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刺眼的實驗室,藍紫燈光下反射的光,晃的人眼暈的白地磚。
碩大被黑布蒙蓋的神秘籠子。
空無一人。
她扶著略微有些沉重的腦袋緩慢的起身。
“嘶。”
接觸到冰冷的金屬質地,她才恍然大悟:原來讓自己腦袋沉重的,是頭上這個憑空多出來的金屬頭套。
她雙手奮力往上拔了幾下,可惜這頭套與自己的腦袋嚴絲合縫,自己的再三努力,怎么都是徒勞。
鼓搗了一會兒。
她終于是放棄了努力,開始研究怎么出去。
門看樣子應該是大有玄機的,不用鑰匙密碼。
也不是指紋人臉識別。
她思考了一會。
又自顧自搗鼓著,終于發覺原來,這門竟然跟這神秘莫測的黑色大鐵籠子連著,只是借著光線原因,又很隱蔽,不是一下子能看得出的。
她邁出一小步的腳,猶猶豫豫的,還是收了回來。
她摸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東西,畢竟這個變態的實驗室里,哪怕藏了什么基因突變的怪物也不是沒有可能,她是真怕這就是一個潘多拉的盒子。
恐懼源于未知。
可她又不得不去碰這個籠子,再不抓緊時間從這出去,她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會是怎樣的極致“人生體驗”。
她能夠感受到,這個變態是絕對舍不得讓她安靜舒服的“離開這個世界”的,他似乎更喜歡玩游戲,那種貓鼠游戲,他享受的是虐殺過程的快感。
他要的是她全方位的恐懼和絕望。
細思極恐。
她滿臉痛苦扭曲,腦袋上箍緊的頭套也似乎是有感應,釋放的電流,一下下刺激著她的大腦,疼的她雙手抱著腦袋,哀嚎連連。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之后,她如同是受到了加持鼓舞,想要出去的愿望愈發的強烈。
腦海里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出去,出去,出去!
于是她的整個身體被迫接受這個指令,等她再次清醒過來之時,她早已經站在了那個碩大籠子之前,而自己的雙手也早就一下子,生生扯開了,這遮擋未知的黑布。
一大一小的兩個瑟瑟顫抖的身軀,都有結實粗鏈子鎖著,就系在脖子那里。
雖然這一大一小都蜷縮著,盡量將自己團成一團,因為冷,也不想自己的“春光乍現”被看了精光。
她認得出,這分明就是一大一小,兩個活生生的人!
她本能的“啊”了一聲,倒退一步,重重跌跌后爬,不敢靠近。
突如其來的光亮,加上聲響,讓籠子里的兩個人穆然抬起頭,幾目相對的一剎那,幾個人都是一愣。
“小心!”
“姐姐!”
尤其是那個小一些的見到熟悉的來人,更是激動的直接站起身,渴望的伸出烏黑的干枯小爪子,迫不及待的想讓姐姐放自己出去。
那樣子像極了幽冥地府之中的小鬼。
“姐姐,姐姐!”
小身影興奮的喚她,弄的他脖子上的大鐵鎖撲棱棱的直響,發出極大的噪音。
她不敢認,還是縮著身子,屁股挨著地,慢慢往后一點點的退。
“小心,小心,我,我是媽媽呀,你不認識了嗎?”
“不,我不是,你不要靠近我,我不是,嗚嗚嗚嗚嗚嗚…”
一旁的女人不著片縷,蓬頭垢面,說話也是顛三倒四的,又哭又笑。也將她嚇得不輕。
這樣的場面太詭異,于她來說太震撼,她經歷的再多,也不過是一個剛成年不久的小姑娘。
她緩了好大一會,接受了眼前的這一切之后,爬了幾次才好不容易站起來,搖搖晃晃再一次來到籠子跟前,跪在地上,渾身抖地厲害,眼睛瞪溜圓了,眼淚鼻涕還是涌出來一大把。
找來找去,她卻怎么也找不到籠子的鑰匙。
又是一道藍光環繞著電流,注入她的腦中,她如有“神助”,又獲取了信息。
輕車熟路,在一個極其隱蔽的角落,找到一個小保險箱子,調對四位數的密碼之后,箱子“啪”的一下,應聲而開,里面果然躺著一把銀光閃閃的鑰匙,可也有一張卡片。
上面有清秀有力龍飛鳳舞的血紅色鋼筆字,似乎是特意弄花了一些暈開了,觸目驚心。
她拿起鑰匙,同時也拿起卡片。她端詳了卡片上的文字一會,轉頭看了一眼籠子這邊。
“姐姐,姐姐!”
弟弟還在興奮的向她揮手。
母親則還在暴風哭泣,不能自已。
她又一次站在了抉擇的十字路口。
她嘆息一聲。
她早應該想到,這一切又是那變態設計的困局游戲。
她選擇救出母親和弟弟,就打不開這扇鐵門,困在這里,錯失這唯一給的機會。
反過來如果她堅定不移的要想從這安然無恙的出去,就要狠下心來按下那開關,踏著母親弟弟的尸身出去,不然這門是永遠不可能從里面打開的。
這是卡片上寫的,給她的兩條路。
上面甚至警告了她,不要耍什么花招,這門可以自動感應,里面有沒有足以讓它可以完全“敞開”的“血色獵物”。
腦袋上的電流又“滋滋”發出電波,她的腦海里更如同是加強力buff,魔音繞耳著“出去!出去!出去!出去!!”
她如同行尸走肉般,緩慢移動到籠子前,嘴里也同時機械重復著“出去!出去…”
機械抬高手,準備用力按下那籠子前的“毀滅”按鈕。
“小心心!”
像是黎明前的黑暗里,突然撕裂了一道口子,那溫柔的呼喚,帶著閃閃的金光降臨。
“爺爺!”
她的眼睛濕潤了,眼前是那個站在一片白色洋芋花海中,頭戴草帽的和藹可親的老人。
“小心心,你在這兒干嘛呢?來,跟爺爺回去!”
老人說罷朝她伸手,微笑著又轉身要離開。
“爺爺!爺爺,你別走,爺爺!”
“大人您沒事吧?”
晃蕩不停的馬車內。
喬錦心大呼小叫的滿頭大汗的醒來,才發現自己是躺在人袁蝶衣的懷里,馬上一轱轆爬起身,正襟危坐,坐在對面的小橘,卻一臉似笑非笑的盯著她,雙手抱著胳膊。
她被盯的不自在,眼神游移到別處,溫和推開袁蝶衣遞過來好心為她擦汗水的手帕,有些心虛,有些慶幸。
原來是一場夢。
幾個人靜坐一會,實在安靜,喬錦心輕咳一聲,看了袁蝶衣一眼,又開啟話題。
“袁姑娘,此行查探瘟病情狀,兇險異常,你還是先回去吧,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世平想想。”
袁蝶衣收回手,臉上也嚴肅起來,一字一句認真說道。
“大人,蝶衣不怕,何況有大人陪著,吉人自有天相,碟衣跟著也不會有事的。”
“可…”
喬錦心剛要開口再說點什么,小橘一撩簾子看了看外面,一句“到了。”
就漠然一人先下了車。
“大人放心,蝶衣一路北上,路上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不會有事的。”
袁蝶衣顯得滿不在乎,也隨著一道下了車。
車廂里反只剩下喬錦心一人,搖頭嘆息。
那日還熙熙攘攘的街口,如今大白天也是空無一人。
茶樓酒肆,各家各戶窗門緊閉,當日的無名村一片,不知何緣故,好像比之前更顯陰沉。
“等一下!”
幾個人剛要踏進村口,卻被喬錦心一把攔住,她從內衣兜里,仔細掏出幾塊整齊干凈,尚帶余溫的棉布帕子,一一交給袁蝶衣跟小橘,再三叮囑。
“把這帕子系上,捂住口鼻,不要拿下來,進去不要隨便亂摸亂碰,尤其是生了病的人和他用過的東西知道了嗎?”
“咱倆都碰過大力了,袁姐姐也跟你有親密接觸,搞這些花里胡哨的還有意義嗎?”
小橘自從上次解了“封印”之后,話是越來越多,還愛做杠精。當下更是直接翻了大白眼,嘴快的馬上吐槽,喬錦心面對拆臺也是毫不客氣,照著她的小腦袋就給了個大爆栗。
“你能,就你知道的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做好防護懂不懂,防護!”
“好了,好了,系上就是了,別吵了。”
袁蝶衣第一個身體力行,響應號召,乖乖將這棉帕子系起來,駕輕就熟踏上了這片久違了的土地。
她被喬大人救下之后,原本是再也不想駐足這個她夢魘連連的地方,可聽說這里出事了,她還是忍不住想著回來看看。
畢竟這里除了她那畜生不如的丈夫春生,還有一直對她照顧有加的孫婆婆,晨叔。
“晨叔,晨叔?孫婆婆!”
袁蝶衣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一路尋過去,小橘跟喬錦心便也在身后跟著。
村子里難聞的氣味是越來越大,路邊隨處可見的從之前的骨瘦如柴的野狗走雞,到如今貓兒鳥兒的僵硬不動的尸體。
也有迎面走來的人,走著走著,便突然渾身無力倒地不起,劇烈的咳嗽一陣,胸前劇烈的起伏,青筋直爆,咳在地上的痰里有絲絲血跡。
喬錦心皺眉用手隔著帕子捂著口鼻,遠遠站著看了一會,感到不對。
這是上呼吸道感染的疾病吧?
肺結核?不像啊。
難不成是鼠疫?
一想到鼠疫她渾身一個激靈抖了一下,她記得爺爺說過,這病厲害的很。
這要真是鼠疫的話,那一旦控制不當,京地就要成一座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