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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今天不需要休息嗎?”
小小的秋葉別院里,地面的青石板上已經坐滿了人。
按照慶塵以往的習慣,應該早就閉門謝客了。
慶塵看向李恪:“沒關系的,為人師表總要舍棄點什么。”
李恪低聲嘀咕道:“先生,這可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話。”
慶塵:“…”
慶塵將這些學生留在秋葉別院,當然是有理由的。
畢竟這些都是李氏的寶貝、李氏的未來,老叟也肯定知道甬道之秘已經泄露,隨時都有可能有敵人通過這條甬道。
這種時候,對方怎么可能不派高手在秋葉別院附近保護著?
所以,只要李氏的這群寶貝疙瘩還在秋葉別院,慶塵自己就不會有事。
此時此刻,最無聊的人當屬李恪了。
所有人都已經席地而坐開始入定,只有他還沒有。
李恪眼巴巴的看著慶塵,心說先生不會是把自己給忘了吧?
李恪看著那些同學與哥哥,最終跟慶塵告了別,說自己出去一趟。。
慶塵看著李恪走出秋葉別院的背影,想看看對方會怎么理解自己的行為。
結果沒過多久,李恪又帶著兩名仆役趕了回來,他讓仆役在門外等待著,不允許他們偷窺院中的情景。
而他自己,則一次又一次的將一摞摞坐墊搬進院子。
“你出去了一趟,就為了搬這個?”慶塵低聲問道。
“嗯,”李恪點點頭:“先生你是修行者,自然不懼風寒,但他們都還是普通人,在這個季節里盤坐地上,會感冒發燒的,影響先生你的教授進度。”
“你為何不問問我,為什么唯獨不教你?”慶塵平靜說道。
“先生你不會虧待我的,”李恪說完,便去發坐墊了,為了不影響其他人入定,他只是將坐墊輕輕的放在每個人面前。
其實李恪剛剛也想過慶塵問的問題,為何只有他不能修行呢?
是因為自己還不夠格嗎?
不對,先生肯定不會忘記的,肯定是有更好的東西留給自己。
雖然李恪還不知道有什么東西比正統修行之法更好,但等著就是了。
有時候,人們總會說英雄之間惺惺相惜,慶塵覺得應該是聰明人之間惺惺相惜。
胡小牛和李恪面對慶塵獨自撇下自己時,做出了同樣的選擇,那就是等待。
等待這二字,包含著極大的智慧。
這時,慶塵走到李束面前,輕輕將手掌搭在了對方的神庭穴上。
騎士真氣慢慢的灌頂進去,李束感受著自己快速點亮的明點,淚流滿面的說道:“先生,這是怎么回事?我的修行進度,一下子便快了許多,是您在幫我嗎?”
“灌頂而已,”慶塵輕描淡寫的說道:“不要分心,繼續修行。”
有時候慶塵會覺得,當年騎士先祖真的應該把前三節呼吸術也給搶過來,流傳下來。
單這一手灌頂絕技,便能為自己快速拉起一支實力強悍的修行者隊伍。
騎士組織分為兩個層級,騎士,信差。
李叔同是騎士,李東澤、蘇行止、林小笑、葉晚等人,就是‘信差’。
現在,慶塵是騎士,張天真、劉德柱、南庚辰、李彤雲等人就是‘信差’。
信差,是騎士的追隨者。
慶塵覺得,騎士之路上,準提法是最合適培養信差的修行之法,因為騎士真氣能增進信差的修為進度,還可以通過第一、第二、第三節呼吸術來控制信差的實力與訴求。
這些學生當中,可能有人會以為學成如今這呼吸術,便能自立門戶,但他們很快就會發現如果沒有后續的第二、第三節呼吸術,自己最多也就停留在E級罷了。
第二節呼吸術修行氣脈,可以讓他們修行至C級。
第三節呼吸術修行輪脈,可以讓他們圓融貫通修行至B級。
如果真有忠心耿耿者,慶塵就算傳授第四節呼吸術,讓他們嘗試突破問心也沒有關系。
但這每一節修行,對方都求于慶塵。
而且,有幾個人能抵御灌頂所帶來的增益呢?
慶塵不知道自己這位騎士最終會有多少信差,他只是穩扎穩打的收攏人心,然后多多益善。
他一口氣給小彤雲、南庚辰、李依諾在內總共五個人灌頂結束,這選擇看似隨機,但其實都是慶塵信任的人。
做完這一切后,他轉身回到了躺椅上。
心里還在想著,那些殺手到底還來不來了?再不來,這些學生們可就要走了…
李恪在一旁低聲問道:“先生,他們今晚要修行到幾點?”
“修行怎么能用時長來計算,”慶塵認真說道:“這點苦都吃不了,他們就不用修行了。”
可是,慶塵的如意算盤很快破滅。
到了11點的時候,有人推門而入。
慶塵愣了一下,來者赫然便是之前將準提法小冊子交給自己的中年男人,他猜測過對方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老叟身邊的那位高手。
卻見中年男人看了一眼秋葉別院里的學生們,然后平靜說道:“都起身吧,樞密處這邊讓我通知大家,修行雖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也需要勞逸結合。回去睡覺,然后明天早上再過來。”
慶塵一陣無語,老叟這是擺明了看破他心思,想要逗他玩啊。
眼瞅著學生一個個與自己告別,那位中年男人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道:“放心,甬道里不會出現你解決不了的對手,你或許有一些疑惑,但明天可以去龍湖得到答案。”
慶塵心說行吧。
當天晚上,他坐在甬道的階梯上等了一夜,殺手也沒有來。
慶塵甚至都希望自己能有殺手的電話,然后打過去問問對方還來不來了,要來就趕緊,不來就別來了,老是這么拖著干什么?!
一大早6點鐘,秋葉別院外面傳來腳步聲,有人竊竊私語著:“先生這秋葉別院早上何時開門?”
“我也不知道啊,聽李恪說,完全看先生心情,”有人回答。
慢慢,二十二名學生全都等在了門外,連慶一也在焦灼的踱步,等待秋葉別院開門。
李束看了一眼其他人:“我還以為只有我會來這么早來,沒想到你們全都這么早。”
一名叫李煌的年輕人笑道:“怎么,讓你單獨來接受先生的灌頂啊?想得美。”
李束看向對方:“李煌,昨天是你在私下里嘀咕,除了父母和爺爺,誰也不跪的對吧?”
“我那也是出于對自我尊嚴的保護,男兒膝下有黃金,跪一個比我還小七歲的人,我確實需要克服一下心理障礙,”李煌認真解釋道:“但我可沒有看不起先生的意思。”
事實上,這群人一大早來到秋葉別院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們自己在家中無法進入入定狀態。
就像慶塵一開始教張天真、劉德柱時遇到的狀況一樣,呼吸術的頻率沒有那么好把握,當初連李叔同都以為,慶塵需要半年才能自行使用呼吸術,只是慶塵自己有些例外而已。
這時,有人看向昨天被灌頂的幾人:“聽說你們被先生灌頂之后,立刻點亮了第一顆明點?”
李束和李依諾他們紛紛點頭。
然而就在此時,慶塵將秋葉別院的兩扇小木門從里面拉開:“進來吧,各自坐在坐墊上。”
“謝謝先生,”眾人先后說道。
慶塵挨個到每人面前,以騎士真氣來檢查所有人修行進度。
他需要知道,這22名學生里,誰的天賦最好、修行最快,往后也可以稍加注意。
只是,到李依諾和南庚辰時,他忽然皺起眉頭來。
因為,僅僅一夜過去,這兩人竟然同時各自點亮了一顆明點。
慶塵感覺有些奇怪,別人也就算了,這兩人他昨天晚上灌頂的時候還專門檢查過進度,自己絕對不會記錯。
而且,他可是知道南庚辰的天賦,就算對方能自己在青山別院里保持呼吸術,也不可能有這種修行速度。
“你們兩個怎么回事?”慶塵皺眉問道:“為何修行進度這么快?”
南庚辰遲疑了一下:“沒…沒事啊。”
“說實話,”慶塵冷聲道。
這準提法他自己并沒有修行過,所以要根據學生們的經驗,來做出傳道上的調整。
“我昨天…嗯,”饒是李依諾這位美少女壯士的大大咧咧性格,似乎對此事也有些難以啟齒。
最終,李依諾看著慶塵平靜的眼神,硬著頭皮說道:“我昨天和南庚辰兩人行房時,發現彼此的明點里竟然反哺回來一股‘氣’,在我們兩人之間相互交替著,等行房結束后,我倆的修行進度都快了很多,現在已經點亮了一顆明點。”
南庚辰一臉無辜的看著天空,體會著社死的滋味。
慶塵震驚了!
連他這個老師,都不知道準提法還能有這種展開方式!
雖然他早先也猜測過,密宗一直都有著雙修的傳說,這也是為什么很多佛教徒會將這一脈當做非正統傳承的原因。
但慶塵沒想到這種修行方式竟然真的存在!
而且,這修行方式對于修行進度的增益也太大了,一次就頂上灌頂了的功效了。
不對,慶塵看著南庚辰的神色,估計不止一次。
這時,慶塵看著李束等人奇怪的表情,忽然覺得有些不妙。
自己這是正經修行功法啊,自己也是正經人,可眼看著這些人蠢蠢欲動的樣子,自己這修行組織未來不會背上什么奇奇怪怪的名聲吧?!
到時候自己座下信差,人人都搞這種事情,別人想不知道都不行。
雖然修行快絕對是好事,但師門聲譽也很重要啊!
這要是傳出去了,別人會怎么看自己?
別人才不管他怎么解釋呢,人們只會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不過,這歡喜禪似乎需要兩個人都修行準提法吧?這樣一來,其實李束他們也沒法使用。
慶一在人群里,默默的看著身邊那群狼一樣的年輕人,心說這是什么神奇展開…
下一刻,一名叫做李合的年輕人猶豫了一下說道:“先生,其實不光是兩個修行之人會產生這種反應,我和老婆也是如此,只不過沒有李依諾他們的進度那么快,大概只有一半的樣子。”
李束等人眼睛一亮。
一旁的慶塵看向李束等人,趕忙斟酌了一下說道:“修行速度快當然是好事,但我希望各位在這方面還是有所節制,尤其是不要隨意出去拈花惹草,禍害外面的女孩。”
李束微微彎腰行禮說道:“先生多慮了,我們也都是有底線的,不會出去禍害別人。”
慶塵稍微放心了一些:“那就好。”
剛說完,李束補問了一句:“那找老婆可以嗎?”
慶塵猶豫了一下:“可以。”
雖然他很想說不行,但他總不能阻止別人行房吧。
他慶塵雖然是名義上的師父,但也不能管這種事情啊!
慶塵仰頭看著蒼穹上,剛剛泛白的天色,心說自己這名聲要在李氏先奇怪起來了。
好在,這些人中只有李合是娶了老婆的,其他人這些年在軍營里,也沒娶老婆的機會。
看樣子,自己的聲譽還能保住一陣子。
清晨,所有人都在秋葉別院里修行至上午,直到九點才商量著紛紛離開。
期間,慶塵又選了七個人進行灌頂。
他發現,隨著自己一次次將騎士真氣使用枯竭,又搭配第一節呼吸術,他自己身體里的騎士真氣也在突飛猛進的增長著。
他感覺不用三個月,照這么下去,只需要兩個月就能灌注全身。
也不知道那時候,師父李叔同得知此事會是個什么表情。
待到所有學生都離開,慶塵這才慢慢悠悠的往龍湖走去,準備找老叟要個答案。
只是,剛到斷橋上,他還沒坐下呢就聽老叟沒好氣的問道:“你到底教了他們什么修行之法,這一大早的,那群孩子竟然全都跑樞密處去,請樞密處給他們賜婚…還有,連十四歲的孩子都跑過去要求賜婚了!”
慶塵:“…”
神特么賜婚!
這些軍中精銳對實力最敏感,如今發現有一條能夠快速提高實力的捷徑,怎么可能不想抓住。
只是,為了修行就去請求家族賜婚,也太草率了吧!
而且,跟著自己修行之后,忽然就去要求賜婚,其他李氏成員知道了肯定會往他身上猜測啊!
老叟說道:“我讓樞密處把他們都拒絕了,想結婚就自己談戀愛去,少給我整這種幺蛾子。早些年讓他們幫家族聯姻,一個個跑去軍營里躲著,現在沒有聯姻對象了,反倒一個個全都來請求家族賜婚…還有,你這修行之法到底正不正經?真的是正統嗎?”
慶塵沒好氣道:“這不是您給的修行之法嗎,關我什么事啊!”
老叟想了想:“好像是啊…”
“先不提這個事情,”慶塵自知聲譽已經在劫難逃,便不再糾結:“密道的泄密,是您給透露出去的吧?”
“嚴格意義上講,并不是,”老叟搖搖頭:“是有人花完了我給的錢,主動想要把這個秘密再賣一個大價錢,但他們沒想到的是,買家太過兇狠了,沒打算給錢,也沒打算留命。所以,這世界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能夠真正傷害你的,大多是朋友。”
“那您既然知道這個事情,怎么不阻止呢?”慶塵好奇道:“那些知情者應該都在李氏的嚴密監控下吧,我不相信您會如此信任人性。”
“我當然知道,不過長青那邊正擔心怎么才能把那些老鼠給揪出來呢,這是我幫她放出去的餌,”老叟笑道:“不過,那群老鼠很聰明的,就算被發現了行蹤,也不會被全部抓住,所以你要小心一些,最近還會有人光顧的。”
“話說,我很好奇您演這么一出戲,到底想要坑誰?”慶塵好奇。
“誰上鉤就坑誰,”老叟笑瞇瞇的說道:“魚看到餌,自己就上鉤了,我離開前,得趁著權力更替的動蕩出現前,把外敵先給收拾了,對不對?”
慶塵嘆息:“什么事都被您給安排的明明白白了,我打算搬回飛云別院去,您自己找人去抓老鼠吧。”
老叟笑道:“難道你手上的提線木偶不需要祭品嗎?我這也是幫你尋找祭品啊。而且,他們之后來的人,肯定都是你最需要的獻祭對象。我這輩子曾有幸見過別人使用提線木偶,等你到了那一步就會明白,擁有它是一件多么令敵人恐懼的事情。我把這些該死之人給你釣上門來,你應該感謝我才對,怎么能埋怨我呢?”
慶塵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師父把我賣的挺干凈啊。”
“我一個快要死掉的老頭子,會有什么壞心眼呢,”老叟笑了笑:“放心,跟你有關的秘密,我會帶進墳墓里的。”
慶塵聽到這句話,忽然問道:“您還有多久?”
老叟慢慢悠悠的說道:“我也不知道,現在只是吊著一口氣在,剩下的交給命運吧。”
“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頂著寒風來釣魚?”慶塵不解。
“死了還怎么釣,”老叟樂呵呵說道:“可不就是趁著自己最后一點時光,做點想做的事情嗎?”
說罷,他拉起魚鉤來,將龍魚遞到慶塵手上。
只是這一次慶塵沒有走,而是坐在斷橋上陪著老叟,從正午到日落。
兩個人誰也沒再說話,就這么靜靜的坐著。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嗎?”老叟看著緩緩落入后山的夕陽,說道。
“嗯?”慶塵看了過去。
夕陽下,老叟緩緩說著什么,少年認真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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