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邁的老先生從袖中抽出了一卷嶄新的卷軸,左手死緊緊的握著那卷用上好絲綢制作的卷軸,右手自然下垂。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下面望眼欲穿,伸長了脖子的眾人。
“看什么看,要知道消息,就先給錢。”老先生氣鼓鼓的說道。他話音剛落,站在一旁的小廝立馬拿了一個盆子出來,叮叮咚咚一陣亂敲,站在下方的眾人臉上浮現出一絲怒意,不過立馬就收住了,他們可不想讓這老頭坐地起價。
他們掏了掏自己的錢袋,拿出了幾枚銅錢就欲往里投,那小廝就瞪大了眼睛盯著摸出銅錢那人。
“這費用打折,消息也會打折哦,到時候所有人血本無歸便是你的責任了。”
眼見得眾人的目光圍了過來,那人臉上一陣噪紅,嘴里嘟囔道:“狗眼兒尖!”憤憤的罵了一句,收回了那幾枚銅錢,摸出了一小塊銀子,往里面一丟,叮咚作響。
小廝雖然被罵了,可他卻不在意,反正只要這些人按照規矩給錢,罵幾句就罵幾句,若是挨上幾句罵就能養家糊口,何樂而不為呢?
他抬著盆走了一圈,竟收了小半盆的銀子,抬著小盆子的雙臂已經露出了青筋,腰也往下沉了些,步子也重了些。可他卻開心得很,因為他知道,他的賞銀就在這里面。
站在臺上的老先生看到這一幕,嘴角咧了開來,那胡須也歡快的飄動了起來。
小廝朝著老先生點了點頭,表示銀兩已經收齊。老先生瞇起了雙眼,遠遠的看了一眼那盆里的銀兩,心里邊泛起了開心的小浪花,心跳都快了幾分。
臺下的眾人早已不耐煩,開始有了抱怨聲。
他干咳了一聲,從袖口中滑出了一柄放大鏡,眾人心中一凜,自己花了重金的消息終于要公布了。
老先生拿起了卷軸,一字一句的讀道。
“卿九,云夢禁地山腳村民,百年前被困云夢禁地,十余年前得神秘人所救,后守于云夢山腳。”
圍在屋子里的三四十人聽到這話,立馬炸開了鍋。
“不會吧,百年前的人了,那實力就不好估計了呢!”立馬有人表示疑問。
“通寶閣多年的老牌子了,他們的消息何曾假過?”
“可這,傳聞至少修為達到很高深的境界才能活上百歲且容顏不發生改變,你們沒聽說么,那卿九可是長著一副俊俏后生的臉。”
雖然說這資料引起了一陣陣的小騷動,可卻沒喲懷疑,畢竟這通寶閣是通州最大的情報機構和盤口。
這才第一個人的部分資料,就已經引起了一陣陣的騷動,老先生滿意的看著眾人的反映。
“那這卿九傳聞只是通竅境巔峰,雖然對于我們來說夠高了,可完全不能讓他青春永駐啊,這是何因?”
一道聲音蓋過了所有人小聲討論,整個房間頓時一驚。
老先生笑意更濃。
“這個就不是解答的范疇了,如果想知道的更多…”說著下意識的瞟了一眼裝滿了小半銀子的盆。
眾人知道這通寶閣的德行,立馬嗤之以鼻。
“不聽了,不聽了,接著往下講,老子們之前的消息都還沒聽完呢!”
老先生微微一笑,接著念道:“意外得到一銅制小碗所認可,名字不詳,功效不詳,據說乃魔道圣山之圣物。”兩個不詳,這讓出錢買消息的他們覺得被這通寶閣給騙了,不過人家通寶閣的勢力又豈是他們這種小人物所能夠撼動的。
就此時而言,他們就只能發發牢騷。
對于下面的小騷動,老先生裝作沒有聽見,繼續說道:“接下來是本閣對徐長安的調查。”
“徐長安,渭城人,年少時為渭城一地痞,喜聽書。因擅闖云夢禁地為蜀山大師兄夜千樹所救,故帶回蜀山,后因天資較低,被蜀山趕出。”
說到這,老先生低下了頭,偷眼瞧著下方他們的反應。
很顯然,所有人都失望了。
他們以為會是正邪兩道新一代弟子的決斗,卻沒想到是一個天縱之才打一個潑皮無賴。
老先生看準了時機,輕咳了兩聲,鎮住了場子。
“接下來說的是戰斗經驗。”
“卿九,厚積而薄發,圣主親傳弟子。四個月通竅巔峰,曾為圣山抹平叛亂魔教,蛛母教。此戰,以通竅初期修為抹殺蛛母教通竅境中期教主。”
“以通竅境初期修為戰勝天淵湖同代通竅境后期弟子曾明。”
“以通竅境中期修為抹殺正道天正觀通竅境巔峰觀主。”
隨著老先生一條條的念下來,周圍的人越聽越驚心。
這卿九不愧是圣山的新一代圣子,所有戰績幾乎都是越了一個小境界而取勝。
他們也是修煉者,也知道其中的差距,初期和中期的差距不是上一個臺階那么簡單。
通竅境中期對戰通竅境初期就像弱冠少年打垂髫小童一樣,根本沒有還手的余地。
而這卿九,不僅還手,還抹殺,其戰績不可謂不輝煌。
“一月前,接下魔道天才弟子水恨生三十招有余。”
這句話一說,人群如同煮沸了的水一般,炸開了鍋。
“這水恨生據說匯溪境巔峰啊,能夠從小宗師手下逃生的人物。”
“嘖嘖,雖然說圣主被蜀山給抓了,但我看,以后這魔道至少出兩個圣主級的人物。”
聽著周圍贊不絕口的夸贊聲,老人接著念道。
“徐長安,傳聞通竅境初期。最近戰績,蜀山外門弟子招錄,以潑皮無賴的方式騎在女弟子身上,勝;之后被男弟子挑戰,四肢上負有鐵板,男弟子木劍難以對其造成實質性傷害,故勝。”
“那兩位弟子皆沒有進入通竅境。”
此話說完,下面的人更加的覺得不可思議,這徐長安幾乎沒有戰績可言,而且取勝皆用了些卑鄙無恥的手段。
這時候,下面突然有聲音問道:“我們買的賠率是以實時賠率為準么?”
老先生點了點頭。
“現在賠率多少?”還沒等老先生回答,底下接著有人說道:“現在卿九圣子一賠二啊,怎么還不如徐長安。”他話還沒說完,立馬有人吼道:“通寶閣開盤么,我以通竅境回春丹買卿九獲勝。”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是一個賺錢的好機會。
包賺不賠的那種。
老先生轉身去了后堂,便立馬脫了衣服,換上了自己的破袍子,伸出指甲往自己的臉上一摳,慢慢的從臉上撕下了一塊皮。
“嘿嘿,等你們把賠率頂上去,老夫就壓徐長安獲勝。”他伸出手指算了算。
“如果我賭贏了,那不就發財了!”
穿著白色打底衫的通寶閣老先生從廁所里悠悠醒來,他不過上個廁所而已,不知道誰那么缺德一下打暈了自己。
他拍了拍腦袋,聽得外面一陣吵鬧,立馬跑了出去。
等他了解完情況之后,臉色一陣陣發白,嘴唇哆嗦個不停,褲襠里傳來了濕意。
他想了想,拿著徐長安的資料,狠下了心,一把撕了卷軸,然后急忙跑了回家,帶著家人匆匆離開了這座城。
到了隔壁的靖安府,他越想越有些不甘,想起了卷軸上記錄的情況。
“徐長安,封靈劍體,手持蜀山神劍焚,疑似蜀山新任太上長老李義山之徒。”咬了咬嘴唇,看著日益漸長的賠率,他走進了賭場!
臨街的酒樓,人們可以站在街上看到二樓的情況,二樓的客人也能透過圍欄看到街上的風土人情。
卿九的身邊站著一個年輕人,看上去年紀和徐長安一般大小。
卿九坐在了椅子上,對著身旁的說道:“你確定徐長安會聽你的?”
那個人微微鞠躬。
“您放心,我和徐長安都是從渭城出來的,他和他那個姓時的叔叔最是要好了,只要我們用這條小溪威脅他,他一定會臣服。”
卿九滿意的點了點頭。
“如果能讓徐長安當街給我下跪,以后你就跟我,好處少不了。”那人一聽到這話,喜上眉梢。
徐長安背著長劍,應邀而來。
他頗為詫異的看了一眼卿九身邊的人。
卿九看著他,瞇著眼笑道:“徐長安,決斗在即。我也不想節外生枝,不過我知道了一個關于你。哦,不,你叔叔的消息。你打算用什么來換?”
徐長安一聽到“叔叔”兩字,立馬緊張起來,他現在最想見的人就是那個古板而固執的教書的時叔。
不過他畢竟經歷了很多,心智也成熟了不少。
“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卿九沒有說話,他旁邊的人開口了。
“你叔叔結婚那晚裝死,被一群黑衣人追,然后被迫跳下懸崖。那日我恰好經過,救了起來。之后我正好遇到了卿九少主,所以就…”
徐長安臉色凝重。
這個人叫趙華,是渭城的地痞,整天不是偷窺寡婦洗澡,就是欺負小孩子,被徐長安揍過不少次。
其實趙華也不知道那個時先生的具體情況,更沒有救過時叔。他因為在渭城犯了一些事,被人追殺,所以跑了出來。
他跑出來的時候,時叔已經回到了小巷子里教書。
他一路上莫名其妙的混進了魔道的小幫派,莫名其妙的就隨著魔教的人來到了凌安府。
當他聽說和圣主決斗的是徐長安時,遠遠的看過一眼,確定這個徐長安就是當初打他的那個徐長安,心思瞬間活絡起來。
于是各大坊間都有了徐長安在渭城時的資料,他也賺了不少錢。
卿九敏銳的找到了這個人,卻意外的發現這個人是徐長安的同鄉。
徐長安知道時叔不簡單,可他也不知道時叔具體的修為,不過能在云夢山安排的人,不會差到哪去。
若是只有趙華一個人這般說,徐長安自然不會相信,不過他身旁多了一個卿九,魔道的高手可是不少。
徐長安的心里已經信了八九分。
“我時叔怎么樣?”
卿九湊近了他的臉。
“不付出點什么,我憑什么告訴你。”
徐長安站在了原地,沒有動。卿九的聲音輕輕的傳進了他的耳朵:“你求我啊,給我跪下,我給你見一眼那個老家伙。”
徐長安的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趙華見狀,覺得這是表現的好機會,立馬走了上去,一腳踹向了徐長安。
徐長安反手一巴掌,趙華飛了出去,雜碎了幾張桌子,一聲哀嚎都沒哼出來,頭一歪,沒了動靜。
卿九猛地站了起來,死死的盯著徐長安,然后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了一根黑色的東西。
那東西才出來,徐長安眼神一凝,心中已經全然相信。
那把戒尺不知道不知道在他身上留下了多少痕跡,小時候只要他一調皮,這把黑色的戒尺就會打在他的身上,這是時叔貼身的東西。
“老東西實力不錯,三大長老去了才拿下。”卿九把玩著戒尺,笑道:“你給我跪下,我留他性命到我們比試之后。不然,…”說著,他用力掰彎了戒尺。
“只要我這戒尺一斷,老家伙就死了。”
徐長安沒有說話,雙膝慢慢的彎了下來。
卿九看到這個情況,滿意的笑了笑。雙膝落地,砸出了響聲。
卿九把戒尺丟在了徐長安的臉上,放身大笑,轉身便走。
“本少主暫時饒這個老東西一命。”
卿九侮辱了徐長安,心情很是不錯,突然聽到樓板炸裂的身影,回頭看了一眼,徐長安狠狠的一拳砸碎了木質樓板。
“把那個偷兒帶走,沒想到他偷的這把尺子這么有用。記住嚴加詢問,一定要知道徐長安以前的更多情況,還有,派人去渭城調查那個老家伙,能抓到最好。”卿九的眼神一凜。
當徐長安下跪求饒的消息傳出去時,各大賭場,地下盤口的賠率再度飛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