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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七章海市蜃樓

  那一日,外界盛傳,圣朝最后一位武皇帝軒轅熾為博佳人一笑,巨朝堂之力去往了崇仁坊范家。大大小小的官員排了十幾里路,異口同聲的喊出了那一句“對不起”。呼喊聲通天徹地,響徹三日,不絕于長安。

  于是后人便于此找圣朝滅亡的原因,說其圣皇行事乖張離譜,圣朝滅亡早可由此窺得一角。

  但歷史便是一個仍有幸存者隨意打扮的小姑娘,它長什么樣,全靠說書人的一張嘴。

  也有人反駁道,當年的武皇帝可是個明君,做不出這等事兒來。只不過他怕老婆是真,訂婚的當天,后來那位寧愿戰死沙場,榨干自己身上最后一滴血的武皇帝跪了下來,為了自己心愛之人。

  只是后人怎么評說,軒轅熾不會管,也管不了。

  在齊鳳甲的“說媒”下,他將齊鳳甲“尊重”老婆一道學了個八九分,甚至還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架勢。范知墨沉默不言,堂堂圣皇軒轅熾如同一個受了委屈的大姑娘一般,輕聲細語,低下了頭,險些哭了出來。

  要不是他是圣皇,估計齊鳳甲得讓他跪下求得人家姑娘同意。

  最終,在齊鳳甲的“厲聲呵斥”之下,終究還是范知墨心疼了。也不管這“呵斥”軒轅熾的漢子是何許人也,拿起掃帚便要為軒轅熾找回面子。

  齊鳳甲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挨了人家姑娘兩掃帚。這兩掃帚可是看得范言心驚肉跳,他女兒認不出面前之人是誰,但他知道;也嚇壞了軒轅熾,要知道這位爺,如今可是長安的定海神針,只要有他在長安,妖族不敢亂動。

  可就是這么一個威震四方的大人物,今日屁股上硬生生挨了那小姑娘兩掃帚。

  但齊鳳甲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板起了臉對著軒轅熾說道:“記住,心愛的女孩子是用來哄的,今日這姑娘我做主嫁與你了,但你要記住,他爹是讀書人,那她也算得上我夫子廟門生。若是日后發現你小子不尊重老婆,就是打我夫子廟的臉,即便老子不收拾你,我夫子廟自然有人為她出頭。”

  這一襲話,說得軒轅熾不敢抬頭,說的范知墨也羞紅了臉,說得范言一口一個“學生謹記”,對著齊鳳甲不停的行禮。

  軒轅熾心里明白,今日這事兒算成了,雖然低著頭,但在心里卻笑開了花。

  反而是那女孩兒撅起了嘴,沖著齊鳳甲道:“這些事也是我們自己事,干嘛要你管?”

  齊鳳甲聽聞此言,“哈哈”大笑,也不生氣,反而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范…”齊鳳甲不知道范知墨的姓名,頓了頓,范言便立馬提醒道:“范知墨。”范言這一聲,是提醒,也是想呵斥自己的女兒別沒大沒小。

  反倒是齊鳳甲瞪了范言一眼道:“范知墨是吧,記住,以后若是受了半點委屈,這媒是我齊鳳甲說的,夫子廟便是你另一個娘家,若是軒轅熾這小子欺負你,來找我,我幫你撐腰。”

  說完這句話,齊鳳甲看了這小姑娘,看著軒轅熾,打心底高興。

  但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轉過了身子,眼眶有些濕潤,提著酒壺便走遠了。

  在范知墨的記憶中,來說媒就是一個怪人,莫名讓人有些心疼的怪人。

  有了齊鳳甲的出面,這門親事便算是成了,當荀法還沒到的時候,這門親事便已經定了下來。荀法的到來,只不過是走個過場,給足范家面子。

  長安的夜晚,涼風習習,天邊的彩虹慢慢失去了顏色。

  齊鳳甲來到了乾龍殿外的欄桿處,憑欄而立,吹著這長安的晚風。

  軒轅熾也沒穿龍袍,穿著一襲白衣的他,走到了齊鳳甲的身旁,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當年你爹,老是喜歡憑欄而立,我一直不知道為什么,在我看來,人生自當快意恩仇,哪有那么多憂愁的日子,遇事不決拔刀就行。直到前些日子,得到了那老東西留下的一枚玉佩,我才明白。”

  “人這一生,不可能為自己而活。百姓為親人朋友,一方大員為的是一方百姓,而君王,應該為他的臣民。”

  軒轅熾雖然站在了齊鳳甲的身旁,但卻如同一個學生般點了點頭。

  可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反口問道:“那夫子廟,書院為的是什么?”

  齊鳳甲瞇起了眼,眼神也變得銳利了起來,如同一柄絕世利劍,口中吐出了八個字。

  “文化傳承,薪火長存!”

  軒轅熾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齊鳳甲的身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齊鳳甲知道這一禮,沒有躲避,這一禮他受得起。

  華燈初上,兩人吹著風,從高處看著這長安的繁華。

  “我以前以為兼濟,是兼濟天下,后來我才明白,兼濟的其實是自己。站在高處的人,他的人生本就不屬于自己。”齊鳳甲看著這萬家燈火,突然開口說道。

  軒轅熾點了點頭,他不知道,今日的齊夫子為什么那么多話。

  齊鳳甲突然認真的看著軒轅熾道:“我說這么多,你應該明白我想說的是什么,作為帝王,你想怎么應對如今的局勢,或者對如今妖族的事兒報何種態度。我不想聽你弟弟那一套,什么攘外安內的廢話。”

  “我換句話說,你軒轅家要媳婦,老子幫你娶了。這天下要怎么守,你軒轅家得擺出一個態度。現在東邊大漠之中是我小師弟正在阻止妖族,西方幽州是靈隱寺、羅家還有中皇他們在浴血奮戰。到現在為止,你們這圣朝幾乎沒做什么。”

  軒轅熾看著齊鳳甲的目光,往后退了一步,抱拳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寸土不讓!”

  齊鳳甲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么,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只是誰也不知道,白天看到軒轅熾和范知墨在一起的時候,這位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夫子廟齊夫子眼中帶著淚花。他似乎想到了自己小師弟結婚時候的場景,似乎看到了小師弟和那未來的弟妹在一起的場景。

  在那一刻,齊鳳甲把軒轅熾看成了徐長安,才會對范知墨說出了那樣的一番話。

  “師弟,以后若是咱小師弟結婚的時候,去和海妖說媒還得是你,照我的脾氣,兩句話就得和人打起來。你說是吧,師弟。”那時候的齊鳳甲,在心里默念道。

  只是這句話,沒人能聽到,也沒人能夠看到。

  誰也想不到,外表剛強,大大咧咧的齊夫子,說到底,只是一個疼愛老婆女兒、想念師弟們的普通漢子而已。

  遠在沙漠的徐長安不知道,在滿雪山腳深淵下躺著的那個人,也不知道。

  大漠,落日。

  天邊殘陽如血,走在前方的希卜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此時正嘬著自己的手指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么回事?”

  徐長安走上前去,看著希卜。

  “到了。”

  希卜嘆了一口氣,簡簡單單的說了兩個字。

  眾人聽到這話,舉目四望,可怎么看,都還是黃沙與殘陽,哪里有半分村落的模樣!

  一行人都看向了希卜,希卜還沒來得及說話,反而是馬三,眼中露出了激動的淚水,跪了下來,捧起了一捧沙,也顧不得燙不燙,揚在了自己臉上。

  “是,是這兒!”馬三的聲音顫抖,帶著哭腔。

  眾人都把目光移向了馬三,馬三知道眾人看著自己,也沒回頭,只是自顧說道:“接下來,我們只需要等,等那個村子出現便行了。”

  “我們能看到那個村子里的一切,它仿佛懸在空中的村落,那兒綠樹成蔭,祥和靜謐。”

  眾人越聽越模糊,希卜嘆了一口氣,這才開口道:“這兒便是村子的入口,但村子的出現規律就連我們希拉一族的人也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等到什么時候,我們能看到一座村子出現在我們眼前,那我們便能進去。”

  徐長安皺起了眉,想到了一種情況,小心翼翼的問道:“海市蜃樓?”

  根據馬三的描述,且一座村子突然出現在眼前,而且是在大漠中,這種情況除了海市蜃樓,徐長安想不出第二種情況。

  希卜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只能淡淡的說了一句:“或許是吧!”

  到了目的地,一行人只能等,等那個村子的出現。

  而他們的蹤跡,則是被傳了出去。

  顧聲笙知道了徐長安他們所在的地方,位于夜郎和樓蘭中間;而同樣,湛胥也知道了徐長安等人所在。

  在夜郎的他,露出了笑容。

  湛胥站在了高樓之上,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但他卻高興不起來。

  這箱子是他去拿神龍令的時候一同找到的,把箱子放出去就能找到鐵里木村,也是出自于一個黑袍人的留影上。

  而那讖言等,同樣來自于留影。

  如今這一切,都和那張紙上的讖言沒什么差別。

  讖言成真,妖族解開封印,他自然高興。可這同樣也讓他擔憂,若是讖言成真,那這一切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操控?

  湛胥越想越害怕,不過距離讖言所言時日只剩下十四天了。

  現在,他要做的,便是帶上人,一同進入鐵里木村。

  湛胥嘆了一口氣,讓霍格叫上了所有人,在夜郎歇息良久的他們,終于行動了,朝著大漠,朝著鐵里木村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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