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子面色緩和幾分。
茂國公世子笑道,“你這賭注,我倒是同意,但溫玹一個月也難在書院待幾天,輸了難不成留下來打掃庭院?”
云陽侯世子聽了道,“你就那么篤定溫兄會輸?”
“萬一呢?”茂國公世子笑道。
這樣的萬一已經有幾回了。
茂國公世子看向季清寧,季清寧道,“若真沒時間掃庭院,那就每日交一百兩給書院聘人清掃。”
趙夫子眉頭擰了又松。
剛剛沒賭錢,現在補上了。
只是這錢并未落入他們任何人腰包,書院坐山觀虎斗,坐收漁翁之力,趙夫子不知道算不算賭錢了。
溫玹嘴角一勾,“好!”
茂國公世子就請趙夫子出題了。
趙夫子思岑了下,就出了一題。
九九八十一宮格。
這題一出,學子們就道,“這也太難了吧?”
沒有一整天,他們是決計填不出來的。
趙夫子臉沉著,“在書院做賭,已然違反規定,只給你們兩炷香的時間,做不出來,一律去打掃庭院!”
兩炷香的時間很短。
短到茂國公世子覺得自己不用試了,直接等時間過去掏錢就行了。
三千兩而已,九牛一毛。
溫玹連輸了幾回,面子里子掉的差不多了,這回斷不可再輸。
這題是難了點,但一炷香的時間足夠了——
穩贏。
他思岑了小會兒,拿起筆,剛要落下去,那邊季清寧已經答完了。
溫玹,“…。”
答題之快,不止學子們,連趙夫子都怔住了。
他過來看了眼季清寧的紙,眉頭一皺,“你這寫的什么?”
季清寧恍然自己寫的是數字,道,“這么寫是為了方便,我念給您聽。”
她按順序把數字讀出來。
趙夫子一邊聽一邊點頭。
“不錯。”
“果然不錯。”
有學子奮筆疾書把數字寫下來。
然后就對季清寧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這么難的題,就這么片刻功夫就答出來了,還是人不是了?
云陽侯世子和肅寧伯世子呆呆的看著溫玹,作為溫玹的兄弟,他們當然知道溫玹幾次比試都沒真當回事,這回是嚴肅對待,沒想到輸的更快更慘。
簡直慘不忍睹,慘絕人寰啊。
他們為什么那么想笑?
章老太傅說溫玹趕不走季清寧,果真不是隨便說說的。
那邊茂國公世子質疑季清寧了,“這題這么難,不可能這么短時間就做出來,你以前肯定做過!”
季清寧看著他,道,“你說的沒錯,這題我八九歲的時候確實就做過了。”
茂國公世子,“…。”
誠心堂靜的鴉雀無聲。
季清寧看著茂國公世子道,“你要覺得不公,方才比試不作數,但我要還贏了,你連掃兩個月的地。”
茂國公世子斜了一旁學子一眼,才道,“好!”
他話音一落,學子就道,“我來出題。”
他抬手一指道,“誠心堂長二十四尺,寬十八尺,這個角到那個角距離是多長?”
季清寧嘴角一抽。
還以為能出多難的題呢,這對她而言,比剛才那題簡單不知道多少了。
“三十尺。”
季清寧脫口解答,那學子也脫口來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算出來的了,”季清寧道。
回答完,季清寧看著那學子,“你難道不是算出來的?”
學子慚愧。
他祖父當年參與了四海書院的修建,四海書院六大堂大小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他入誠心堂求學,無意間在茂國公世子面前提了一句,人家給他使眼色讓他出這題以確保能穩贏。
誰想到人家脫口就答出來了。
趙夫子看著季清寧,道,“你是如何算出來的?”
這個…
算很簡單,解釋就很難了。
然后——
季清寧就占了半堂課來解釋勾股定理。
她也不知道大家聽懂沒有,反正趙夫子看她的眼神都在放光。
季清寧解釋完坐下,趙夫子才開始今天的課,問大家上堂課留下的作業大家算出來沒有。
就是之前云陽侯世子問季清寧的問題。
有學子舉手,答道,“是三盞燈。”
趙夫子點頭,“不錯,確實是三盞燈,是怎么算出來的?”
這話一問,那學子就焉了,他是試出來的。
雖然大家應該都是這么得到的答案,但說出來太笨拙了,干脆搖頭。
趙夫子眸光掃了一遍,見沒人舉手,有些失望,“沒人知道?”
茂國公世子抬手指季清寧,“他知道。”
趙夫子笑的慈藹,“你來解釋一下為什么。”
季清寧頭大。
然后——
后半節課她又給大家上了一下等比數列。
趙夫子站在那里,聽得最認真。
季清寧講完,趙夫子就聽到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的木鐸聲,他道,“今兒的課就上到這里了。”
丟下這一句,趙夫子就走了。
這一節課接受的算術知識有點多,他需要找個地方消化一下。
看著趙夫子離開。
眾學子們,“…???”
一個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剛剛這節課是趙夫子給他們上的還是季大少爺給他們講的?
季清寧說了一個時辰的話,口干舌燥,趕著回學舍喝茶。
她一出誠心堂,云陽侯世子就拍了溫玹的肩膀,憋笑道,“這回輸的心服口服了吧?”
溫玹臉黑著,沒有說話。
那邊趙垣過來道,“走吧,一起去打掃庭院。”
又來了一個不怕挨揍的。
要命的是他和季清寧關系最好,難道找揍還會傳染?
溫玹斜了趙垣一眼,“你和季家小子關系還真是不錯,趕著替你出頭。”
趙垣心底暖洋洋的。
從來沒有人這么關心過他,于身份權勢無關,純粹因為他這個人,就是讓他現在去死,他也死而無憾了。
正高興呢,就被人從頭潑了盆冷水,“看來我只要針對你,她就會找我比試了。”
趙垣,“…。”
讓溫玹為了區區三千兩就去掃地,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回了學舍,就拿了三千兩給李成風,交給顧山長。
李成風拿了銀票就去了對面的茂國公世子住的學舍,茂國公世子就沒有溫玹那么云淡風輕了,畢竟溫玹只輸了三千兩,他搭進去的可是溫玹的一倍!
但溫玹給了,茂國公世子不給也不行了,他可不是輸不起的人!
李成風拿著銀票就走了,學子給茂國公世子倒茶消火道,“那季少爺也不知道以前師從何人,竟然懂的這么多,我看連趙夫子都不及…。”
一個“他”字都涌到了喉嚨口,茂國公世子一記冷眼掃過來,硬是被他給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