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
盛夏將至,陽光曬得知了直叫喚。
陽光被樹葉揉碎在了紙張上,一支毛筆宛如蛟龍在紙上游走,最終湊成了一個個字符。
這字雖說入不得書法大家的眼,可也不失雋永清秀。可若是仔細看上面的內容,卻處處透露著金戈肅殺之意。
上面所書,全是行軍布陣之法,領兵束將之律。
甚至,還有不久后相柳一脈和人族二爭天下的方針和戰略。用筆的人若是一個男子那也就便罷了,可這執筆之人,偏偏是個身材高挑,容貌也能夠力壓群艷的美女。
特別是那一雙腿,白得比這盛夏的陽光更晃人眼。
但可惜的是,自打這執筆之人回到樊城之后,便不再露出那一雙令人艷羨的大長腿,這著實讓無數樊城的男妖們有些遺憾。
本有妖族還想上門提親,可男方的長輩登門拜訪才離開,他們的子嗣就會被人堵著打一頓。
其實彼此都心知肚明是誰干的,可一沒證據,二惹不起對方家族,便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短短幾個月,便沒人上門提親了。
穿著錦袍的中年男人闖入了這庭院,樹影婆娑,晃動了陽光。
“爹,你怎么來了?”女子放下了手中的毛筆,看向了錦袍人。
“學習兵法也不必如此,而且你也到了適婚的年紀了。該找個婆家了,爹不要求你和其它家族聯姻,也不會強迫你。可我啊,始終陪不了你一輩子。”明明是中年人,可這話說得如同到了行將就木的暮年一般。
女子放下了手中的筆,有些無奈的說道:“爹,若是人族說這話,我信。可咱們饕餮一脈的壽命,沒這么短吧!別和我搞父女情深那一套,以前對我有用,現在不行了。”
中年男人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無奈的說道:“也不知道讓你拜柳承郎為師學習兵法是對還是錯了,現在啊,啥手段都對你沒用了。”
這女子自然就是陶悠亭。
“沒本事的男人會被女人嫌棄,沒本事的女人同樣得不到心心念念的男人。總不能夠男人在外征戰天下,我只能在家里胡吃海喝,顧影自憐吧?”
這老饕餮聽得此話也是笑著附和道:“有道理,女兒大了,道理一套一套的,爹都說不過你咯!”
“還有我哥呢!您啊,應該逼一逼他,讓他早日成家。”陶悠亭話鋒一轉,來了一招禍水東引。
“別提他了!”老饕餮擺了擺手,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自打他去了雪山,音訊全無,也不知道傳句話回來。”
陶悠亭見得自己父親是真心擔憂自己哥哥,急忙說道:“沒消息傳回來就是好事,對了,您今日找我來什么事,不會又是要我去相親吧?難道那些個妖族的世家子弟們還沒被揍夠,不長記性?”
老饕餮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女兒心里的是誰,喜歡的是誰。正因為如此,他才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老饕餮想了想,反正這消息怎么都捂不住,長痛不如短痛,便下了決心。
他看著自己的女兒,神情嚴肅,認真的說道:“今天我不來逼你相親,是來通知你一個消息的。這個消息,和你哥無關…”
陶悠亭關系的消息,只關于兩個人。其中一個便是他哥哥陶悠然,而另外一個人,便是徐長安。
看著父親的模樣,陶悠亭心里一驚,有些慌張。
她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嘴唇,神情也慌張了起來,一雙眸子不自覺的瞟向了別處,但還是故作鎮定的笑道:“您說吧!”
“南海最新消息,昨日裂天大敗,今日他結婚了,是和南海海妖一脈的少主。”
陶悠亭愣在原地,良久之后,她顫巍巍的轉身,想拿起桌上方才她放下的筆,可手一抖,筆落到了地上。
她只覺得眼前一黑,渾身冰涼。
她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心痛;她原本以為,只要徐長安沒結婚,她便有機會。可她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老饕餮看得自己女兒這般模樣,心疼不已,本想上前扶住自己的女兒,卻沒想到陶悠亭強行提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朝著自己的父親伸手攔道:“我沒事,只是剛剛有些頭暈。”
老饕餮只能嘆了一口氣,看著自己的女兒走進了房間。
陶悠亭呆呆的坐在了鏡子前,看著鏡中自己那張強顏歡笑的臉,可看著看著,眼淚又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她想了想,找出了一件紅衣換上,來到了鏡子前,拿出了胭脂紙,對著鏡子為自己原本有些蒼白的嘴唇染上一抹紅。
聽聞你大喜之日,我紅裝相待,就當自己在心中嫁過你了吧!
徐長安不知道,遠在樊城有一女子,紅裝在身,以淚洗面,為他今日大婚而高興。
知行書院。
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小沅已經成為了先生,幫忙教課。
徐長安去搶婚的消息他自然知道,如今他大婚,海妖和人族生怕有人不知道,不知道累壞了多少位大宗師,這才把消息傳遍天下。
當她知道消息的時候,正在帶著齊見雪玩耍。
小沅一愣,齊見雪似乎感受到了小沅姐剎那間便有所不同,歪著腦袋問道:“小沅姐,你怎么了啦?你哭了嗎?”
小沅急忙擠出一抹笑容,摸著齊見雪的腦袋說道:“沒,小沅姐開心呢!”
“說謊,是不是因為徐叔叔結婚了?”小孩子童言無忌,想到啥說啥。
“對啊,是因為徐大哥結婚了。”小沅沒有絲毫的遮掩,又接著說道:“但我是高興啊!”
齊見雪想了想,突然說道:“媽媽和我說過,說謊鼻子會變長的哦!”
齊見雪說罷,便摘了兩朵花,一朵花插在小沅的頭上,隨后拿著另外一朵花蹦蹦跳跳的去找她娘了。
齊見雪走后,小沅的眼眶再也止不住,淚水緩緩流過臉頰。
她擦了擦眼淚,擠出一抹笑容呢喃道:“誰說高興就不能哭的,為他得到幸福而哭,難道不行嗎?”
小沅說著,心里開心了一些,準備收拾一下心情,去問書院里的學子上課了。
只不過,當她走的時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徐長安被人簇擁著,進入了喜堂。
沒了之前那般繁瑣的程序,可卻更加的溫馨,隨著二人拜堂結束,賓客之間推杯換盞,特別是敖島主,笑得都合不攏嘴。
如今龍族成為妖族之首,除了只氏和章氏之外,能來的海妖都來了。
只氏如今幾乎被滅族,
自然來不了;而章氏與裂天沆瀣一氣,章若琪又是被徐長安誤殺,自然也不會來。
除了敖氏之外,最高興便是藍氏了。特別是藍宇,徐長安和李道一算是他的媒人,今日前來,他甚至把方余念和他兒子都帶來了,還一直叫囂著要徐長安生個女兒,他們結為親家。
聽到這話的齊鳳甲哪能同意,這二人便就徐長安生兒還是生女這個問題上展開了一番探討,當然少不了拉上徐長安喝酒。
齊鳳甲朝著李道一使了使眼色,李道一也明白,便不聲不響的把早就磨成粉的藥丸放進了徐長安的酒杯中。當然,齊鳳甲給的藥夠多,而且今日他還急忙差人去安海城弄了一些來,量肯定是足夠的。
對于藍宇,他也沒有放過,往他的酒杯中也放了一些藥粉。
齊鳳甲見狀,再也不敢和他們二人喝酒了,他害怕李道一這小兔崽子給他也下藥。
藍宇和徐長安喝了沒多少,兩個人的臉便又紅又燙。
李道一自然看到了湛胥朝他使眼色,他也拿出了湛胥給的那個瓷瓶,假裝給徐長安下藥。其實,瓶子早就被李道一給騰空了。
湛胥以為李道一下了藥,不過這事兒有些太過于簡單了,但他又說不出來哪兒有問題。
李道一下了藥之后,便穿著寬大的道袍,端著酒朝著湛胥還有保護他的兩位搖星境走了過來。
“搞定了,來咱們幾人喝一個!”李道一沖著湛胥擠眉弄眼的說道。
四人碰杯,但他們沒有注意到,一股綠色的液體不聲不響的流入了他們的酒杯中。
三人喝完,李道一急忙跑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本來還要鬧洞房的人,被李道一和齊鳳甲給轟開了,徐長安喝的酒不算多,或許是因為齊鳳甲打過了招呼,就連小夫子中皇等人都沒有來和他喝酒。
在眾人的簇擁下來,看著二人入了洞房。
可讓人奇怪的是,似乎是看到徐長安入了洞房,臉色通紅的藍宇神情一變,顯得有些難受,急忙拉著自己老婆方余念跑了,李道一和齊鳳甲努力的憋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徐長安和汪紫涵才進入洞房,徐長安突然察覺到了不對勁。
急忙盤腿打坐,想要用混沌之力化解。可這又不是毒藥,根本沒用,被掀開了紅蓋頭的汪紫涵急忙問道:“你怎么了?”
徐長安咬著牙,強行忍著沖動。
“我…被他們下藥了…”
“什么藥?”
“讓我忍不住的藥…”
汪紫涵一聽,低下了頭,紅著臉輕聲說道:“我們不是拜堂,成為夫妻了么?還需要忍么?”
徐長安一聽,覺得有道理,頓時如同猛虎下山,朝著汪紫涵撲了過去。
但凡遠航,船上都必須有貓,一是為了讓船員心里有個寄托,其次便是怕老鼠咬破船板。
這一夜,不少貓跑到了龍島上,跑到了洞房房頂上,它們的聲音很是哀怨婉轉,還帶著一絲絲羨慕,似乎是在呼喚著春天。
這一夜,春宵帳暖,風情無限。
李道一本想偷聽,但被齊鳳甲提著耳朵拉走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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