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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零章在天愿為比翼鳥

  入夜了的徐長安,溫玉在懷,好不自在。

  但他卻不知道,此時的洞房之外,氣氛卻稍顯凝重。

  敖寒手里捧著一個神魄,他雙目緊閉,如同一個嬰兒。

  那四位大帝還有吳孟凡、齊鳳甲、小夫子和岑雪白等人都站在了敖寒的身后。特別是四位大帝的殘魂,聲音之中也充滿了惋惜和凝重。

  “你可想好了?若是現在后悔,也還來得及。要是真的強行喚醒徐寧卿,再無逆轉的可能。只要你現在反悔,你們二人的神魄還能保留下來,還能夠強占別人的身體,獲得重生。”

  敖寒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神魄,搖了搖頭說道:“多謝諸位前輩的好意,不用勸我了。”

  “救活我們夫妻二人,必須要占據別人身體,磨滅另外兩條生命。眾生平等,若是為了我們自己的生命而去謀害別人,那我們和裂天父子又有什么區別。人這一生吶,就是一個不斷接受的過程。”

  敖寒此刻很安靜,安靜的猶如一朵盛開的曇花,雖只有剎那的綻放,但依舊光彩奪目。

  “接受自己的生命,接受平庸,接受成長,再接受失去。雖然,我很舍不得小長安,舍不得紫涵,我好像看看我孫子出世啊!但這一生,還有很多比這些更為重要的事兒。若是我們夫妻為了自己的復活而殺了其它人,不僅傷害了以前的自己,更是會讓徐長安所堅持的化為廢墟。眾生平等,沒有誰有特權。”

  四位大帝的殘魂聽到這話,嘆了一口氣。

  隨即,眾人朝著敖寒深深的鞠了一躬。

  雖說不管是按照輩分,還是按照實力來說,敖寒都不值得他們如此。

  可若是按照一個人為理想的堅持,一個人知行合一的程度來說,敖寒受得起他們這一鞠躬。

  “行了,既然如此,那你們開始吧!”紫薇大帝朝著長生大帝和吳孟凡緩緩的說道,隨后看向了洞房的方向。

  他希望,徐長安真的能夠不負所托,真的能夠秉持本心,對得起他父親和母親的犧牲。

  長生大帝和吳孟凡點了點頭,吳孟凡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草藥放在地上圍成了一個圈,敖寒將徐寧卿的神魄置于其中。

  緊接著,便見得長生大帝的手指飛快的晃動,一個個綠色的印記浮在空中,隨后這些印記落下,落在了徐寧卿的神魄之上。

  過了沒多久,那些綠色的藥草變成了白色,而那原本昏睡的神魄也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隨后,如同嬰兒般的神魄緩緩的站起了身,長生大帝手上的法印越來越快,這嬰兒便快速的長大,有了徐寧卿的模樣。

  可很快,這神魄的身影突然一陣晃動,仿佛風一吹便會散。

  吳孟凡見狀,急忙捏起了法決,當那些法決一個個的打在徐寧卿神魄之上時,徐寧卿的神魄也越來越凝實。

  可這難度并不小,就算是神魂狀態的長生大帝,身影都變得更加的縹緲了起來。

  而吳孟凡,一咬牙,狠下心來閉上了眼睛,手上的速度越來越快,臉色越越來越蒼白。

  最終,他一口鮮血噴出,那些圍在徐寧卿神魄周圍的藥草也終于變為了灰燼。

  吳孟凡看著恢復了正常人大笑的徐寧卿神魄,臉上露出了一抹蒼白的笑容,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朝著敖寒揮手道:“你們趕緊聚一聚,你們夫妻,只有一晚上的時間。等到天亮,

  徐寧卿的神魄便會灰飛煙滅,而你將會回天乏力,再也沒任何法子。只能同徐寧卿一樣,隨風而逝。”

  敖寒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了徐寧卿的神魄,滿眼之中全是欣喜。

  徐寧卿的神魄眼中先是一陣迷茫,隨后漸漸猶如今夜的月兒一般明亮了起來,最終他緩緩轉身,看到了鬢角已經有皺紋的敖寒,眼眸之中出現了欣喜之色。

  他似乎忘記了自己是神魄,張開了雙臂,朝著敖寒抱去,敖寒也張開了雙臂,可徐寧卿卻如同一陣風一般,直接透過了敖寒的懷抱。

  敖寒那伸著的手,始終做著擁抱的動作,沒有放下來。

  徐寧卿先是“咦”了一聲,似乎不能接受,蹲下了身子。但很快,他便明白發生了什么,收拾了心情,站了起來。

  敖寒眼中有淚花,滿眼微笑的看著徐寧卿的神魄。

  徐寧卿也看著敖寒,二人什么話都沒說,甚至分開了二十多年的他們,都沒有一句想你。

  可二人的眼中,全然是思念。

  最炙熱的思念無須千言萬語,只需要一個眼神,那便足矣。

  眾人看到二人看向對方的神情,便也不多說,默默的走了開來。把這有限的時間,交還給他們夫妻二人。

  雖說是神魄,但徐寧卿的眼眶中似乎滿含淚水。至于敖寒,眼中也亮晶晶的,鋪滿了柔情。

  看到眾人退去,敖寒朝著他們深深的鞠了一躬,表示感謝。

  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在有生之年能夠再度和徐寧卿重逢。

  徐寧卿下意識的去拉敖寒,可卻拉了一個空。

  他尷尬的一笑,敖寒也淡淡一笑,二人坐在了一塊大石頭上,能看到海上生明月,能吹到這夜晚的風。

  “我沒想到,還能見到你一面。”徐寧卿臉上出現了一抹笑容。

  “我也沒想到,我們夫妻還有能夠再度見面的一天。”

  敖寒似乎是偎依在了徐寧卿的懷里,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是她撐著自己的身體,佯裝躺在徐寧卿的懷里。

  她也希望能夠躺在徐寧卿的懷里,可現在的他們,哪能做得到。

  徐寧卿伸出了手,想幫敖寒捋一捋那被風兒撩亂了的長發,可他的手,卻直接穿過了這秀發。

  若是一般的神魄,恐怕還能幫所愛之人捋一捋長發,摸了摸她的臉頰。

  但徐寧卿卻無法做到,他這神魄原本就是靠著吳孟凡吊著一口氣,此番強行喚醒,便讓他成為了一道虛影,只不過比虛影好一點的是,他有自己的思考,有思想。

  “在傳說故事中,有人鬼殊途,你說我現在是不是像鬼一樣。摸不到你,抱不到你,只能看著你。”徐寧卿嘆了一口氣,眼中帶著遺憾說道。

  “沒事,在天愿為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再說了,今天是兒子的大喜之日,別那么頹廢。這老天爺讓我再次見你一面,已經算是天大的恩賜了。”

  敖寒笑著說道,臉上雖然笑著,可不管怎么說,語氣之中始終帶著一絲遺憾。

  這個世界多么美好啊,有愛的人,有風有月,要說不眷念那是騙人的。

  “我擅自決定了我們的生命,你會怪我嗎?”敖寒突然問道。

  隨即,她這才解釋了徐長安的婚禮,和他們二人此時的狀態。

  徐寧卿搖了搖頭,笑著說道:“當我看到你的那一剎那,我便覺得我看到了全世界。你知不知道,沒有你的這二十六年零三個月,我度日如年。”

  “你是記得我離開的日子,還是記得兒子的生日?”

  敖寒笑著問道,眼中出現了一抹狡黠,如同一只小狐貍,而臉上,也多了一抹嬌嗔。

  此時的她,全然無逼問裂天時的霸氣,更多的是小女兒的嬌羞。

  “都記得,你們啊,是我的命。”

  徐寧卿淡淡的說著,突然問道:“你說,以后會不會有人記得我們。”

  “不重要了,我們此刻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敖寒似乎是往徐寧卿的懷里靠了靠。

  “嗯,不求天長地久,此刻我們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敖寒似乎在愛人的懷抱中十分安心,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而在不遠處,敖姨看著自己姐姐和姐夫的背影,眼中的淚水不停的往下落。

  至于敖島主,此時的他手中提著一柄長劍,來到了海底的大獄之中。

  這大獄里關著只氏的族人,這些人全都被他們抓了過來。他不敢和自己女兒和外孫說,他怕自己的女兒和外孫要求自己放了只氏那些所謂無辜的族人。

  他向來都是睚眥必報的人,女兒女婿的情況他已經知曉了。若是當初只氏別抓走他的女兒,這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敖島主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他知道,他需要把怒火發泄在這些人身上。

  毫無反抗之力的只氏族人被他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砍倒,哪怕是年幼的孩子,他也沒有絲毫的心軟。

  “說,你們老祖在哪?我要他的命!”

  他不敢去看自己的女兒,他不敢去道別,他甚至無法為敖寒做任何事兒,只有這樣,他才覺得自己不是一個沒用的父親。

  看這些只氏的族人,又怎么會知道他們老祖的下落。

  最終,敖島主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他帶領龍族成為海妖霸主又如何?他始終不是一位稱職的父親,他只是一個沒用的父親。

  天漸漸亮了,敖寒醒了過來,她轉頭一看,徐寧卿如同碎片一般,被風一吹,消失在了原地。

  她愣了愣神,眼淚猶如珍珠一般落在草地上。

  此時,朝霞升起,新的浪潮把舊浪推到了沙灘上。

  敖寒看看這初升的太陽,又看看洞房的方向。

  “這個世間,交給你了。”她輕聲呢喃道。

  而在某處深海,只氏老祖噴出了一口鮮血。

  當初他為了借助敖寒的天賦修煉,強行下了禁制,敖寒一死,他也受到了重創。

  隨后,頭一抬,原本還是滿頭青絲的她,此刻白發蒼蒼,整個人也瞬間老了下去,敖寒緩緩的低下了頭,閉上了眼睛,安靜的如同睡著了一般。

  一個神魄從她的身體中浮現,最終也同徐寧卿一般,隨風而散。

  “在天愿為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一道嘆息聲從空中傳來,成為絕響。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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