洋之后,在第二天委托第22集團軍辦事處主任親自送去那座小院的。
唐刀通過那天接觸可是知道那位對錢有多看重,自己占了他那么大便宜,如果不做點兒補償,不得被這位惦記著啊!
一柄大左級軍刀對于唐刀來說,實在是算不了什么,那玩意兒只會越來越多,但對于被日軍打得節節后退的某老漢來說,絕對還算不錯,咋說可以裝點下門面。
不過,就這點錢和一把軍刀,對于老漢來說,頂多也就算得上還不錯,絕不至于讓他不惜向軍政部開炮,也要堅持自己的臨時性軍事機構的人事任命。
難不成,這也是主角光環的作用?唐團座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原因,只能將之歸于自己太帥,老漢面上嫌棄,其實心里愛得不要不要的,也就是沒有適齡女兒,不然這個女婿恐怕當定了。
某團座和某記者在那個下午正好坐于大口子洞駐地一處山巔,某團座原本還拿著望遠鏡,原本是想看看自己的防御系統都完工了沒有,結果最后變成了夏大雨背著身看風景,某團座卻躺在某記者的腿上,某記者給他掏耳朵,一對青年男女在溫暖的陽光下扯澹。
女人,就是這么能耽誤工作效率,唐團座一邊默默吐槽,卻一邊瞇著眼舒服的享受著。
這是他如許之久以來,極少有的放松時刻。
人一旦放松,就有些放飛自我,當唐團座笑著把自己的猜測和未婚妻說了以后,肋下便是一陣劇痛。
“這幸好是人家嚴長官沒有,但其他長官就說不準了哈!都要找你當女婿,你唐團長是不是還有點為難,既為難自己訂婚早了,又為難如何選的問題?是找二級上將當岳父呢?還是找更高層次一點的?”澹臺大記者微微冷笑著從一臉懵的唐團座肋下收回手指,遞給唐刀看,上面赫然躺著一個不是眼神好就看不到的螞蟻殘軀:“太行山的螞蟻個頭真大,是不是它剛才給你咬著了,幸好我發現得早。”
在老婆面前談論其他任何女子,都是罪,哪怕是虛幻的。唐團座又學習到一條真理。
連連點頭:“這太行山看著貧瘠,實則物寶天華是難得的寶地,螞蟻大一些才是再正常不過。明月你這么一說倒是提醒我了,軍需處要提前準備一些防蚊蟲鼠蟻的藥物,以免弟兄們在林中執行任務的時候被這些小玩意兒咬傷。”
站在十幾米外的夏大雨不禁有些好奇看著在自己腳邊來回穿梭的小螞蟻,難不成僅隔十幾米,自己和團座就是兩個世界?這樣級別的小螞蟻,就是來上一堆,也咬不疼自己的吧!
少年終歸還是少年,成年人的世界如此復雜,他那里懂?
就看唐刀這一臉正經和自己討論太行山螞蟻是真有些大的態度,澹臺明月也忍俊不禁。
男人,可不光是勇敢熱血吸引人,其實,某些時候在某些適當的場景時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一樣能吸引人。
一切,都得有個度,剛剛好,是最好。
此時的唐刀,可不是平時那個剛強堅毅的上校團長,他只是澹臺明月愛的那個男人,他可以為她勇敢,也可以為她當一次小丑。
“哼!”澹臺明月輕哼一聲,眉梢眼角卻是盡是溫柔,輕輕拍拍唐刀的頭,“別亂動,小心戳到耳朵。”
她剛才當然不是為了唐刀玩笑中一個虛無的‘女婿’動怒,也不是說唐刀那么優秀燦爛會被很多人看上,她只是聽唐刀這么一說,想到大戰即將再次開始,就忍不住有些憂心。
既有自己的醫護連將會再次接收到不知道多少血肉模湖傷員的憂心,有未婚夫將率大軍與敵寇對陣沙場的擔憂。
她對唐刀是再了解不過,每逢大戰,唐刀坐鎮指揮部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四行團團部是有軍令對其進行限制,可他真要帶著警衛部隊上到一線,誰還真的把這個全團最高指揮官怎么樣了不成?
只是,她終歸還是軍人,在聽了唐刀一通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之后,她也清楚,所有的憂心都是無用,敵寇要來,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非一戰爾!
青年男女,再也沒有說話,就在那座已經逐漸變青的小山上,一個靜靜的躺著,發出輕微的鼾聲。一個滿目柔情的看著他,輕輕撫摸著的他鬢角。
睡夢中的唐刀輕輕握著澹臺明月的一支手,臉上露出淺淺卻幸福的微笑,不知道做了怎樣的美夢,但一定是幸福的。
唐刀不是個特別嚴肅的人,哪怕是最危險的時候,他也不是一直板著臉,咧著嘴露出陽光笑容,是他給予屬下安心的常規操作,但像現在這樣嘴角一直上揚保持微笑,卻是極少。
如果不是軍人,不是一個肩上扛著數千人命運向前的上校軍官,他一定是個常年掛著微笑無比溫和的男子,澹臺明月心中有些微微酸楚。
戰爭,改變了太多人的命運,而對于軍人,更是如此。
稍微的疏忽,就要踏入死亡深淵,一個左右著數千人命運的男人,他又如何長期保持愉悅?
想著他孤獨的站在僅挖出一名士兵的戰場,看著滿目瘡痍陣地都顯得有些句僂的高達背影,而自己卻還要行戰地記者之責,用照相機記錄這無比殘忍的一幕,澹臺明月內心中就忍不住酸澀。
唐刀從不會放棄任何戰友,可血戰之時,根本不可能給他猶豫的機會,放棄一些人的生,換取更多人活,或者是換取更大的勝利,做為指揮官要做出這樣殘酷決定的他,一定在不知道多少個夜晚輾轉難眠。
笑容,對于唐刀而言,真的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兒,或許真的只有在夢中才行。
澹臺明月看著這個在自己面前露出軟弱一面的愛人,心中柔情百轉,眼中盡是憐惜,哪怕是大腿被壓得有些酸麻,也依舊保持著端坐不動的姿勢,不讓唐刀受哪怕一絲的侵擾。
哪怕那邊夏大雨看向山下,沖這邊打手勢,示意山下有通信兵前來匯報,澹臺明月也依舊堅定的微微搖頭,擋了回去。
唐刀做為一團之長,就算不打仗的時候,也是忙碌的不行,尤其是現在這種要啥啥沒有的時候。
在駐地,從軍事到經濟再到人事,幾乎所有大事小事都要經過他的首肯。
早上六點鐘起床和警衛連一起出早操,那是雷打不動的;上午10點到12點間他做為團長同樣要參加障礙跑、馬術、搏擊、力量等訓練;下午聽取新兵連、各營連等主官匯報,晚上吃完飯后就是處理各種事務并聽取幾個副手和幾個營級主官對這場勢在必行的戰術分析。
通常都要到12點之后才會屬于自己,但就是這樣,他一般也會在由澹臺云舒主導已經基本建好的大口子洞鎮區域沙盤上呆上一個小時。
大口子洞的所有山川、河溝、羊腸小道,都已經深深印刻在唐刀的腦海中。
所有的成功,都不是僥幸,而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唐刀用自己的努力深刻的實踐著這句話。
但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對唐刀的消耗也是極大,哪怕只是一兩個小時的小憩,對于唐刀來說,也是一次極其難得的修整。
這個道理,唐刀不是不懂,可他身處于那個位置,肩上責任重大,巨大的壓力之下,他也只能努力向前,而沒法停下來稍微休息一下。
澹臺明月知道,若是戰事緊急,夏大雨會直接向唐刀匯報根本無需向她請示,既然不是,那就讓唐刀難得的好好睡一覺。
這已是大戰前屬于這對年輕戀人最后安寧的時光。
一直到夕陽落下,天氣逐漸轉涼,澹臺明月才將唐刀輕輕搖醒,唐刀伸了個懶腰,身上微微發出一陣‘噼啪’骨節交錯的聲音,那是身體休息過來后,精神和軀體重歸巔峰之態。
伸手將還坐在地上的澹臺明月拉起,見她身形有些僵硬,知她是因為久坐身形不變肌肉酸麻導致,眼中閃過濃濃歉意,“你別動,我幫你肌肉放松放松!”
一邊說著,唐刀就直接蹲下身去,在澹臺明月大腿小腿肌肉上拍打,用軍中活血之法替其肌肉放松。
“你別!警衛員要牽馬上來接我們了。”澹臺明月瞬間面紅如血,忍不住開口拒絕。
對于女子來說,腿部屬于敏感區,但兩人已為未婚夫妻,除了沒有拜天地真的行夫妻之禮,血氣方剛中的唐某人又不是真的不求行了,這腿嘛,你懂的。
真正讓澹臺大記者忍不住開口拒絕的,卻還是根深蒂固的傳統思想,‘夫為天,妻為地’,那有男子不顧堂堂大丈夫名譽如此‘卑微’給女子服務的。
若是讓別人看到傳了出去,那唐團座弄個‘懼內’名聲,她可是背不起這口黑鍋。
平常唐團座大部分事兒依著她,但遇到軍務之事,她可只是下屬,唐團座上次還因為醫護連警衛排的軍械沒有完全到位的事兒,把她這個連長當眾狠狠一通批,說她是拿上百名醫護人員和廣大傷員的命在開玩笑。
澹臺明月那個委屈,軍械沒到位是軍需處那邊希望警衛排人員完全到位后一起發放,而警衛排老兵們全體到位,新兵又還未訓練完畢沒有分配。
當然了,唐刀也不是光批她,三大步兵營九個主力連長,全部挨訓,最倒霉的李九斤因為嬉皮笑臉了兩句,更是被黑著臉的唐團座直接命令去跑一遍五公里越野再來開會。
“你我夫妻一體,誰敢說怪話,誰敢說老子揍誰。再說了,我老婆疼我,我疼我老婆,天王老子也管不著。”唐刀一臉無所謂蹲在地上替自己未婚妻按摩放松。
“團座這樣的男人,才是頂天立地大丈夫。”夏大雨斜眼偷看一眼這‘女尊男卑’的一幕,卻是多了一層如此人生觀。
夫妻二人,本就應如此攜手前行,那有那么多的什么面子里子的。
等到馬蹄聲響起,警衛員牽著兩匹馬上山,并告訴唐刀川軍104師李師長和第17師李師長以及683旅程旅長已經按照約定在午后由各自駐地啟程,最晚的也將在晚10時左右抵達。
那可不是唐刀個人面子有多大,而是唐刀由臨汾運回來的軍火吸引人,唐刀購買的軍火清單沒人知道,但又是汽車又是大車和馱馬,光輜重部隊就動用了一千多人,還是瞞不過晉東南戰區的一些高層的眼睛。
因為新成立的晉東南參謀部要在這兩天召開一次作戰會議,所有主任委員級別的將領如果沒有特殊原因,都必須親自前往參加。
所以,唐刀發出邀請,讓104師和17師兩師師長經過自己駐地時停留一宿,而至于程旅長,那都不用順路,只要一說,光那些軍火,都已經足夠他繞百里山路跑來了。
聽說兩個師長一個旅長都按約趕來的路上,唐刀也是心情不錯,揮揮手也不騎馬,伸手向未婚妻發出邀請:“時間尚早,我們走走,欣賞一下這太行落日可好。”
“好!”澹臺明月嫣然一笑。
兩人就在這山巒上并肩而行,任由落日有些昏黃的光撒在身上,夏大雨和警衛員牽著馬遠遠跟在身后。
直到火紅夕陽徹底墜入山間,一輪明月升起,兩人才騎上馬,在警衛人員的衛護下,向駐地緩緩奔去。
略顯悠閑的時光已經盡去,不久的將來,就是場惡戰,這對年輕男女,將重新投入為這場惡戰傾力準備。
當時明月在,
曾照彩云歸!
ps:昨天有同學回來,本來說小聚下就算了的,結果‘男人的嘴,騙人的鬼’,社會經驗明顯有欠缺的風月大醉而歸,差點兒沒把渣渣小酒量的風月給弄熄火,導致連請假都沒給書友們請,痛定思痛之下,這幾天決定誰都不見,別說一幫男的,就是有美女同學私邀,俺都不會去,你們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