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蘇剛走到一半路的時候,便聽到一旁的林子里有侍女在竊竊私語。
“你聽說了嗎?昨夜公主殿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公主竟一夜之間大病不起…”
“欸,你懂個什么!那哪里是病,就跟中了邪一樣的,見誰就撲上去!那場面,哪里還像個端莊的公主…”
“去去去,這話豈是你我能妄議的?還是散了散了。”
幾個宮女你推我我推你,扭作一團四下里看了一下沒人,才一溜煙散了。
留下秦蘇獨自一人在大樹后陷入了沉思。
她自言自語道:“方才趙老頭兒奉命去貼皇榜,這會兒又傳出若平公主這事兒,莫非這若平公主還真是中了邪?”
秦蘇看著公主殿離這里不遠,心生好奇,便順路去走了一遭。
待她來到公主殿爬上墻頭之時,她便開始后悔來了這一趟。
因為,此時,在公主殿外,侍衛層層守衛,將整個大殿圍了個水泄不通。
而平日里趾高氣昂的李安李大總管則低頭跪在了水泊里,被大雨淋得跟個落湯雞一般。
卻倒是也不敢說一個“不”字,只能安安分分地跪在那里。
公主殿內則不斷傳來“咔擦——”東西被摔碎的聲響,又或者什么簾子被“嘩擦——”一聲撕得粉碎的聲響。
接著便是若平公主撕心裂肺似有什么在噬咬她的慘烈喊聲,隨之便有人匆匆將年少力壯的男子送進大殿的景象,再接著,便是另一番令人遐想的聲響了。
但,每每隔幾個時辰后,方才被送進去的男子皆是奄奄一息地被拖了出來,面色蒼白,神色呆滯,似經歷了地獄一般。
這樣反反復復了幾回,終于在朱廊的一角傳來了一聲太監的尖聲通報聲——“太后娘娘駕到!”
一個雖然已經上了年紀卻仍然金釵玉珠在身的華貴婦人被攙扶著從朱廊的盡頭端莊走來,面露慍色倒也擋不住她當年的風華絕代之色。
“給我滾!!!!”
殿內此時又傳來了若平公主摔東西的巨響聲,還有打罵的聲音,不斷傳來宮女凄慘的哭聲。
“平兒!”
皇太后一手用力推開了公主殿的金門,怒色喝道:“你在干什么?!皇家的臉面都給你丟盡了!你哪里還有個公主該有的樣子!”
啪啪啪,殿內的奴才們唯唯諾諾地跪了一地,不敢抬頭。
而若平公主亦有些恍過了神志,緩緩回頭看了皇太后一眼,終于忍不住這一切雙膝一軟“咚——”的一聲磕在地面之上,緊緊咬著下唇哭著喊了一聲:“母妃…孩兒錯了…”
她這一聲“母妃”叫得原本盛怒之上的皇太后終究還是心軟了些。
皇太后上前一步,不忍地看了若平公主一眼后,嘆了口氣說道:“她這是怎么了?怎么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這樣?”
一旁跪了一地的御醫顫抖著聲音低頭回稟道:“啟稟太后娘娘,公主殿下昨夜不知中了什么奇毒,此毒每隔兩個時辰便發作一次。每次發作便會使人失去理智,必須以陰陽調和才能暫時緩和毒性…”
“放肆!駙馬雖已過世,但也未滿三年,這公主殿哪里來的陰陽調和?!來人,拉下去,斬了。”
皇太后一揮袖,那開口說話的太醫便被拖下去正法了。
皇太后掃了一眼剩下來的太醫,冷冷問道:“你們給哀家說實話,是不是沒法治?”
“這…”
幾個太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低頭不敢再語,渾身冷汗直出。
屋檐之上的秦蘇看著這一切,低聲嘆了一句:“哎呀,看來這些人的腦袋也保不住了…”
“那倒未必,畢竟,宮內有本事的太醫基本都在這兒了。這皇太后不至于為了自己女兒的糊涂事而濫殺無辜。畢竟,當年,這位皇太后可是出了名的賢良淑德。”
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幾分輕蔑之意,冷冷在秦蘇旁邊響起。
秦蘇猛地一回頭,卻撞見了一身便裝的莫塵安,不由得嚇得張大了嘴。
莫塵安及時出手捂住了她的嘴,這才使得一切安靜了下來。
但,當莫塵安的手觸及到秦蘇軟軟的唇瓣的時候,他卻皺了皺眉,眼里掠過了一絲難以言說的情緒。
這抹情緒被他很好地掩飾了過去,等一切安靜了下來的時候,他如同什么也沒有發生過一般松開了手。
秦蘇倒沒察覺到什么異樣,倒是好奇而疑惑地湊近了他低聲問道:“你是怎么進來的?你來這里干什么?”
“咳咳咳,我本就在這皇宮來去自由。我還沒問你來這兒干什么,你倒問起我來了。”
莫塵安胡亂說了幾句搪塞了過去。
秦蘇見他不愿意細說便也“切——”了一聲扭過了頭,繼續看起了好戲。
“你們不必畏懼,既然都看不好,說明是疑難雜癥。既然如此,那便貼皇榜,廣納天下奇人異士。哀家就不信了,這泱泱元盛朝,人才輩出,還出不了一個會治好平兒病的人。哼。”
皇太后看了一眼若平公主,再看了一眼殿內不堪入目的景象,眼中掠過了一絲厭惡。
她轉過身,盯著跪在地上的李安看了一會兒,冷冷問道:“李總管,哀家聽說,你是這最后接**兒之人?”
李安沉冷地答了一句:“是。”
他的只言片語倒是令皇太后皺了皺眉。
皇太后重新又看了他一遍,然后又問道:“哀家再問你,這毒,可是你的人所為?”
“回太后娘娘的話,并非罪臣所為。”
李安再次低頭回頭,語氣比方才更為肯定和沉冷。
“你倒是說說讓哀家信你的理由。”
皇太后昂起高貴的頭,如同看一只螻蟻說道。
“憑罪臣這么多年來對公主殿下對太后娘娘的一片赤誠之心。”
李安低頭一禮,卻聽得皇太后一聲冷笑。
李安緩緩抬頭,望向了皇太后,平靜地道了一句:“以皇后娘娘慧眼,難道臣會蠢到做出這種事然后連個脫身的機會都沒有嗎?”
皇太后這才微微點了點頭,轉過了身,冷冷道了一句:“行,哀家信你一回。但,哀家只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你找不出罪魁禍首,那么你便是。”
“臣,領命。恭送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