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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九章善與惡(三)

  樓蘭小國,國力不強,但民風彪悍。

  倘若有人同他們文縐縐的說幾句大道理,他們可能會不耐煩的拍桌子,若是實在聒噪,也或許會立馬拔出刀一刀就砍過來。對于他們來說,這世上最無聊的東西便是道理。君不見,多少大儒滿腹經綸,說遍世間道理,可又有幾人快活過?

  這樓蘭國雖小,可民眾卻異常的清醒。

  他們只喜歡眼前的樂子,什么內心的堅持,天大的道理,都是些扯淡的玩意。若是說得文雅一些,那道理對這群在樓蘭討生活的漢子,便如同水中月,天邊月一般虛無縹緲。

  對于他們來說,最大的樂子無非三種。

  殺人、搶錢、玩女人。

  此時,拍賣場變成了擂臺,自然就讓他們精神一震。

  男人打架也無非只有三種理由,第一便是為了女人打架;其次便是為了銀錢打架;最后一種便是為了打架而打架。

  一群大漢本就喜歡熱鬧,更喜歡打架的熱鬧。

  他們目光火熱的看向了那被護衛圍住的箱子,便都摩拳擦掌起來。

  誰都沒想到,一場拍賣會,到最后拍賣臺一拆,直接變成了角斗場。

  樓蘭彪悍的民風,此時便可窺得一二。

  看著那空出來的場地,不少人呼吸急促,但都不敢率先上臺。

  他們是喜歡打架,可都不傻。

  這擂臺,越早上,遇到的對手便會越多,失敗的概率越大。

  約莫過了一刻鐘,仍是沒有人上場。

  不過,這拍賣行的人也并不著急。以前他們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場面,自有解決的法子。

  不一會兒,一個干瘦的男子上了擂臺。

  他空著手,穿著麻衣,也不知道用的啥武器。

  這兒的人好斗,但不代表他們是傻子,而且能夠在此地活下來的人,自然也不簡單。

  他們雖然不喜歡大道理,但也明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這干瘦男子上了場,仍舊沒人愿意出手。

  徐長安看了一眼那干瘦男子,隨后又看了看拍賣師。

  在徐長安看來,這干瘦男子定然是拍賣行的人。挑這干瘦的男子,自然是為了激發下面這群大漢的斗志。

  可現在看起來,這群大漢并沒有出手的意思,這拍賣又陷入了困局。

  徐長安皺起了眉,就連他都不知道此時局面該怎么辦的時候,只見這拍賣師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便有人捧出了一個香爐,香爐上插著一根香,放在了擂臺邊上。

  “半柱香若是沒人挑戰,這疑似與鐵里木村有關的神奇箱子便由這位兄弟拍得。”拍賣師說完之后,居然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把椅子躺了上去,閉目養神起來。

  看得他這副表情,徐長安也微微一笑,立馬放松了下來。

  這天成拍賣行,人心理倒是拿捏得挺準。

  看著半柱香的時間將至,終于有一個大漢上了臺,他用的是一柄柳葉刀,刀上還有血跡。

  這擂臺之上的規矩,大家抖動。

  在圣朝的擂臺,或許會點到為止。可在這樓蘭的擂臺,沒這說法。只要踏上了擂臺,就默認簽了生死狀。要么身死,要么認輸。

  “小子,爺可不會留手。”

  這大漢說話間,便拿著柳葉刀縱身一躍,朝著第一個上臺的干瘦男子砍去。

  生死之戰,自然沒有那些規矩,相互抱拳行禮的繁文縟節。

  干瘦男子見得這漢子一刀劈來,也顧不得好不好看,就地一個驢打滾躲了開來。但就是這樣,那刀鋒也幾乎是擦著頭皮而過。

  干瘦男子運氣較好的躲過了這一劫,可還沒來得起身,沒來得及高興,下一刀便又來了。

  “認輸!”

  干瘦男子眼見得這一刀躲不開,嚇得閉上了眼睛,急忙喊道。

  可這一刀已出,自然沒有收手的道理。

  眼見得這干瘦男子就要亡于刀下,此時傳來了“叮叮”的兩聲,這一刀被擋了下來。

  只見那原本閉目養神的拍賣師手里也多了一柄刀,為這干瘦男子擋了下來。

  干瘦男子如獲新生,嘆了一口氣,急忙跳下了臺。

  “獲勝!”

  拍賣師臉上毫無表情的說道,隨即換上了半柱香。

  “沒勁,又是你們的人。”

  獲勝的大漢嘟囔了一句,那干瘦男子若不是天成拍賣行的人,他們可不會隨意出手。

  這擂臺之上,又不是沒有見過血。

  有了這大漢上場,接下來便簡單多了。

  總有人沉不住氣,提著武器便上場了。

  接下來上場的也是一個壯漢,用的是一支狼牙棒,走的便是純剛猛的路子。

  那柳葉刀大漢不敢與他硬碰,幾個回合下來,柳葉刀大漢的體力便不支,喘起了粗氣。

  可那狼牙棒依舊揮舞得虎虎生風,每一次揮舞,總能帶著風聲。

  那手持柳葉刀的大漢才叫出“認輸”二字,可這狼牙棒已經收不回來,他也躲閃不開。

  這一次,天成拍賣行的人沒有再出手。

  頓時,鮮血四濺,地上多了一具尸體,白色腦漿猶如豆腐腦一般灑在地上的腦漿。

  徐長安眼皮一跳,沒想到這擂臺會如此兇殘。這天成拍賣行也當真做得出來,只要不是自己的人,絲毫不顧及別人的生死。

  幾個穿著天成拍賣行服飾的人提著水上來,把尸體拖走,隨便沖洗了一下之后,擂臺戰繼續。

  那手持狼牙棒的大漢著實生猛,連戰了幾人,但最后還是倒下了。

  他輸在了一個“小孩”手里,沒錯,那人看起來七八歲的樣子,身形靈巧,武器便是毒針。

  屈指一彈,毒針便扎在了那手持狼牙棒大漢的胸口之上。

  沒過多久,狼牙棒大漢臉色鐵青,倒在了地上。

  擂臺上的鮮血越來越多,那用毒針的“小孩”最終也被一個拿著降魔杵的壯漢當頭一杵,當場砸死。

  隨著時間的流逝,擂臺變成了紅色。

  徐長安看著這一幕,也不由得感慨這樓蘭的無法無天。若是在圣朝發生這樣的事兒,這天成拍賣行早就不存在了。

  過了三四個時辰,本該困乏睡覺的時辰,這拍賣行中卻越發的熱鬧。

  甚至,這拍賣行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

  這血腥味,比起長安刑場獨柳樹還要濃厚幾分。

  這群大漢看見鮮血,絲毫不帶怕的,反而越發的興奮。

  徐長安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民眾失去敬畏,這地兒堪比佛經里的地獄。有鮮血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群人對于死亡的麻木,和對于鮮血的狂熱。

  終于,出現了一個讓徐長安感興趣的人。

  他穿著麻布衣服,用的是一柄長劍。

  在這兒,用劍的人很少。大家伙走的都是剛猛的路子,這百兵之君的劍并不適合這地兒。

  此人一看便是來自于圣朝,他穿著麻布衣服,手持一柄長劍,給場上的這些凡俗展現了堪比仙術的一幕。

  所有人的武器,不管是刀槍棍棒,還是狼牙棒、降魔杵,都近不得他身。

  而且,他那長劍也從未出過。

  所有人朝著他打來,他都只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兩根手指頭一立,不管是什么武器都不能近他身分毫。

  兩根手指夾住了刀,頂住了降魔杵。

  兩根手指,讓所有人意識到了差距。

  他們是不怕死,可他們不是傻子,不會去送死。

  只是,這穿著麻衣的劍客并沒有傷人,每一次都是把人推下擂臺,只要不再糾纏,那便算了。

  但就是這樣,這群漢子看準了自己不會死,便紛紛上臺,想看看這兩根手指是不是當真那么神奇。

  徐長安瞇起了眼,嘴角彎起了弧度。

  這人若是真想殺人,別說一個一個上的大漢,就算下面這些大漢全都上,也擋不住他。

  畢竟,凡俗怎么和修行者打?

  這人是修行者,不過這功法不屬于六宗任何一宗,他的修為則是達到了小宗師境界。

  徐長安想要箱子,但也沒著急出手。

  一夜很快過去,天已經亮了。那修行者仍舊站在了臺上,此時上臺的人越來越少,但圍觀的人卻越來越多。

  他們想看看,到底誰能打敗這個用劍的劍客。

  半柱香的時間快過去了,只要等香灰落下,此人便算拍賣成功。

  “哎!”

  隔壁傳來了一聲輕嘆,徐長安想了想,便明白了。

  這位修行者,自然便是隔壁這爵爺的手下,這下方的箱子也屬于這位爵爺。

  徐長安知道了這爵爺的想法,他想找一個修行者幫他做事,而且是強于小宗師的修行者。他既然知道了,便可以私下去找這位爵爺。

  但徐長安看了一眼正在打鼾的馬三,和正在打坐的常墨澈,便搖了搖頭。

  自己這一行人,在這地界,根本不用怕。

  更何況,師公中皇給的借魔丹也還有不少。吃了借魔丹的徐長安,就算是面對半步搖星境也有一戰之力,那他又怕什么拋頭露面?又何必私下去找這爵爺?

  況且,這東西很像別人故意放出來給他的,既然如此,那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戰一場!他大大方方的拿了箱子,倒是要看看誰在幕后!

  眼看著那最后一點兒香灰就要落下,那拍賣師正要開口宣布。

  徐長安手一揚,那原本還帶著一絲火星的香灰懸在了半空中。

  眾人正驚訝間,徐長安一躍,從天而降,落在了擂臺之上。

  徐長安沒有帶劍,他看向了那劍客,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不出手,若是十招之內,你能碰到我衣角,算你贏!”

  原本那劍客無敵的姿態已經深深的印在了眾人心中,沒想到此時圣朝的貴客出現,更加的狂傲!

  眾人心頭火熱,目光灼灼,看向了徐長安!

  而那原本已經累得快睡著的爵爺,聽到這句話,身子一震,死死的盯著站在擂臺上的徐長安!

  預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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