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只是散心式的逛街,卻意外的逮住了小何老師這條‘大魚’,這讓唐刀心情極為舒暢。
在走出茶樓后,卻又碰到了帶月逸滿、石頭兄妹倆來逛街的老仆人,一向冷傲的錘子竟然也陪在旁邊。
見到唐刀,錘子或許有些意外,連豎的高高的尾巴都垂下來了,
唐刀出門的時候它想跟,卻被唐刀趕回去看門,它這算不算是違反軍令?
而三個小屁孩卻是跑過來恭恭敬敬的給唐刀鞠躬問候,然后嬉鬧著讓唐刀帶他們玩耍,尤其是三歲的喜妹,更是撲過來一把抱著唐刀的大腿。
“叔,喜妹想吃餅!”被唐刀哈哈笑著一把抱起的喜妹將手指放進嘴里,
目不轉睛的看著街邊的店鋪,口水都溢出了嘴角。
喜妹原本因為營養不良,
長得黑黑瘦瘦的,但這一個月來跟著獨立營,每天除了有大黑羊的羊奶喝,還有白米粥和肉沫補身體,白雖沒白多少,但那個小臉卻是肉眼可見的鼓了起來。
原來隨軍的時候所穿的破爛棉衣早就被丟掉了,臨時在路過集鎮上買的棉衣原本有些偏大,后來月逸滿母子到來之后,心靈手巧的婦人用了兩個晚上把小丫頭偏大的棉衣給改合身了,還每天給她扎兩個羊角辮,配上一對水靈靈的大眼睛,別說幾個女護士看了她忍不住想親她一口,就是一幫粗苯的大老爺們見了都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臉蛋,小丫頭現在絕對是整個四行團的團寵。
不然的話,錘子那家伙咋會連團部的大門都不看了,屁顛屁顛的跟這小家伙后面了。
至于說她抱唐刀大腿想買餅吃,恐怕也是可憐的小丫頭以前是餓怕了,
聞著香味兒就想到吃,哪怕她胸前的小兜兜中早已裝了不少的奶糖。
那可是不少士兵自己都沒舍得吃的配給,就為了這小丫頭奶聲奶氣的喊聲謝謝‘伯伯’,心甘情愿的塞進她手里的。
而唐刀雖然平素對官兵嚴格,但私下里脾氣卻極為溫和,對三個跟著部隊一起行軍的孩子更是喜愛,不僅命令冷鋒把石頭兄妹倆和那頭已經生產了小羊羔的黑羊送到營部,而且還專門讓輜重連騰出一輛大車來運送三個孩子和月逸滿的母親,大車里鋪著棉被,三個孩童和一只小羊羔在寒冬臘月的行軍路上,可是一點點都沒凍著。
就連雷雄看了都說唐刀如果日后成了親,一定是溫柔的不行的父親,說他這個當過爹的人都沒有唐刀細心,把澹臺明月說得臉紅撲撲的,直往唐刀那兒瞟。
以至于晚上兩人背著眾人在樹林邊說了會兒私話,澹臺大記者很羞澀的問了句“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唐刀隨口來了句“最好女兒要像你一樣可愛,兒子像我一樣無賴!”,
而后,
唐大團長的純潔戀愛就此更近一步。
從拉拉手到摟一摟腰。
那腰,
是真細啊!唐大團座好幾個晚上一閉眼,就浮現出第一次摟住那纖細腰肢的觸感,然后,不過22歲的青年清晨醒來就悲劇了。
年輕軀體的火力,還真不是說有顆老靈魂就能控制得住的。
三個已經成為玩伴的孩子對于經常見面的唐刀,已經非常熟悉,除了石頭因為那天晚上親眼見過唐刀發飆的冷酷還稍稍有些畏懼,月逸滿這個五歲的小男孩和才三歲多的喜妹對經常給他們奶糖吃的唐刀可是親近的很。
“哈哈,好!讓二丫叔叔給你買就是。”唐刀開顏大笑。“二丫,去,用我的軍餉給三個小家伙買點好吃的,不過,不能和大家伙兒搶,最好是能有些鹵肉,晚上喊上澹臺,咱們團部加餐。”
“好嘞!”二丫一邊答應著,一邊走上前捏捏喜妹肉嘟嘟的小臉蛋。“喜妹,二丫叔給你買好吃的,你咋不謝謝二丫叔?”
“那是唐叔的錢!”喜妹眨巴眨巴眼,奶聲奶氣的回答。
這小丫頭,鬼精鬼精的,唐刀和二丫兩人都笑了起來。
“唐團長,恭喜高升!”三個小娃娃身后跟著的老仆人走過來,微笑著拱手對唐刀祝賀。
“韓大叔這段時間幫著照看石頭、喜妹,唐刀還沒向機會像您道謝呢!”唐刀看著老仆,目光微閃,臉上也滿是笑意。
“不妨事不妨事,石頭敦厚,喜妹可愛,月少爺和他們相處卻是開心了不少,老仆心中也是甚是安慰啊!”韓姓老仆擺擺手,看向石頭兄妹的目光也甚是慈愛柔和。
他這說的倒是實實在在的實話。
月逸滿雖然不過是五歲,可能是從小家教甚嚴,又在不久前剛剛經歷喪父之痛,見誰都極有禮數很有規矩,相對他的年齡來說,反倒是有些太過老成,失去了不少五歲孩童本應該有的天真活潑。
石頭和喜妹見到唐刀連忙都跑過來和月逸滿一起沖他鞠躬,恐怕就是這小家伙教的,不然兩個山里長大的小家伙那里懂得這些。
不過,作用總是相互的,來自村里的兩個‘野孩子’和這個書香門第里生長的孩童相處半個月來,月逸滿卻也變得比唐刀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要調皮了些。
有一次野外駐軍之后,月逸滿竟然在石頭的唆使下和他一起去駐地外的一條小河溝里抓魚,為了給他體弱的母親熬一碗魚湯。
大冷天的去抓魚,哪怕是個水深不過齊膝的小水溝,也絕不是個太好的主意,魚沒弄到幾條也就算了,卻把兩個小家伙手、腳、臉都凍至通紅,第二天還患了風寒,獨立營隨軍軍醫處此類藥物本就稀少,還是這位韓姓老仆在山里尋了幾味草藥熬了才把兩個調皮的家伙給調理好。
為此,婦人在其子病好后要對其實施家法懲治,理由就是不識大體替行軍途中大軍找麻煩,還是韓姓老仆找到澹臺明月,并因此搬動了唐刀,唐刀出面說小孩子調皮才是他們這個年齡該有的,五歲孩童才算是免了一場竹條炒肉絲。
“唐叔,今天天氣這么好,我能帶滿弟去野外打兔子嗎?錘子還有韓大爺跟著我們,一定可以打到的,晚上我和滿弟請大叔大伯們吃兔肉。”一邊站著的石頭見唐刀今天心情很好,湊過來求到。
“有肉肉吃嗎?”剛剛還看著四周店鋪里的各種吃食流口水的小丫頭不由自主地又把一根手指放進了嘴里。
那饞嘴的小模樣,不光是可愛,更多的是讓人心疼。
要是擱未來,這樣的年齡聽說要打兔子吃肉,更大的可能是會說:“兔兔多可愛,為什么要吃?”
但在這個時代,只要是能填飽肚子的,幼童也絕不會有這種無用思維。
“打兔子啊!”唐刀抬頭看看天色,距離晚間還早,再看看雖沒說話但滿眼期待的月逸滿以及幻想著香噴噴兔肉都已經開始流口水的小丫頭,不由哈哈一笑。“行啊!反正今日你們唐叔我也是無事,就陪你們幾個小家伙出去打個獵!”
幾個小家伙見唐刀不僅答應,甚至還要與他們同去,不由都歡呼起來。
石頭是山里人,說要帶月逸滿去野外打兔子可不是心血來潮,而是現在的確是打兔子的好時節。
冬天是食物最少的季節,野兔為了能平安度過冬天,一般都會利用秋天吃的膘肥體壯,所以冬天的野兔最為肥碩,毛皮也是最厚的時候。
“你們稍微等等,我去安排一下,讓他們牽幾匹馬來,既然要去打,那就多打幾只,我們今天晚上一起打個牙祭。”唐刀放下喜妹,拍拍她的小臉蛋,示意他先去哥哥們那邊。
而后向四周一看,正好看見土豆身上掛著不少袋子滿頭大汗的從一個店鋪里擠出來,對韓姓老仆說了一句:“韓大叔你們稍等!”,然后大踏步的走過去。
韓姓老仆點點頭,沒多說什么。
這很正常,對于唐刀這樣一個統軍兩千余人的上校團長來說,不交待一句就丟下大軍帶著幾個孩子去打獵,那才是不正常。況且,還有可能會用上槍械呢!四行團2000余號人就在小鎮周邊駐扎著,若是驚動哨兵,嘩嘩的沖過來幾百人卻看見是自己團長在打兔子玩兒,那不是鬧笑話嘛!
土豆自然是來采購的,不過他或許是唯一一個不用和人告別的兵。
他所在的步兵連能喘氣的這會兒基本上都還在醫護隊的病床上呢!
距離老鼠山之戰過去已經快一月,那一戰重傷的弟兄們大部分都算是緩過氣來了,就算沒了腿沒了胳膊的,在度過尋死覓活的艱難時間后,這會兒都是能吃能睡還能罵娘,發了一部分獎金的土豆尋思著趁著這個機會去買點好吃的,到醫護隊給這些老哥哥們解解饞,甚至,他還偷偷摸摸買了一小壇酒,就等晚間給那幫饞得不行的老哥哥們一人來一口。
誰知道,剛違背完軍紀,就被一個人當街給喊住了,定睛一看,竟然還是穿著便服的唐刀,差點兒沒把可憐的土豆那張小臉嚇成土豆色。
直到唐刀拉住他,讓他幫忙去團部通知事情,他才是緩過來。
“我說的,都記住了沒有?”唐刀交待的可比土豆想象的要多,拼命的在腦海中將唐刀所說的事又重復了好幾遍,這才狠狠點頭。
“行,趕緊去吧!另外記得讓呂三江送三匹戰馬過來的時候給我帶兩桿馬槍過來。”唐刀拍拍土豆的肩膀,微微抽抽鼻子。“還有,你娃買的酒不咋的,告訴你的弟兄們,等到了徐州,看老子買好酒給弟兄們喝。”
土豆頭也不回的的跑路。
再不跑,他怕挨鞭子,那可是連自己都抽的狠人團長。他挨鞭子無所謂,還半躺著的那幫大哥大叔們如果挨上可就要了命了。
急于逃脫唐刀視線的土豆報信的速度還是挺快,沒過一刻鐘,呂三江和兩名騎兵各騎著一匹戰馬小跑過來,下馬給唐刀行完軍禮,將韁繩遞給唐刀,“團座,要不要騎兵連護衛?”
“這里又沒有日本人,我去打個兔子還要護衛個蛋啊!咋的,這里還有老虎呢!”唐刀擺擺手。
呂三江看了一眼另一邊接過韁繩的韓姓老仆,“可是......”
顯然,呂三江這個騎兵連長覺得韓姓老者是個外人,在駐地沒關系,但唐刀這要出駐地,他終究還是不放心。
“可是啥子可是,老子說行就行!”唐刀一瞪眼。
呂三江只能雙腿一并:“是!”
帶著手下兩名士兵轉身就走。
“韓大叔莫怪,我手下這些兵,就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唐刀沖著被騎兵連長懷疑的韓姓老仆微笑道。
“唐團長言重了,只能說唐團長在軍中甚得官兵愛戴,如此官兵一體,怪不得能屢建奇功呢!”韓姓老仆面色和煦,毫無見怪之色。
“那韓大叔騎馬有沒有問題?”
“年輕時候走南闖北也是騎過的,就是還沒怎么騎過戰馬!”韓姓老仆回答。
“那咱們出發!”唐刀俯下身子將喜妹一抱,一只手搭上馬鞍,一只腳蹬上馬鐙,微微一用力,坐上戰馬。
將喜妹往自己身前一放,雙腿微微一夾,戰馬就邁著小碎步沿著長街向鎮外走去。
“騎大馬咯!哥,滿哥,你們快來啊!”頭一次坐大馬的喜妹歡喜直拍小手。
二丫以前沒騎過馬,但自從當上了唐刀的勤務兵,這馬可也沒少騎,雖不能像騎兵們一樣狂奔著全速沖鋒,但騎著馬以中速前進還是沒關系的,先把石頭送上馬鞍,而后自己再坐上,一放韁繩,一馬兩人追著唐刀就跑過去了。
“韓爺爺,您倒是快些啊!石頭哥和喜妹都跑遠了。”看著兩匹戰馬已經跑出二十幾米遠,還沒上馬的月逸滿不由有些焦急的催促起來。
韓姓老仆卻是微微一笑,將孩童抱在懷中,腳蹬在馬鐙里,微一發力,就坐上馬匹,那個輕松勁兒,和其五六十的年齡是一點也不匹配。
如果細看其隨著小跑著的戰馬一起起伏的身體,應該也能知道,他對于馬術,也絕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只是年輕時騎過。
至少,他可比前面的半桶水二丫甚至還算精通馬術的唐刀都要強。
但,領頭騎行的唐刀似乎對這種現象視若未見。
靈璧縣的地貌俗稱“大平小不平”,就是整體地貌是平原,其實內部多孤丘,坡地較多,著名的亥下之戰就是發生在這里。
這里還沒有被戰爭波及,田地里的糧食也得以收割完畢,放眼望去顯得空曠而荒涼。但只有走近這些還算肥沃的土地,才會知道等到春天,這里又會是一片綠色的希望。
只是,唐刀更知道,日軍的兵鋒很快就會指向這里,不用一個月,這里就會成為戰場,又是一場會戰將會在這里展開。
戰火,將會在這兩年里,席卷中國的大部分最肥沃的土地。
三個孩童畢竟沒有騎馬的經歷,所以唐刀三人壓著戰馬的速度,以中低速在田野中前進,但那對三個孩童來說已經是平生第一次了,甚至連撲面的寒風都不覺得冷了。
錘子也顯得很興奮,一會兒躥進田地里,一會兒又跳上田埂,自從從軍,錘子可能也極少有如此放松的時刻吧!
一路跑了有近40多分鐘,唐刀停在了一個小山丘腳下。
說是他們打獵,其實不過是看錘子一個表演罷了,有著在山中狩獵經驗的錘子很快在一片荒草地里就找到了兔子洞,二丫抱著喜妹,月逸滿則在石頭的指揮下開始拔干草燒火向找到的兩個兔子洞里灌煙,錘子則在一旁虎視眈眈。
果然,沒用到一刻鐘,一只肥碩的兔子就從十幾米外的另一洞口躥出,早已嚴陣以待的錘子狂追上去。
能干掉一條狼青犬的錘子不光是身體足夠強壯,其奔跑能力也令人咂舌,沒追出30米就將兔子一口咬住,屁顛屁顛的回來向三個孩子請功。
“錘子真棒!”
“錘子萬歲!”
“晚上獎勵兔子腿!”
三個孩子歡喜的撲上去給錘子歌功頌德,喜妹更是拿著小手給擼錘子的脖子。
錘子美的不行,咧著張狗嘴舌頭吐老長。
唐刀不由啞然失笑。
怪不得錘子跟這三小只處得這么好,敢情,再牛逼的狗也需要有人擼啊!
四行團里都是鐵血之軍,表達喜愛的方式就是給吃的,最多也就像李九斤那樣狠狠地揉揉狗頭,哪像這三小只一樣,不光瘋狂贊揚,還拿小手拼命擼狗,恐怕藏獒都會在他們面前變溫柔的吧!
不到一刻鐘就有了第一個戰利品,三個孩童自然信心更足,把已經死去的野兔掛在馬背上后,就跟著錘子向更遠的地方找去。
有二丫跟著又有錘子在,唐刀自然也不擔心,將三匹戰馬牽到還有點青草的坡地,任由它們在山坡上吃草,回頭朝遙遙注視著孩童方向的韓姓老仆說道:“韓大叔,不用擔心,讓他們在這兒盡情玩會兒好了,伱也可以歇會兒。”
韓姓老仆聞言微微一笑,叢遠處收回目光看向唐刀,臉上似笑非笑。
“唐團長,你想知道什么?不妨直說便是,這里還算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