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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臨囑托投夏家軍 要土改先革“親爹”

  “大哥!”

  城門的聯動吊板悠悠然被人打開放下,李敢終于盼來了他苦苦等候的援軍。

  正是率先走水路,同夏瑜提前帶著先頭隊伍趕到的狗子。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大哥。大哥。。。”

  狗子痛哭流涕,將燕明逐漸冰冷的尸身托起來抱在懷里。

  “燕寨主為了救我,救下興縣所有的百姓,和營田同歸于盡了。”

  李敢也頗為震撼,心痛于燕明的離世,敬佩他最后一刻視死如歸的氣魄。

  “大哥,對不起。。。。”

  匆匆趕到的夏瑜,望著滿身是血的燕明,積蓄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恨自己沒有多留心注意,或許燕明的確會為了榮華富貴,而卑微放棄尊嚴,眾叛親離,可是她們所有人都似乎忘記了,他的出發點一直是為了整個山寨的弟兄還有他們的親人,能為他們在這亂世之中,求得一個安穩。

  僅僅如此,從未忘記初心。

  這樣一個人,即使遭受了欺騙,不小心走了一些彎路,也大抵心生愧疚,良心道德也絕不會喪盡。

  這便是天朝人自古就有,且骨子里難以磨滅的純良。

  人性的選擇,不能被高估,可有時候也絕對不應該被低估。

  燕明的死,讓整個燕山寨的弟兄,悲痛欲絕,他們拾取刀,一個個悲嚎這沖向那些個“不懂事”的“無辜”被煽動的琉島僑民,幸有狗子以及李敢的護城隊控制,事件才得以不再相互泄憤的殺戮中完結。

  夏瑜抬頭,盤踞在興縣上空的厚厚云層,卻越壓越低,雷云環繞。

  她的心里又多了一道沉重的枷鎖,因為燕明壯烈的赴死,因為自己當局者迷的眼前,迷霧蒙蒙。

  燕明早就為自己設計好了一切,自然也交托好了身后事。

  燕家寨眾望所歸由狗子接管,前提是狗子必須帶著全體寨里兄弟,投入夏家軍麾下。

  不是天朝,而是夏家軍。

  狗子三日之后,待興縣游行風波逐漸褪去,依照燕明留下的囑托,在碧山腳下,特意帶著全寨子兄弟,大擺陣仗,各色旗幟飄飄,隆重地很。

  夏廉貞病體抱恙,由夏瑜和徐旻代為參禮,撒酒敬酒,俯仰天地,流程結束,狗子帶著上千人,統統跪于夏瑜二人腳下,一口一個“誓死效忠夏家,誓死效忠小姐!”

  這幾千人發自胸腔的怒吼,著實壯觀震撼,夏瑜腦瓜子嗡嗡地,連連擺手,笑得勉強。

  “不是效忠我,我可擔當不起。”

  “誓死效忠夏家!誓死效忠小姐!”

  狗子很是一本正經,如同正履行偉大的使命,對夏瑜的謙虛,充耳不聞。

  這一場遲來的收編,以南方夏家軍以及夏瑜的名極一時而畫上句號。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北方的京地。

  涵元殿內,一身秋香色常服的劉衍,手握著帶銅鈴鐺的小巧羽毛片子,正逗弄著一只月份不大的小奶貓。

  烏溜溜有神占據小臉一半的大眼睛里,寫滿了好奇跟無辜。

  橘黃的花色,還帶著點小老虎的斑紋,白手套的兩只前爪的小爪子抱著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羽毛片子,啃咬地起勁兒。

  殊不知是她的新主人,溫柔寵溺地為了能趁著她放松,好好擼一擼她盤亮的皮毛。

  “皇上,這幾年,為了鎮壓暴亂,權力下放,各地的外放官員建兵制的建兵,收稅不繳的收稅不繳,現在可好了,他夏廉貞,一個府衙知州,敢公開,自己招降,也未見上奏的折子,而且聽說啊,這上千人都只認他夏家軍的旗號,眼里根本沒有朝廷,這不是公然違抗朝廷,起了謀逆造反之異心”

  自從劉衍歸位,怡親王出入宮廷的次數,基本是一天三四次,儼然從棄子的邊緣成了紅人,當然,以他親爹的身份,對劉衍內外朝政之事,屬實上心的,也無可厚非。

  小貓咪的呼嚕聲打斷了怡親王的進言的思路,小家伙被劉衍輕柔地摸著下巴,順便偶一睜眼,斜眼瞧了怡親王,那態度仿佛在囂張地內涵:看,我只是在他腳邊躺著撒個嬌,就博得了他所有的關注,你的費盡腦汁,只有跳梁小丑的徒勞可笑。

  劉衍表現得同他內心所想一樣:不是很在乎。

  “當初抗民義團的時候,要人家自己組織武裝解決,朝廷不管,現在又要卸磨殺驢,叫他們交出兵權,還要多多上供,老百姓的死活,誰管?”

  劉衍擼夠了,拍了拍小貓的屁股,她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伸展了一下身子,慢悠悠朝門外的小花園走去,一個大跳,白手套又夠起了花上的小飛蟲。

  “可是,圣上您好不容易坐穩的皇位,這些潛在的風險,必須在長成堅不可摧的參天大樹之前,一網打盡!”

  “怡親王說的極是。”

  “也該搞搞分地的事兒了。”

  走到那個過去陪伴了他幾載青燈孤坐的長案前,劉衍鋪開白宣,蘸著黑汁,稍一提氣,目光如炬,下筆氣勢恢宏,揮毫脫墨,“土地改革”四個大字,躍然紙上。

  一氣呵成。

  “分地??”

  怡親王不懂劉衍的意思,走近一瞧,這四個字拆開了,每一個都認識,怎么聚集到一起,橫看豎看就是不明白。

  “不明白?”

  劉衍一挑眉,微微一笑,像是事先準備好的一樣,從長案上高高摞起的,厚厚一疊書本和圖冊堆里,輕車熟路找到那一沓墨跡早已干透了的東西,一股腦兒塞進怡親王手里。

  “天朝土地改革指導方針?”

  打開,大致翻開瀏覽了第一頁,這個東西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理解起來很是吃力。

  更不要說提意見。

  “哦,對了。”

  劉衍又記起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從長案混亂的一堆東西里,摸索了一陣子,終于在最下方找到了那個明黃色的威嚴的龍紋盒子。

  小心翼翼的打開,拿出一方大印,示意怡親王將東西拿過來。

  怡親王直愣愣,完全搞不清眼前的狀況,不曉得劉衍究竟要做什么。

  只是出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準則,幫著賦予了這份他完全不理解的東西,象征著這個國家目前為止,最高的承諾。

  “好了,第一步算是下定決心邁出去了!”

  劉衍顯得很高興,有些親近地拍了拍怡親王的肩膀。

  怡親王有些受寵若驚,縮了縮脖子,這是他第一次接收到劉衍的笑臉。

  換作以前,兩個人永遠關系緊張。

  所以,這一次,這個什么什么土地改革,只要皇上高興,他陪著一起胡鬧也能夠接受。

  “朕琢磨著,這東西一頒布下去,必定引起軒然大波,各地的地主富紳,一定橫加阻擾。”

  “所以,這次改革,一定要從京地開始,先從皇親國戚開始。”

  劉衍說的一本正經,又轉向怡親王,給了“寄予厚望”的眼神。

  “所以,怡親王,代表皇家,您先打個樣兒。”

  “啊,啊?”

  內心正老淚縱橫,感慨萬千的怡親王忽然一愣。

  他這一“啊”,還根本沒意識到,劉衍的這句話究竟意味著什么。

  這哪兒是什么少年人的小打小鬧。

大熊貓文學    錦心是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