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興坐上了吉普車。波娜負責開車,波瓦特坐副駕駛位,陳興獨自坐后排。
“孫勇給了你們多少?”
車隊啟程后不久,陳興忽然開口問道。昨天晚上,他已經從波娜的身上“拷問”出幕后黑手了。但具體的情況,她并不清楚,是她哥哥接洽的。
波瓦特當即臉色一白,過了數秒鐘,下定決心般握緊拳頭,說道,“五百金。”
“五百金?”陳興重復了一句,隨后笑了,“五百金就敢來殺一個蘭花鎮的小隊長,你們的收費可真夠便宜的。”
面對陳興的調侃,波瓦特的臉色更白了。
“一個月前,蘭花鎮第三小隊的隊長還是汪波。難道你接單的時候,沒打聽過隊長為什么換人了?”陳興又問道。
“為,為什么?”波瓦特下意識地問道。而另一邊,波娜側過臉,看了眼陳興,目光里流露出羔羊般的怯懦。昨天晚上,她已經徹底屈服了,不敢再有絲毫反抗的念頭。
“因為…”陳興緩緩說道,“我殺了他。”
波瓦特的兩只眼睛頓時瞪得像個銅鈴,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顫聲問道,“可,可鎮長為什么,為什么沒有…”他的腦子有些混亂,說話變得語無倫次。
“為什么沒有殺我?”陳興替他說完了而后面的,然后笑了笑,問道,“對啊,為什么沒有呢?”
波瓦特努力思考著,臉色陰晴不定,冷汗不斷從額頭上冒出來。最后,他咬了咬牙,用力地捶了下大腿,罵了句“法克”,自言自語般地說道,“狗東西,害老子!”
“我實話告訴你們吧。”陳興嘆了口氣,語帶誠懇地說道,“鎮長很看重我,分配給我地盤是其他小隊的幾倍,所以他們眼紅了。”他停頓了一會兒,又說道,“我原以為,楊勇是個聰明人,沒想到蠢成這樣了,簡直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這件事情上,我和我妹妹都犯蠢了。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們的無知。”波瓦特抱拳說道,然后拉了拉波娜的衣袖,示意她表態。
“我…我會聽話的。”波娜有些緊張地說道。
“其實我這個人,很簡單的。”陳興淡淡地說道,“別人對我好,我就對別人好。”
“陳隊長,以后有用得著我們兄妹的地方,只管開口,我們一定會傾盡全力的。”波瓦特面露狠色,說道,“如果你要對付孫勇,也算上我們兩個。”
“暫時還不需要。”陳興擺了下手,說道,“回去以后,你們就把錢退了,說找不到機會下手。”
“這…這是為什么?”波瓦特有些意外地說道。按照他的理解,陳興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潛在威脅清除掉,以免后患。
“現在還不是時候…”陳興搖頭說道,“讓他再活一段時間吧。”
他之所以這么說,一方面是因為不相信波瓦特和波娜,另一方面,二隊的隊長豈是說殺就能殺的,他才剛殺了汪波,再殺孫勇,就有點兒過頭了。鎮長饒他第一次,未必會饒他第二次,所以這件事情還得從長計議。
“行,我們都聽你的。”波瓦特說道。
“你妹妹是個好女孩兒。”陳興忽然說道。
波瓦特楞了一下,波娜則紅了下臉,注視著前方的車輛,沒有說話,然后又聽見對方說道,“交我陳興這個朋友,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我們兄妹倆,沒什么大本事。從小在山里長大,沒見過多少世面。”波瓦特嘆息道,“被人介紹到黑蛇旅,一干就是八年,至今也沒存下多少錢…”
“以后沒地方去了,就來我這里吧。”陳興說道。不過,這只是客套話而已。脫離黑蛇旅,等同于背叛。除非他的實力高于黑蛇,否則不敢輕易收留他們。
雖然黑蛇不敢直接和蘭花鎮守備隊起沖突,但荒野之上,夜幕之下,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所以實力才是最關鍵的。假如他有鎮守級的實力,那黑蛇就只能忍氣吞聲了。
幾天后,車隊順利抵達了龍石鎮。
在山腳下,陳興下了車,坐上往來山上山下的面包車,直接去了拍賣所。將東西登記好,交給辦事人員,然后來到西二街,住進了上次的旅店——楸木旅人。
同樣是二樓,不過這次的房號是231,在通道的最盡頭。
陳興洗了個熱水澡,剛躺下,就收到波娜發來的信息。
看到這條信息,陳興不禁有些反胃。運尸隊搖身一變,就變成了運糧隊。這件事情若是放在地球上,完全是不可思議的。運尸體的車,怎么能用來運糧食,還不把人惡心死了?
不過這里不是地球,大陸板塊和赤道長度都不一樣,完全沒有可比性。
按照陳興看過的資料,赤道長度大約是地球的二點九倍,主要大陸板塊有六個,位于中間靠北,最大的紅土大陸,然后是東大陸和西大陸,另外還有人煙稀少的南華大陸、黑死大陸以及格林大陸。
這個世界被宗教學者們稱之為“五神之域”。出了紅土大陸外,每塊大陸都有一位掌管的神明。所以紅土大陸又被稱為“神棄之地”。
據史料記載,大災變前,人類的總人口數接近五百億。而大災變后,僅存七千萬。在經歷了幾百年的發展后,恢復到了三十億。
土層之下,冰雪之中,城市的廢墟里,不知埋藏了多少人類的尸體。它們在“活尸菌”的影響下,變成了另一種生物,不斷爬出地面,與人類爭奪有限的生存空間。
[你們先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辦]陳興回復了信息。
[收到]波娜回復了簡短的一句。
接著,陳興開了空調,打著呵欠,睡了下來。
“嗯,啊…啊!嗯…”
可躺了半天,他還沒睡著。木制的墻壁隔音效果很差,旁邊的客房里,不斷傳來嚶嚀聲、喘息聲、痛呼聲,以及皮鞭劃破空氣的銳響。時而低沉,時而高亢,讓人難以入睡。
“明天一定要換間房。”陳興小聲嘀咕著,用兩個大枕頭一左一右地堵住了耳朵。
許久過后,終于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