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大殿里,天琴國主立于高臺之上,王座之前,身穿白色的公爵禮服,胸前繡著馬蘭花、豎琴與劍構成的家族徽章。
相傳天琴公國的開國國主是一位吟游詩人,流浪到紅藍河河畔,與年輕的馬蘭一世相遇,一見如故,從此追隨左右,東征西戰。
詩人一手執琴,歌頌君王偉大的事跡,一手執劍,與君王共赴戰場,并肩殺敵。
自立國以來,琴與劍,便是天琴公國的象征。和平時聲樂動人,戰時披甲上陣,細嗅薔薇,心有猛虎,便是天琴王族乃至天琴國民的信條。
天琴公國地處龍涎河中下游平原,與東部五國一樣,擁有全世界物產最豐富的土地。
這里陽光充足,土壤肥沃,加上龍涎河提供的豐富的水資源,非常適合農作物生長。結出的果實普遍要比其他地區的個頭大,無論是橙子蘋果、西瓜葡萄、玉米小麥,都要比其他地區的大上一號,并且多肉多水,鮮美可口,深受全世界民眾的喜愛,每年都能帶來巨大的出口貿易。
紅國因土地寬廣肥沃,水草豐美被譽為“神明的寵兒”,而東部五國被譽為“世界糧倉”,其物產之富庶可見一斑。
因為土地富庶,民眾衣食無憂,天琴公國舉國上下都有玩樂器的愛好。閑事叫上三五好友,高雅的彈琴寫詩,草根的朋克搖滾,田園的民謠吉他,鄉村的嗩吶鑼鼓,全民音樂狂。
此刻正在進行授勛儀式,天琴國主雙手持劍,將劍身平放在單膝跪于身前的中年男人的肩上,宣讀誓約。
“吾今日遵循先祖之意志,賜予汝馬蘭花下之無上榮光,成為持劍樂師一員,允許進入內殿參悟國寶,為期三十日…”
細長的寶劍在中年男人的雙肩各拍一下,收劍回鞘,完成了儀式。
接著,受封“持劍樂師”的男人在“持劍侍女”端來的銀盆中洗手、沐足,走上臺階,進入王座后方通往內殿的小門。
與此同時,冰藍城的皇宮里,陳興正帶著三個人穿過中庭花園,前往城門口坐車。
為了維護古老的建筑和歷史文物,皇宮內不允許馬車通行,除非有飛行單位,否則即便是國王,也只能步行到城門口。如果實在不便,就只能坐輪椅了。
“你剛才說,操偶師能夠借助音樂操縱御靈,但這有什么意義,用意念操縱御靈不是更好嗎?”
“宿主給予御靈的是指令,不是具體的動作。操偶師是直接操縱魔偶的動作,就像木偶劇里的扯線木偶。當操偶師自身的戰斗技巧越高,魔偶發揮出來的戰斗力就越強。”
陳興正在和身邊的白夜流芳交談,小楊和阿喬木一左一右地跟在后面,落后半個身位。
“通常操偶師只是我們外人的叫法,天琴內部是叫持劍樂師的,通常魔偶和操偶師都是使用單手的貴族細劍作為武器,動作輕盈靈巧,迅捷如風,非常難纏。”
“想象一下,一個擁有大師級劍術的魔偶,會有多難對付。”
“嗯。”陳興不由得點了下頭。御靈只有物種的本能和生前的習慣,宿主只能給予簡單的命令,就像命令一只受過訓練的寵物,只能影響其大致行為,具體細節還得看御靈本身。
打個比方,陳興讓哥布林挖土,哥布林會去挖土,但挖土的方式是哥布林自己的,陳興沒法控制挖土的動作。
按照白夜流芳的說法,操偶師是可以精確控制魔偶的動作,這就很可怕了。
如果讓見月蒼蓮來操作,魔偶就能使出天鴉一刀流,如果換成葉陽白柳來,就能使出葉陽八卦掌,破魔槍法,想想就知道厲害了。
“按照你說的說法,操偶師要比同階的進化者強大?”
“確實強大不少,但是他們也有弱點。”白夜流芳抬起白皙的手掌,“操偶師通過初夢八音盒,會去到一個名為魔偶墳墓的地方。每個魔偶都有‘音樂之心’,并有一個與之對應的八音盒。”
“召喚八音盒,魔靈就會出現,上好發條,播放音樂,魔偶就會實時模仿宿主的動作。”
“作戰時,操偶師一手托著八音盒,一手持劍,當音樂盒發條耗盡,控制就會結束,魔偶的動作會變得十分笨拙,操偶師必須放下武器,手動給八音盒上發條。”
“不能用電子設備 播放錄音嗎?”陳興一針見血。
“丞相大人真是才思敏捷呢。”白夜流芳不留痕跡地奉承了一句,然后解釋道,“魔偶對其他音樂沒有反應,只能用古老工藝制作的八音盒。”
“所以說,八音盒就是操偶師的弱點?”陳興問道。
“直接破壞八音盒,或者等八音盒上發條的間隙,都是不錯的選擇。”白夜流芳說道。
“天琴公國有多少操偶師?”陳興又問。
“具體的數量不清楚,但估計不會超過五十個。”白夜流芳解釋道,“操偶師必須附和三個條件,進階圣域、有一定音樂造詣、劍術優秀。”
“否則初夢八音盒不會產生共鳴。”
“你會音樂?”陳興問白夜流芳。
“小女子不才,略懂些樂理。”
“晚餐時有助興節目嗎?”陳興又問。
“萬分榮幸。”白夜流芳提裙行禮。由于裙子太薄,又是貼身的款式,一提起來露出大截白晃晃的大腿,讓人忍不住咽口水。
不一會兒,幾人來到城堡大門,衛兵紛紛立正,朝陳興行禮。
“駕!”
隨著一聲吆喝,一輛裝飾極其華貴的馬車跑了過來,停在陳興身前。
八匹白色大馬,肌肉健美,毛色發亮,呼吸勻稱,眼神兇悍,絕對是千里挑一,血統純正的拖車駿馬。
馬車寬大,比轎車寬了兩倍,車廂呈南瓜形狀,前后一對大車輪,中間四對小車輪,看起來平穩無比。
兩個戴著白手套的馬車侍從打開車門,迎接幾人上車。小楊是助理,也是司機,所以沒進車廂,去前面和車夫一起。
相比極盡奢華的外觀,車廂內裝飾簡單,顯得寬敞干凈。
“去市中心。”
車夫輕輕甩動鞭子,馬車緩緩轉頭,跑上護城橋。
“嗡嗡嗡…”
馬車剛跑出護城橋,兩個機動小隊就從兩側的副堡中開出。每隊有十二輛車,由十輛機車和兩輛防彈商務車構成。機車騎士穿著軍服,臂章上清一色皇城禁衛軍的標志。一隊加速,在前面開路,一隊在后面跟隨。
出了王前廣場,又有兩隊閃爍著紅藍警示燈的警備機車加入隊伍。
丞相出行,隨行的警衛肯定少不了。但陳興還有些不習慣,他性格低調,不喜歡這樣大張旗鼓。
但是他用的是翠麗絲的馬車,以前是馬蘭二十二世的座駕,車牌號是BIC00001,BIC是“blueicecastle(冰藍城)”的縮寫,00001是車輛編號。這種標志性的馬車,孤零零的上街反而更加奇怪,引人非議。
“你就是那個阿喬木?”車廂里,白夜流芳注視著對面的黑獄審判長,語氣有些好奇。
阿喬木沒有回答,而是看向陳興。在對方面前,如果沒有得到允許,她連說話都不敢。
“你們可以隨便聊聊。”陳興說道。
得到陳興的同意,阿喬木終于開口了,“是的,我就是阿喬木,白夜二公主有何見教?”
“我只是好奇,你跟我姐是怎么結怨的,聽說你殺了她的老師?”白柳流芳不太確定地說道。
“都已經過去了。”阿喬木目光平靜地看著對方,“如果二公主只是想聊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恕我不能奉陪。”
“好吧,我們換一個話題。”白夜流芳目光轉動,瞧了眼窗外的景色,然后回到阿喬木的臉上,“我們來談談下水道碎尸案。”
“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阿喬木有些不耐煩,“連續十天,每隔兩天都會在下水道發現一具碎尸。”
“既然是碎尸,怎么會是一具?”白夜流芳抓住了一個不合理的字眼。
“先是有人報案,說是聞到惡臭,然后警察到現場勘查,找到臭味來源,然后順著線索搜查,很快就找到其余的尸體碎塊,經過基因檢測,可以確定是同一個人。”阿喬木說道。
在戰爭時期發生這樣的事情,警備處知道事關重大,不敢隱瞞,直接上報給黑獄。
黑獄部隊是冰藍城的特務機構 ,相當于地球上的國安局、克格勃、聯邦調查局,級別要比警備處高。
其實,在明網的監控下,犯罪行為無所遁形,衛星信號覆蓋區內的犯罪率非常低,所以常駐的警備人員很少,主要是服務和管理性質,能力很有限。
這次的碎尸案完全逃過了明網監控系統,代表罪犯的能力非常強,警備處沒有能力處理,加上現在是戰爭時期,第一時間就上報了黑獄部隊。
阿喬木剛開始也沒在意,但連續七八天發案,流言開始在民間傳開,性質已經變了。已經不再是簡單的殺人案件,而是一起針對冰藍城當局,挑撥民眾情緒的間諜事件。
如果案件持續發生,就會影響民眾對當局的信心。雖然在血腥女皇的統治下,一切不和諧的聲音都會被無情鎮壓,但戰爭是要動員舉國之力,光靠翠麗絲一個人能行的話就不需要陳興來操心了。
既然要打仗,要利用國內的力量,就必須給予民眾信心。
一個連兇殺案都解決不了的丞相,還有誰會真心擁戴?
阿喬木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得到消息后很重視這起案件,還親自去過現場調查,可是她并不擅長破案。
在此之前,她是想著推出一個替罪羊,然后全面封鎖消息。反正破不了案,碎尸還會繼續發現,死幾個人沒關系,封閉消息欺騙民眾即可。
民眾就是羊,韭菜,殺了還會生,割了還會長。
但是陳興剛才知道了,并且明確表態,要破案,不要替罪羊,她只好硬著頭皮配合白夜流芳。
“報案的人都查過了嗎?”白夜流芳又問。
“全都調查過了,可以確定是普通市民。”阿喬木回答。
“他們都有什么共同特征?”白夜流芳追問道。
阿喬木想了想,說道,“都是上班族,早上七點左右在住處附近聞到惡臭,然后報的案。”
“清潔工人和送奶車為什么沒有聞到氣味?”白夜流芳微微皺眉,疑惑道,“據我所知,冰藍城清潔工人是早上五點開始工作的,而送奶車是六點左右,他都比七點鐘出門的上班族要早。”
阿喬木頓時面露沉思。
白夜流芳很快就抓住了疑點。發現的方式是氣味,時間是早上七點,但是有更早能發現氣味的人,這里不合理。
“會不會是…”阿喬木抬起頭,“尸體早就腐爛了,是六點左右才轉移過去的?”
阿喬木馬上就撥通了張春媚的語音,“把全城的送奶車的名單整理出來,不要漏過任何一個細節。”
五點的清潔工人沒有發現,那就是六點進城的送奶車轉移過來的尸體。
“注意不要打草驚蛇。”白夜流芳提醒道。阿喬木點了點頭,又給張春媚發了提醒。
“而且這只是其中一個猜測。”白夜流芳補充道,“我們還需要更多的細節佐證。”
“如你所愿。”阿喬木頷首致意。
“聽說你很喜歡折磨人,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嗎?”白夜流芳冷不丁地問道。
阿喬木身體一僵,眼中閃過一絲危險,身體前傾,逼近白夜流芳,冷冷地說道,“這是私人問題,與案件無關。”
“所謂的偵探,就是敢于懷疑一切。”白夜流芳嘴角勾起弧度,露出挑釁的笑容。
阿喬木有些痛苦地望向陳興,眼中帶著求助,有種“求您主持公道”的意思。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陳興微微一笑,說道,“我們應該互相尊重彼此的秘密。”
他伸手拍了下阿喬木的肩膀,神色隨意地說道,“我們的黑獄審判長是忠于冰藍城的,這點請放心。”
他已經無數次親身體驗過阿喬木的奴性,她已經徹底放棄反抗,成為他的專屬肉奴隸。
當然也存在反噬的可能性,畢竟人性多變,再低概率的事件也可能發生,但絕對不會是現在。
無論是個人實力,還是身份地位,以及精神和身體上,他都完全碾壓對方。這時候但凡還有點兒腦子的女人,都不會選擇反抗。
“都聽您的,丞相大人。”白夜流芳頷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