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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八百三十八章 墜月·重生

  “安娜特小姐,我、我來了!”

  氣喘吁吁的史黛拉跑入了廣場,廣場外是呼嘯的風雪,但偏偏廣場內部卻感受不到任何的風,地面也不存在任何的積雪。這是剛才神降時為廣場帶來的影響,但現在這個不重要。

  露維婭解釋道:

  “剛才你退出戰場不久,我算準時間也帶著艾麗離開了。其他人不能再抽身了,否則下面堅持不到夏德的回歸;卡珊德拉婆婆留在船上支持局面,船上、城堡和高塔三處至少要有一位大魔女,所以婆婆也沒有過來。”

  紫眼睛的占卜家絲毫不意外第11個來到的姑娘是她:

  “必須要和夏德有著足夠密切的聯系的姑娘,才有資格演奏樂曲,所以我沒叫上魔女追隨者湊數。差不多已經到時間了。”

  “但人數不夠,十一人效果怎么樣很難說。”

  貝拉擔心的說道,正在此時第十二道身影出現,丹妮斯特同樣頂著風雪出現在了廣場中。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還差一個人。”

  圖書館管理員小姐只是粗略一掃便知道了人數:

  “希里斯呢?她不是也在船上嗎?”

  “二十分鐘前鎮子里出事了,她帶走了最后一支留守在船上的支援隊伍。”

  貝拉解釋道,她計算著露維婭給出的那個時間點,感覺自己的心跳速度越來越快,這是占卜家的靈感在瘋狂提醒她千萬不能錯過時間:

  “溫妮,不能把我們需要的人直接轉移過來嗎?誰都可以!”

  女仆小姐同樣面色嚴肅:

  “不行,神的力量的余波、末日的環境還有混亂的要素潮汐共同作用,我最多只能像是剛才一樣,將山崖下近處的拉爾森小姐轉移到我們附近。”

  西爾維婭于是問向露維婭:

  “還需要等嗎?要來不及了。”

  不僅是她,其他人也察覺到了周圍的風雪在變小,而廣場上方蔚藍色的星空與其中閃爍的星星正在歸來。月光正將自己的光芒匯聚到位于神諭廣場中的她們身上,就仿佛整片世界都在催促著她們盡快開始演奏。

  每個人都明白再不開始就來不及了。

  “再等十秒。”

  壓抑著自己呼吸頻率的露維婭閉上了眼睛,十秒后再睜開時,廣場周圍的風雪已經完全停下了,其他十一人已經調整好了位置,與自己一起在神諭廣場中央構成了一個圓環。

  站在艾麗腦袋上的貓并沒有摻和這件事的打算,因為露維婭的影子忽的做出了踩踏地面的動作,于是地面上亮起了一串金色符文,符文的含義是大家都熟悉的名字。隨后在那串符文的光芒中,半神·阿黛爾提起裙擺站了起來:

  “是誰呼......”

  她一眼望見了露維婭背后的影子,又改口道:

  “還好剛才被他召喚的時候,我擔心他自己留在這里會出事,所以提前留下了召喚符。”

  往世的阿黛爾說完也不管姑娘們分別是什么表情,又自顧自的解釋道:

  “戰場中留下的是一道時間分身,我不需要命運之環就能適應末日,所以本體脫離戰場的影響并不大。”

  對于這位來自“未來”的阿黛爾,露維婭也沒有什么話要說。她將袖子里的樂譜遞給有著淚痣的魔女,后者只是掃了一眼便點頭:

  “很簡單,沒問題。”

  說完她又看向露維婭,心情雖然格外復雜,但她知道不能耽擱,于是向露維婭伸出了手:

  “我們兩個來作為儀式核心吧。”

  露維婭便牽住了她的手,然后感覺對方哆嗦了一下,不過露維婭此時也沒心思多想,另一只手又抓住了艾麗的手:

  “加上艾麗,這樣儀式的效果才最好。艾麗,不需要三角鐵了,唱歌可以嗎?”

  “可以!”

  于是露維婭和艾麗從十二人圍成的圓圈中脫離,隨后阿黛爾又一揮手,除了艾麗依然是那件白袍之外,包括她自己在內的所有人身上的衣物,都根據每個人的出身特點,變做了禮服長裙的模樣,原本為了適應戰斗而穿的靴子和平底鞋也都變作了各色的高跟鞋。

  露維婭是一襲紫色的長裙,披肩發被紫色綢緞發帶扎起,而阿黛爾自己則是金色的長裙。這不是幻術而是物體變形術,生活在末日時代,掌握這種能力非常有必要。

  風雪在周圍完全平息了,月光如同聚光燈一樣,于此時自夜空中傾斜的投射到了十三位身著華麗裙裝的姑娘們的身上。

  她們于是調整心情與表情,各自笑著在原地轉起了圈讓裙擺舒展開,隨后外圍的十位姑娘提起裙擺向中間的三人問候,而中間的三人則背靠背的牽起了手。

  露維婭沙啞的聲音開始了對月獨唱,隨后阿黛爾、艾麗的聲音逐一響起,十件樂器在三人的歌聲共同響起后才開始演奏。今夜,月落,今夜,月升——

  銀星隱沒于蒼白面紗下,

  你墜落在無人知曉的冰與雪的山崖,

  聽啊,賢者碎裂的冠冕在低語——

  月亮終將隱沒于無底的淵峽。

  露維婭、阿黛爾與艾麗的手松開,三人將雙手抱在胸前,閉上眼睛抬頭面對月光,演奏樂器的十位姑娘則踩著高跟鞋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哦,我的銀白色的新郎!

  讓淚水從你左眼滑落,

  在貓咪跳躍的月落高塔,

  在我第十三次起舞后,

  你的脈搏將在新月子宮重新啟程。

  露維婭、阿黛爾與艾麗原地轉圈,直至三人面對著彼此,六只手在中央彼此重疊,隨后一同伸向上方——

  昔日的吻仍烙印于褪色占卜牌,

  用羽毛筆蘸取我腕間的血涂抹月印,

  以月桂與夜茉莉編織你與我們的婚約,

  愿圣銀色的鎖鏈刺穿生與死的道途。

  除了必須吹奏樂器的姑娘,其他人于此刻和中間的三人共同歌唱——

  九重圓環在星海倒轉,

  每簇光暈都是引你歸航的燈火,

  穿越霜色的迷霧彌散的雪山,

  我呼喚銀梭重新歸來。

  皎潔的月光讓十三人仿佛凝固成畫,月色星海下的她們吟唱出了共同的愿望——

  歸來,重生,請重新升起,

  你與我們的靈魂交融,

  我們是星,你是月,

  你曾許諾我們——

  星與月將彼此依偎,彼此交融。

  圣者懸崖下方——

  “是誰在唱歌?”

  幸運的子彈面向神明射出,卻最終命中了夏德的眉心。

  在神明放下自己的空槍的同時,“死去”的夏德身體踉蹌著歪斜,搖晃了兩下后,便自圣者懸崖的邊緣向下墜落。

  呼嘯的風無法將他舉起,吹來的雪也只是與他擦身而過。他聽到了有人在唱歌,但他已經無法看到周圍了。

  他只能感覺到自己在黑暗中墜落、墜落,肉體與靈魂一同墜落,像是要墜落向無底的深淵。

  神明賦予的死亡來到,但偏偏幸運的子彈與那歌聲一起,又帶來了最后的機會——畢竟邪神所說獲勝的條件是開槍后沒有死亡,祂并不阻止夏德靠著自身去阻止死亡。

  于是外鄉人似乎記起了些什么,他記起了自己并非是第一次如此墜落。

  緊閉的雙眼在墜落中睜開,如同人偶般墜落的外鄉人努力抬起頭看向上方。

  在那山崖上,在那月亮高塔的最頂端,他希望有著金色與銀色的身影牽著手,從高處看著他。

  但這一次,高處卻空無一物。

  “為什么?”

  黑暗再次包裹住了墜落的他,肉體如同上次般盲目,靈魂如同上次般重新變得癡愚。

  他將墜入永不蘇醒的夢,他將墜入永不完結的夢。

  但呼喚月亮重新升起的歌聲卻在此刻變得越發清晰,這次外鄉人聽到了,那是屬于自己的姑娘們,在呼喚自己的歌聲。

  “我不能......再次墜落了。”

  蒙昧的意識煥發出了一抹光,這一次高處無人再去注視夏德,但這一次,低處的她們都在為他而歌唱。

  不愿離去,不愿沉睡,不愿放棄。外鄉人在墜落中努力向上伸出了手,于是原本藏在靈魂深處,明明存在卻無法記起的回憶,終于涌上心頭。

  1853年春季星空閃爍的夜晚,他曾到達拜月的高塔。

  踩過尸骸,獨自登塔。

  他似乎傾慕過何人,他似乎守護過何人,他似乎幫助過何人,他似乎跟隨過何人的身影,他似乎觸摸過何人的根須,他似乎經受過何人的指引。

  隨后他縱身一躍,自高塔頂端墜落,而高處牽著手的金銀色身影卻只是望著他。

  咔嚓!

  銀白的雷光于星海中炸響,本已被昏黃光芒遮蓋的星海,在這一刻亮起了無數的星光。

  有人在溫柔的笑著——

  那年,是何人的根須?

  “月之咒術師海蓮娜·卡特!”

  記憶依然模糊,但答案卻脫口而出。

  那月,是何人的指引?

  “占星術士歐幾里得!”

  墜落的外鄉人說出了自己不知道的答案。

  那夜,是何人的身影?

  “狼人魔女希貝爾·比斯特小姐!”

  群星漫天,三月凌空,星海閃耀,奇跡重現——

  那時,曾有人與你說過什么?

  “墜落的旅者,改寫世界的詩章!”

  “她”的笑聲中,姑娘們的歌聲來到了最后一小節。于是從模糊的回憶中脫離的夏德,看到了自己在墜落中向上伸出的手,觸碰到了自高處伸出的手。

  上一次無人阻止他的墜落,這一次,銀色的身影笑著從高處抓住了他。

  夏德于是握住了高處的她伸出的手,祂的手有些冰冷,它的手很是溫柔,他抬頭望著星海中的月亮,群星在此刻祝賀著他。

  “你......”

  夏德躺在雪中睜開眼睛,他醒了。

pS:夏德——時空銀月  低:時空的回響,震動沉睡的力量;

  中:銀月的陰影,指引最終的方向;

  高:墜落的旅者,改寫世界的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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