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寧剛在心底發了狠話,那邊溫玹就過來了。
掃把就在手邊上,季清寧去抓,但是沒能抓過來。
她那點小意圖,趙垣看的真真切切,心底暖洋洋的,說不出的感動,但他只能拂季清寧一片好心。
畢竟論身份,他甩季清寧幾條街,連溫玹都比他不過,但他照樣挨過溫玹的拳頭。
拿掃把打他?
會被他打死的!
他就這么一個朋友,他能明知道危險還讓人替他出頭嗎?
不過雖然季清寧沒能抓過掃把,但那意圖都刻在了臉上,溫玹一眼就看出來了,走過來的時候,沒理會季清寧,眸光從趙垣身上掃過去,搖著折扇走了。
囂張的不行。
季清寧氣瞪著趙垣。
趙垣緊緊的握著掃把道,“起先是溫玹逼我,但他走后,學舍長找過我,我是心甘情愿打掃庭院的。”
話說出口,就發現季清寧看他的眼神在懷疑他是不是腦子有病了。
趙垣強忍著才沒有讓尷尬爬上臉。
溫玹針對他,其實與季清寧無關。
他與溫玹的事,還是不要把季清寧牽扯進來為好。
季清寧郁悶的很。
錢大少爺被溫玹逼的端洗腳水,鋪床疊被,她抱打不平成她多管閑事,到趙垣這里也這樣,季清寧看著他,“你是不是也被溫玹逮到了什么把柄?”
趙垣怔了下,在季清寧咄咄眸光注視下,他下意識的把眼睛移開了,不敢看季清寧。
季清寧呲牙。
就這神情,分明是被她猜中了。
趙垣只是平民百姓之子,怎么會招惹上溫玹呢?
她雖然家世也很普通,但她是因為英雄救美,趙垣病歪歪的,路走遠一些都會氣喘吁吁啊。
不過看趙垣的樣子也不會說,季清寧就不刨根揪底了,揶揄道,“那你是繼續掃地還是去上課?”
趙垣,“…。”
不去上課留下掃地,那他豈不成來書院打雜的了?
他把掃把放好,去凈了手,就和季清寧一起去了誠心堂。
四海書院授課范圍很廣,除了四書五經這些科舉必學的之外,還會教授琴棋書畫,習射之類,以及算術、律令、禮儀、音樂等等。
不過這些陶冶情操的課,有些五天一節,有些十天半個月一節,有些則一個月,甚至視情況調整,比如議論時政。
四海書院志在為朝廷培養良才,自然對朝堂大事較為關注,遇到些大事,比如打仗、征收賦稅等,書院會開課讓學子們討論。
當然了,因為書院學子比較多,沒有那么大學堂容納,是以書院會擢考,除率性堂之外五堂前幾名的學子才能參與,這也是鼓勵學子們奮進的一種方式。
今兒下午的課是算術。
書院每十天上一回,一次一個時辰。
季清寧進誠心堂,就聽到有學子在哀嚎,“為什么會有算術這么枯燥的課…。”
“上回趙夫子留的題,你解出來沒有?”學子扭頭四下求助。
“沒呢,這回戒尺是挨定了,”有學子抓耳撓腮。
如果可以選擇,季清寧想和趙垣坐一起。
她認命的朝溫玹走去。
云陽侯世子和肅寧伯世子倆看著季清寧,是欲言又止。
季清寧還以為自己臉上有臟東西,抬手擦了一下,瞪他們道,“看什么?”
云陽侯世子把桌子上的題遞給季清寧看,“會做嗎?”
季清寧,“…。”
他們的關系好到向她請教課業了嗎?
季清寧不想搭理他,但又架不住好奇問她的是什么題目。
季清寧隨手接過,瞄了一眼:
遠望巍巍塔七層,紅光點點倍加增。共燈三百八十一,請問尖頭幾盞燈?
季清寧嘴角抽抽,“這么簡單的題也不會?”
云陽侯世子,“…。”
這簡單嗎?
頭都快想炸了好么!
正要問,木鐸敲響,趙夫子進來了。
學子們趕緊端坐。
趙夫子是四海書院年紀最大的教書先生,早年做了十幾年的戶部尚書,致仕后,一心鉆研算術,然后就被顧山長給盯上了。
軟磨硬泡了兩個月,才把趙夫子磨的同意每半個月來書院教學子們一回算術。
趙夫子來上一回算術課,必留難題,下一堂后會找人回答,答不出來會打手心,嚴厲的不行。
書院的學子們怨聲載道,覺得算術和騎射一樣于他們大部分人而言是雞肋,根本用不上,不懂為什么要他們學,有這時間拿來學四書五經應付科舉不更有把握嗎?
但偏就有人對算術感興趣,不遠千里來四海書院求學。
他們就想知道,知道塔尖兒有幾盞燈很重要嗎?
趙夫子走進來,臉上掛著慈藹的笑,看上去特別好相處特別好說話,但這只是表象,臉一沉,那種威壓能讓人雙腿發軟。
學子們起身給趙夫子行禮,趙夫子道,“坐。”
大家屁股還沒挨到凳子,茂國公世子就鬧幺蛾子了。
季清寧入書院,總共沒上過幾節課,幾乎每節課都比試了,而且完勝。
茂國公世子道,“騎射、柳山長的課還有下棋,溫玹和季清寧都做了比試,瞧架勢,應該是要把書院所有課都比一遍,請趙夫子出題考他們。”
溫玹瞥了茂國公世子一眼,漫不經心道,“誰告訴你我要把所有課都比一遍?”
“難道你怕了?”茂國公世子激將道。
茂國公世子打的什么算盤,溫玹再清楚不過了,雖然沒他摻和,他也會把季清寧趕出書院,但他摻進來一腳,他很不爽。
溫玹笑道,“兩個人比多沒意思,茂國公世子不打算一起?”
“你們比試,我摻和做什么?”茂國公世子道。
“怕了?”溫玹把這兩個字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
激將法很管用。
茂國公世子道,“誰怕?比就比!”
沒人問過季清寧要不要比,好像她的意見一點都不重要,只有被動接受的份。
季清寧翻了記白眼道,“既然比試,沒賭注多沒意思?”
那邊,趙夫子眉頭一沉。
書院規定,不許學子們設局做賭,違者戒尺三十,再犯,戒尺六十。
私下做賭,書院不知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了,當著他的面就敢說這話,皮癢了是嗎?
學子們也被季清寧的話驚住了,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季清寧完全沒想過自己的話有什么問題,因為上午就是在誠心堂,溫玹輸給了她,要掃一個月庭院。
上午能賭,下午怎么就不能了?
季清寧道,“輸的人掃一個月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