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吉道齊破關之日,九千仙鶴來朝。
萬獸山萬獸長鳴不絕,宛若恭賀仙人得道。
忽有龍吟,‘牟’聲貫徹天地,震懾眾生。
循聲看去,便見云中似有蒼龍翻弄,云浪滾滾,攝人心魂。
都說第三境為躍龍門。
越過龍門方見大道通天。
但無數修士躍龍門成就三境,卻無一如藺吉道齊這般異象連連。
太和殿上坐滿百城城主。
眾人皆是面紅耳赤,激動的無以復加。
藺地壓抑了太久,如今終于要對六地還以顏色。
便見出關的藺吉道齊邁著流行大步,走上太和殿。
殿外云集一萬黑衣衛,一萬墨衣衛,一萬玄衣衛,一萬烏鎧衛。
其余親衛列兵于內府之外。
若騎乘飛禽,自天空俯瞰,整個定安一片藺色,只讓人頭皮發麻。
登上通向尊位的階梯。
便聽‘唰’地一聲,那華麗的飛龍袞服長袖一拂,背在身后。
百城城主這才敢抬頭打量少君。
便見額心啟靈宮上,黑人玉散玉成印,初入三境啟靈印便有八畫。
見那八畫,如見日月河山,如見星辰大海。
單是偷瞧一眼這啟靈印,三境者尚可守住心神,二境者直接被沖擊的識海震蕩,嚴重的耳鼻溢血。
藺吉道齊這才拿張黑玉制成的弧形面具。
玉面扣在臉上,遮了啟靈玉,但英俊的五官卻還露出大半。
藺天行與藺吉道齊交換了個眼神,朗聲道:
“天下七分,亂象久生。
萬民受其苦久矣。
我兒升龍有所感應天地之悲。
‘七龍爭珠’,天下必亂。
大亂而衰,此乃眾生大劫!
我藺氏既得此先兆,理應迎劫而上,力挽狂瀾拯救蒼生于水火。
即日起,我藺地立國,自此為藺國。
寡人城‘王’,與諸君掃平天下!解蒼生之危!”
殿下,右席首者的獸城城主眸子射出一道精光。
左席的衡城城主鳳眸波光流轉,抬手以廣袖住在神色。
百城城主微微嘩然。
‘國’是什么,他們并無此概念。
但卻知曉,前面那些話的意思。
簡言之,藺少君升龍感悟天地,得知不久后天地將有浩劫,起因是因為七家分治天下。
藺地,既然得到預兆了,那就是奉天承運,要‘掃平六家,天下獨藺!’。
殿上百城城主難抑心頭澎湃。
大殿之上,藺天行分封天下。
“封藺吉道齊,太子位。重建泰來殿,改名太子東宮。”
“封大太保一等公爵位…”
太和殿上發生的事,只過了半日的功夫,便被傳遞到了六地大君的案首之上。
宮地,玉康。
尊位上年將五歲的大君還需被乳母抱在懷中。
殿下,百老閣的諸公傳閱著那定安城傳來的消息。
“…這,太子是何意?”白須白發,看起來行將就木的宮袍長老問。
另一位長老道:“藺君改成‘藺王’,諸君看得出藺人這又搞什么花樣?”
“藺地的事兒道是不急,此事自有其他七家人操心。
倒是宮無敵,他莫不是陰奉陽違?不然藺吉道齊如何升龍?
諸君,我以為處理藺地之前,還是應該先解決自家的問題。”
“不錯,彭城最近異動頻頻,尋個理由,招宮無敵來玉康。”
殿上,百位長老你一言我一語。
立于大君右側的宮常壽耷拉著眼皮,頭一次感到力不從心。
大概是長老們爭吵太過,尊位上一身宮色袞服的孩童“哇”地一聲哭嚎了起來。
抱著五歲宮地大君的婦人忙起身,對眾人行了一禮,繞道尊位珠鏈后,解開衣襟哺乳。
尊位左側站的乃是君前大太保萬長羅。
先前百佬閣眾長老爭吵,他也是雙目一合,事不關己的模樣。
直到珠鏈后傳來的‘嘖嘖’聲入耳,他才撩起眼皮,額頭青筋繃緊。
這樣的宮地,這樣被養費了的大君,這樣只會內斗的百佬閣。
藺人利刃已然出鞘,欲斬六地。
然而,這樣的大君,這樣的百佬閣,這樣的宮地,能擋得住藺人的‘劍’嘛?
萬長羅重新合了眼。
熊地。
藺地一行,熊地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山熊被萬獸山山神扯掉了一條腿,三境高階修行者折在定安的就有三人。
消息傳來時,熊河武正與前來給山熊醫治的荊百仁交談。
兩人看了定安傳來的消息,齊齊陷入沉默。
半晌,荊百仁一聲長嘆,“最怕的事,還是發生了。”
不說這事兒還好,一說起來,熊河武就怒火中燒。
他熊掌似的手猛地一拍手邊的石案。
‘轟’地一聲巨響,石案碎成一地。
“說的是六地圍藺,到頭來,真刀真槍跟藺人廝殺的只有我熊地。
你們幾家,就只管在東邊防線上走個過場?!”
山熊受創,熊河武是心疼壞了。
他尚且來不及找其余幾家算賬。
但荊家的老鬼上門,拿不出合理的解釋,他不介意先清算一個。
荊百仁淡淡道:“誰能料到,厲家與東方家做的局,竟然會讓宮家的酒囊飯袋破掉。”
熊河武微微瞇眼,“說清楚。”
事已如此,再無可隱瞞,荊家主便把東方家在本命玉上動手腳的事說與熊河武聽。
熊河武聽罷,笑的猙獰,“如此大事,你們瞞的倒是緊。”
荊家主淡淡道:“你兒子背地里跟藺吉道齊走的有多近,你當真不知道?”
“還有宮家那小子,天辰玉十有八九就是他與那藺吉道齊合謀吞下的。”
“如此大事,自然不會告訴你們兩家。”
熊河武無言。
兩次,熊蓋天在定安府‘鬧事’,已讓他察覺出了些許不對勁。
“過去的事不提也罷,倒是如今你們打算如何?
能跟藺人打的有來有回的,唯有我熊地,但‘阻龍道’一戰,我熊家損失慘重。
若再開戰,我熊地只得自保,至于你們其余五地如何…”他皮笑肉不笑道:“便聽東方家的短命鬼們如何安排吧。”
司寇大君重傷,回了首府曲鄱后,便閉關療傷。
大君的十九位公子共同執掌司寇之地的政務。
消息傳來后,藺人此舉和意姑且不論,十九位公子先是一番唇槍舌劍。
厲地難得做一次大事,卻讓宮家坑慘了。
偏偏他們還啞巴吃黃連,沒法去找宮家算賬。
定安消息送到老邁的厲家家主手上。
厲家家主老年喪子。
其獨子在藺地滋事,被剛巧路過的藺吉道齊斬于劍下。
如此,才有了厲地這次的‘鋌而走險’。
老家主看完手上的消息,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七位總閣大管事垂首站在黃色幔帳后。
待咳嗽聲漸漸聽了,才停老家主那嘶啞的如同漏氣的風箱一般的嗓音道:
“我死后,萬媃接掌家主只為,任珠光寶氣閣閣主。
古桐,你年紀小,尚許磨練。
方徊,你…咳咳…”
“若藺家氣數盡,我會傳你家主位。但如今…對上藺家,你不如萬媃。
其余人…咳咳…”
“…廢物。”
“我乏了,萬媃留下,其余的…退下吧…”
其余六名大管事退下時,目光不一地飛快看了眼厲萬媃。
東方家。
在消息傳來前,天塔便起了內訌。
堪輿師們分為三派,爭執不下。
最后,以一脈被驅逐天塔告終。
這一脈,毅然決然踏上了通往藺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